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四、對付神秘漆器】</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四、對付神秘漆器】</h3><br /><br />  白素先打破沉默:「至少,他在下降到三七二公尺的深度之後,還是平安無事!」<br /><br />  衛斯理點頭:「那當然,他在離開升降籠的時候,還能把煤屑弄平,再寫上一個『郭』字。」<br /><br />  再接下來,或是現在,正有甚麼事發生,那就不知道了。<br /><br />  衛斯理真想對著礦井,大聲叫:「小郭,你在搗甚麼鬼?」<br /><br />  不過,他當然不會那樣做,宏亮的聲音在礦井中引起的來回聲波震盪,可以令得礦井崩塌,新的尚且不免,何況這個礦,不知荒廢了多少年,所有的支柱井架,都是怕已經朽腐了!<br /><br />  發現了已經下了礦井的是小郭,雖然事情意外之至,但是衛斯理和白素,還是很佩服他的勇氣。衛斯理握住了白素的手,兩人一起跨進了升降籠,籠子搖晃了一下,衛斯理一手握住了籠中的下降控制盤,伸手出去,鬆開了支架上的搖柄,籠子就發出聲響,向下落去。<br /><br />  才落下了不到二十公尺,就看到了向橫伸延開去的坑道,空氣倒還正常,可是黑暗得異乎尋常,電筒光芒,射不出多遠。<br /><br />  下降到了一百公尺處,他們至少已經經過了五層坑道。<br /><br />  每當經過一層坑道時,衛斯理總會停上一會,聽聽動靜,而除了滴水聲之外,也甚麼聲音都聽到。<br /><br />  再向下降,看到的坑道,有一些,已經崩塌,落下來的石塊,堵塞住了坑道。<br /><br />  每次,衛斯理深入煤礦(他有多次下煤礦的經驗),總是十分感嘆。由於煤礦深入地下,幾乎甚麼樣的怪事,都可能發生──還記得「眼睛」這個故事嗎?史前來到地球的外星妖孽,就深藏在煤層之中!<br /><br />  就以煤礦本身作為故事題材的話,寫一百個故事也寫不完。但這個故事不是寫煤礦,看題目就可以知道,寫的是陰間。所以,衛斯理這次下煤礦,只不過是深入地底,經過煤礦而已。<br /><br />  升降籠越向下落,氣氛也越是陰森,升降籠搖晃時所發出的「吱唧」聲,聽來也很驚心。衛斯理不禁大是佩服小郭的勇氣,因為這時,他和白素在一起,兀自覺得有點心頭發凜,猜想小郭獨自下去的情形!<br /><br />  不過細心一想,小郭是聰明人,他在籠底留下了「郭」字,自然是通知衛斯理和白素,他下礦井了,希望在上面有人接應。而衛斯理和白素,也接著下來,上面沒有了人,這一點,只怕是小郭想不到的了!<br /><br />  已經證明,人深入海底或是地底,生理會受環境的影響,特別容易胡思亂想,嚴重的,甚至生出幻象,以為那是真的事。<br /><br />  衛斯理自然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越向下去,思潮起伏,也難以避免。他想起了小郭,就脫口說了一句:「小郭是聰明人……也很勇敢……唉,他硬是不肯說出他的委託人是誰,似乎也可以原諒,看,他竟然可以為了他的委託人冒這樣的險……」<br /><br />  幾乎在任何的情形之下,白素都比衛斯理鎮定得多,此際自不例外,白素把手放在衛斯理的手背之上,這樣,可以使衛斯理鎮定些。<br /><br />  衛斯理天馬行空式的思緒,忽然一下子又轉了向,他望向白素。這時,一直往礦井下降,也穿過厚厚的煤層,在電筒光芒的照耀下,煤層閃耀著漆黑閃亮的光,那是質量極其上乘的無煙煤,這種煤,是由於地球表面,在億萬年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時,把大批森林埋向地下,在高壓下形成的,每一塊煤,都可以告訴人這種變動是如何日月無光,生命成群毀滅,多麼可怕!<br /><br />  在那種異樣光芒的照耀下,白素的臉色,看來格外蒼白,衛斯理看了她一會,移開視線,又落在一大片很是平滑的煤層上,他陡然震動了一下。<br /><br />  白素這時道:「別胡思亂想,下面不知道有甚麼危機,需要我們全力應付……」<br /><br />  白素提醒衛斯理集中精神,可是已經慢了半步。衛斯理的視線,一接觸到了那平滑的煤層,他就想起在李宣宣的臥室之中,那個漆黑的,表面光滑無比的六面方形物體來,他在一震之後,失聲道:「我明白了,在李宣宣房中的那東西,是……一塊煤塊……」<br /><br />  那當然不是一塊真正的煤塊,真的一塊那麼大的煤塊,重量至少超過一千斤,那是用脫胎漆器製造出來的一件工藝品,製成一塊大煤塊的模樣。<br /><br />  白素並沒有反應,她不想在這種環境之下去推波助瀾,增強衛斯理的幻想。<br /><br />  衛斯理吸了一口氣:「你和她相熟,她有沒有向你說起過那東西是煤塊?」<br /><br />  白素回答得簡單:「沒有!」<br /><br />  衛斯理還在追問:「她有說那是甚麼?」<br /><br />  白素沉聲道:「她說過,那是一件工藝品,她喜歡它的造型,線條分明,外形簡單,一看就可以知道那是甚麼東西!」<br /><br />  衛斯理聽得白素這樣說,不禁叫了起來:「一看就知道那是甚麼東西?」<br /><br />  他叫得大聲,在礦井口,引起了一陣「嗡嗡」的回聲,白素伸指在他的口唇邊輕按了一下:「你別往複雜的方面去想,那就是一個方形體,再簡單不過,一看就明白。如果你向複雜的方向去想,自然難以明白!」<br /><br />  衛斯理聽了之後,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豈止是那個方形體,世上的任何物,任何事,幾乎都可以作如是觀。衛斯理笑了一下:「你能這樣想,我能接受你的想法,但只怕祖天開不會這樣想……王大同死了,祖天開的行為可能脫韁,嗯……陳長青也不會肯,他用X光透視沒有結果,一定會有進一步的行動,這漆器要遭殃……」<br /><br />  白素笑而不語,因為她也早已想到了這一點。<br /><br />  王大同死了,李宣宣下落不明,許願寶鏡不知所蹤,種種謎團,無法解開,那件漆器,成了李宣宣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祖天開悲憤之餘,滿是恨意,陳長青的好奇心發作,如萬蟻攢心,這兩個人,如何肯放過那件看來如此神秘的漆器。<br /><br />  衛斯理可以說料事如神,祖天開和陳長青,果然不肯放過那件外形,來歷都很是神秘的六面方形漆器。<br /><br />  敘述故事的法門之一,是任何故事,都不能平鋪直敘,一條線說下去,必須多方面鋪排,要有起伏,有跌宕。一到了會出現悶場的時候,就要另闢蹊徑。<br /><br />  像衛斯理和白素,在升降籠之中,要下降到三百七十二公尺的深處,過程單調沉悶,總不能老是說衛斯理在那時胡思亂想些甚麼,所以,倒不如看看祖天開和陳長青,準備如何對付那神秘漆器的好!<br /><br />  而敘述故事的法門之二是,轉過去說故事的另一些發展,這些發展,必須大是有趣,能吸引人,不然,看故事的,就不再看下去了!<br /><br />  祖天開先離去,陳長青賴在衛斯理住所不肯走。陳長青的想法是,整件事神秘莫測,在探索的過程之中,衛斯理必然視他為當然助手──他的這種想法不錯,當衛斯理和白素,在礦洞之中,想到要通知甚麼人的時候,就都想到了陳長青,和他聯絡,衛斯理曾打電話回自己住所──希望陳長青接聽,但陳長青這時已離去了。<br /><br />  陳長青在衛斯理夫婦上樓時,看來像是若無其事地在喝酒,但是實際上,卻正在全神貫注,耳聽八方,眼觀四路,留意衛斯理的行動。<br /><br />  他和衛斯理熟,知道衛斯理的行事方式。<br /><br />  關於這一點,小郭的能力,尤在陳長青之上,因為小郭認識衛斯理更久──小郭認識衛斯理,甚至還在白素之前,自然更熟知衛斯理的行事方式。<br /><br />  任何人,都必然有一套習慣成自然的行事方式,自己可能不覺察,但如果他人有心去了解,就很容易琢磨出來,掌握了一個人的行事手法,要對付這個人,自然容易得多了──千萬別以為這一番話是題外話,那和這個故事,很有些關係的。<br /><br />  陳長青呷著酒,其實酒是甚麼味道,他根本不知道,因為他在留意衛斯理的行動,他從腳步聲,聽到衛、白兩人進了書房。<br /><br />  剛才,白素逐客的理由,是她「要休息了」,所以陳長青預期兩人在書房中不會逗留太久,至少,白素應該很快離開,到臥室去。<br /><br />  可是,陳長青等了十五分鐘,還是聽不到兩人從書房到臥房的動靜,陳長青這才陡然省悟:兩人已從書房離開了屋子。<br /><br />  他直跳了起來,伸手向自己的頭上,重重拍打了一下,直衝上樓,舉腳向書房的門上,重重地連踢了三腳,發出震天似的巨響──反正老蔡一睡下去,是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br /><br />  他一面踢,一面罵:「他媽的,衛斯理,還是朋友不是,甚麼玩意兒?」<br /><br />  陳長青雖然略遲些才發覺衛白二人的「金蟬脫殼」之計,但是他可以肯定,衛白二人確然已經離去,他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br /><br />  所以,他也離開,從那條斜路上來回走了一陣,心中越想越是氣憤,忽然想起:找祖天開去!<br /><br />  他那時,想到要找祖天開,倒還沒有打那神秘漆器的主意,只是想起祖天開和衛斯理之間,曾有十分曖昧的「眉來眼去」──衛斯理不好對付,他自信對付一個老人家,綽綽有餘,所以想把祖天開和衛斯理之間的秘密,發掘出來。<br /><br />  他也知道,祖天開在哀傷王大同之逝的時候,正需要有人和他訴說衷情,肯定可以和他一拍即合。<br /><br />  而且,在白天,陳長青也確然曾和祖天開合作過,那是在王家大宅,各人離去之後,陳長青用最快的時間,回家取了小型X光機,又回到王家大宅之後的事。<br /><br />  陳長青的小型X光儀,是十分先進的科學儀器,有螢光幕相連。<br /><br />  這種小型的X光儀,透視到的物體內部的情形,立即可以在螢幕上看得到,情形一如飛機場檢查行李的設備,但是袖珍得多。<br /><br />  祖天開聽陳長青說他帶來的玩意兒,可以看到人的五臟六腑,嚇得吐了吐舌頭,沒敢說甚麼,就帶陳長青,進了李宣宣的臥室。<br /><br />  陳長青佈置好了之後,向在一旁的祖天開道:「開叔,你看看……」<br /><br />  他按下了掣,對準了那神祕漆器,可是螢幕上卻只是一片灰濛,甚麼也沒有。<br /><br />  祖天開看得莫名其妙,陳長青卻驚疑莫名,他一看就看出,那情形,並不是表示漆器的內部,空無一物,而是表示X光,不能透視這神祕漆器!<br /><br />  這神祕漆器的內部,有著抗X光層!<br /><br />  厚度超過五公分的鉛層,可以起到這種作用,特殊配方的合金層,也可以抗X光,那並不是甚麼驚人的現象,問題是:這神祕漆器,為甚麼要有防X光設備?<br /><br />  陳長青首先想到的是,它的內部,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br /><br />  他把那神祕漆器的六面,都用儀器照射,結果都一樣,令他更疑惑的是,漆器很輕,不像有金屬抗X光裝置,那又是一種甚麼物質在抵抗X光的透視作用呢?<br /><br />  陳長青當時就有想把那神祕漆器剖開來的衝動!<br /><br />  這個結果令得陳長青十分沮喪,他托著下頷,盯著那漆器看,心中轉著如何對付它的念頭,而就在這時候,有僕人叫祖天開去聽電話。<br /><br />  王家大宅的屋子雖然大,可是祖天開所發出的那一下慘叫聲,卻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聽得到。<br /><br />  陳長青聽到了祖天開的慘叫聲,奔出去,看到祖天開手上還握著電話,老淚縱橫,身子發顫,發出一下又一下的號叫,情形極其悲壯,像是一頭跌進了絕望的陷阱中的猛獸。<br /><br />  陳長青在祖天開的手中接過了電話來,想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那是醫院打來,通知說王大同已然逝世的,醫院方面,早已掛上了電話。<br /><br />  陳長青向祖天開連問了十次八遍,祖天開才算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叫:「大同死了!」<br /><br />  陳長青很受震動,但是程度不如祖天開之甚。他立時想到,王大同死了,李宣宣更成了關鍵人物,非把她找出來不可!<br /><br />  李宣宣到哪裡去了,沒有人知道,最有可能知道的人,就是白素,所以他立即決定到衛斯理家去。他才一挪動腳步,祖天開就一把抓住了他,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小孩子,惶急之極:「叫我怎麼辦?叫我怎麼辦?」<br /><br />  陳長青跳起來,用力拍著祖天開的背部(因為祖天開的身子高):「找衛斯理去!」<br /><br />  他為了投祖天開之所好,又補充了一句:「那妖精是駕衛斯理車子走的!」<br /><br />  祖天開被噩耗弄得一點主意也沒有,就和陳長青一起到了衛斯理家中。<br /><br />  他們最先到達,隨後出現的是黃堂和小郭──這便是衛斯理和白素在回家後見到的情形。<br /><br />  在那段時期中,祖天開對陳長青的印象很好,所以陳長青有把握,自己再去找他的話,正在無助之極的祖天開,一定會歡迎,他可以在祖天開那裡,得到更多的祕密。<br /><br />  他停止了在斜路上的團團轉,上了車,疾駛至王家大宅,在鐵閘外,用力按喇叭,聲音足可傳出一公里之外。<br /><br />  他故意如此,以引祖天開注意,果然,不到五分鐘,就看到祖天開滿面怒容,挾著萬馬奔騰之勢,衝了出來,一面大聲罵著髒話。<br /><br />  陳長青連忙下車,隔老遠,就可以聞到自祖天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蓬酒味。<br /><br />  隨著祖天開的接近,鐵閘打了開來,陳長青居然不知危險,向祖天開迎了上去,直到他看到祖天開的雙眼,血一樣紅,充滿了兇光之際,他才知道情形不妙,轉身想逃,哪裡還來得及?<br /><br />  陳長青也算是曾練過功夫的人,可是這時,祖天開一雙蒲扇也似的大手伸出,抓住了陳長青的肩頭。陳長青覺得肩頭上如同加了兩柄鐵鉗,一陣創痛,雙腳已然離地,被祖天開像是抓小雞一樣,抓了起來。<br /><br />  陳長青想抬腳去踢祖天開的身子,可是祖天開一抓住了他,五指已緊扣住他在肩上的幾個大穴,陳長青全身如綿,軟得像一灘濕泥,如何還能抬腳踢人?<br /><br />  陳長青後來把這段經歷,說給白素和衛斯理聽,衛白兩人聽得駭然──他們在武術上有過人的造詣,自然聽得出當時情形的兇險,兩人齊聲道:「你可知你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br /><br />  陳長青咋舌:「那麼嚴重?」<br /><br />  衛斯理道:「就是那麼嚴重,他要是用一隻手把你抓起來,另一隻手在你喉間一捏,你就見閻王去了!」<br /><br />  白素補充:「那時他喝了酒,你又激怒了他,他太生氣了,所以用兩隻手一齊來抓你,那是你的運氣,我估計他會用頭來撞你胸口!」<br /><br />  衛斯理道:「這一撞,陳長青小命也必然報銷!」<br /><br />  陳長青大為嘆服:「真是如此,他雙手抓住了我,一低頭,就要用頭來撞我,幸好我有急智,才救了自己。」<br /><br />  陳長青倒不是自誇,在這樣的情形下,要發揮急智,確然不簡單。<br /><br />  陳長青陡然叫了一句話──也真還只有這句話,才能阻止情緒上已接近瘋狂的祖天開的兇猛攻擊。<br /><br />  祖天開本來已準備一頭撞出,這一撞,陳長青的肋骨,至少有一半斷裂,插入胸腔,當然性命難保。<br /><br />  陳長青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叫的是:「我能找到那妖精!」<br /><br />  祖天開一聽得「找到妖精」,這才陡然抬起頭來,用血紅的眼睛,盯著陳長青看,陳長青一則由於肩在劇痛,二則由於害怕,滿臉都是豆大的汗珠。<br /><br />  但這時,祖天開總算看清了被他抓住的是甚麼人,雙手一沉,把他放了下來,還埋怨陳長青:「是你啊,鬧甚麼鬼?要是一把捏死了你,弄死了自家娃兒,這怎麼說?」<br /><br />  陳長青心想你自己像瘋虎一樣衝出來,一照面就出手,怎麼還怪人?<br /><br />  不過陳長青還沒有說甚麼──他也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祖天開又已伸手按住了他的肩頭:「那妖精呢?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塊!」<br /><br />  「大卸八塊」是說,把人的身體,肢解成為八個部份,那是最血淋淋的兇殺,陳長青明知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若是李宣宣此際出現,神經受刺激過度的祖天開,也有可能行兇──所以他們不免打了一個寒戰。<br /><br />  祖天開問他要「妖精」,他如何變得出來,只好信口雌黃,先說了一句:「哪黑漆漆的東西有古怪……」<br /><br />  說了一句之後,他靈機一觸,心想那漆器確然必有古怪,何不趁此際祖天開情緒衝動,李宣宣又不在,先把它剖開來看看!<br /><br />  陳長青行事不計後果,想做就做,他順口接了下去:「把那東西弄開來,就能知妖精的下落!」<br /><br />  祖天開竟然立刻相信,一頓足:「正是,我早就該想到,那東西邪門得很,棺材不像棺材,把它弄開來看!」<br /><br />  他一面說,一把扯住了陳長青,也不跟陳長青上車,拉著陳長青便走。</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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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對付神秘漆器】



  白素先打破沉默:「至少,他在下降到三七二公尺的深度之後,還是平安無事!」

  衛斯理點頭:「那當然,他在離開升降籠的時候,還能把煤屑弄平,再寫上一個『郭』字。」

  再接下來,或是現在,正有甚麼事發生,那就不知道了。

  衛斯理真想對著礦井,大聲叫:「小郭,你在搗甚麼鬼?」

  不過,他當然不會那樣做,宏亮的聲音在礦井中引起的來回聲波震盪,可以令得礦井崩塌,新的尚且不免,何況這個礦,不知荒廢了多少年,所有的支柱井架,都是怕已經朽腐了!

  發現了已經下了礦井的是小郭,雖然事情意外之至,但是衛斯理和白素,還是很佩服他的勇氣。衛斯理握住了白素的手,兩人一起跨進了升降籠,籠子搖晃了一下,衛斯理一手握住了籠中的下降控制盤,伸手出去,鬆開了支架上的搖柄,籠子就發出聲響,向下落去。

  才落下了不到二十公尺,就看到了向橫伸延開去的坑道,空氣倒還正常,可是黑暗得異乎尋常,電筒光芒,射不出多遠。

  下降到了一百公尺處,他們至少已經經過了五層坑道。

  每當經過一層坑道時,衛斯理總會停上一會,聽聽動靜,而除了滴水聲之外,也甚麼聲音都聽到。

  再向下降,看到的坑道,有一些,已經崩塌,落下來的石塊,堵塞住了坑道。

  每次,衛斯理深入煤礦(他有多次下煤礦的經驗),總是十分感嘆。由於煤礦深入地下,幾乎甚麼樣的怪事,都可能發生──還記得「眼睛」這個故事嗎?史前來到地球的外星妖孽,就深藏在煤層之中!

  就以煤礦本身作為故事題材的話,寫一百個故事也寫不完。但這個故事不是寫煤礦,看題目就可以知道,寫的是陰間。所以,衛斯理這次下煤礦,只不過是深入地底,經過煤礦而已。

  升降籠越向下落,氣氛也越是陰森,升降籠搖晃時所發出的「吱唧」聲,聽來也很驚心。衛斯理不禁大是佩服小郭的勇氣,因為這時,他和白素在一起,兀自覺得有點心頭發凜,猜想小郭獨自下去的情形!

  不過細心一想,小郭是聰明人,他在籠底留下了「郭」字,自然是通知衛斯理和白素,他下礦井了,希望在上面有人接應。而衛斯理和白素,也接著下來,上面沒有了人,這一點,只怕是小郭想不到的了!

  已經證明,人深入海底或是地底,生理會受環境的影響,特別容易胡思亂想,嚴重的,甚至生出幻象,以為那是真的事。

  衛斯理自然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越向下去,思潮起伏,也難以避免。他想起了小郭,就脫口說了一句:「小郭是聰明人……也很勇敢……唉,他硬是不肯說出他的委託人是誰,似乎也可以原諒,看,他竟然可以為了他的委託人冒這樣的險……」

  幾乎在任何的情形之下,白素都比衛斯理鎮定得多,此際自不例外,白素把手放在衛斯理的手背之上,這樣,可以使衛斯理鎮定些。

  衛斯理天馬行空式的思緒,忽然一下子又轉了向,他望向白素。這時,一直往礦井下降,也穿過厚厚的煤層,在電筒光芒的照耀下,煤層閃耀著漆黑閃亮的光,那是質量極其上乘的無煙煤,這種煤,是由於地球表面,在億萬年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時,把大批森林埋向地下,在高壓下形成的,每一塊煤,都可以告訴人這種變動是如何日月無光,生命成群毀滅,多麼可怕!

  在那種異樣光芒的照耀下,白素的臉色,看來格外蒼白,衛斯理看了她一會,移開視線,又落在一大片很是平滑的煤層上,他陡然震動了一下。

  白素這時道:「別胡思亂想,下面不知道有甚麼危機,需要我們全力應付……」

  白素提醒衛斯理集中精神,可是已經慢了半步。衛斯理的視線,一接觸到了那平滑的煤層,他就想起在李宣宣的臥室之中,那個漆黑的,表面光滑無比的六面方形物體來,他在一震之後,失聲道:「我明白了,在李宣宣房中的那東西,是……一塊煤塊……」

  那當然不是一塊真正的煤塊,真的一塊那麼大的煤塊,重量至少超過一千斤,那是用脫胎漆器製造出來的一件工藝品,製成一塊大煤塊的模樣。

  白素並沒有反應,她不想在這種環境之下去推波助瀾,增強衛斯理的幻想。

  衛斯理吸了一口氣:「你和她相熟,她有沒有向你說起過那東西是煤塊?」

  白素回答得簡單:「沒有!」

  衛斯理還在追問:「她有說那是甚麼?」

  白素沉聲道:「她說過,那是一件工藝品,她喜歡它的造型,線條分明,外形簡單,一看就可以知道那是甚麼東西!」

  衛斯理聽得白素這樣說,不禁叫了起來:「一看就知道那是甚麼東西?」

  他叫得大聲,在礦井口,引起了一陣「嗡嗡」的回聲,白素伸指在他的口唇邊輕按了一下:「你別往複雜的方面去想,那就是一個方形體,再簡單不過,一看就明白。如果你向複雜的方向去想,自然難以明白!」

  衛斯理聽了之後,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豈止是那個方形體,世上的任何物,任何事,幾乎都可以作如是觀。衛斯理笑了一下:「你能這樣想,我能接受你的想法,但只怕祖天開不會這樣想……王大同死了,祖天開的行為可能脫韁,嗯……陳長青也不會肯,他用X光透視沒有結果,一定會有進一步的行動,這漆器要遭殃……」

  白素笑而不語,因為她也早已想到了這一點。

  王大同死了,李宣宣下落不明,許願寶鏡不知所蹤,種種謎團,無法解開,那件漆器,成了李宣宣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祖天開悲憤之餘,滿是恨意,陳長青的好奇心發作,如萬蟻攢心,這兩個人,如何肯放過那件看來如此神秘的漆器。

  衛斯理可以說料事如神,祖天開和陳長青,果然不肯放過那件外形,來歷都很是神秘的六面方形漆器。

  敘述故事的法門之一,是任何故事,都不能平鋪直敘,一條線說下去,必須多方面鋪排,要有起伏,有跌宕。一到了會出現悶場的時候,就要另闢蹊徑。

  像衛斯理和白素,在升降籠之中,要下降到三百七十二公尺的深處,過程單調沉悶,總不能老是說衛斯理在那時胡思亂想些甚麼,所以,倒不如看看祖天開和陳長青,準備如何對付那神秘漆器的好!

  而敘述故事的法門之二是,轉過去說故事的另一些發展,這些發展,必須大是有趣,能吸引人,不然,看故事的,就不再看下去了!

  祖天開先離去,陳長青賴在衛斯理住所不肯走。陳長青的想法是,整件事神秘莫測,在探索的過程之中,衛斯理必然視他為當然助手──他的這種想法不錯,當衛斯理和白素,在礦洞之中,想到要通知甚麼人的時候,就都想到了陳長青,和他聯絡,衛斯理曾打電話回自己住所──希望陳長青接聽,但陳長青這時已離去了。

  陳長青在衛斯理夫婦上樓時,看來像是若無其事地在喝酒,但是實際上,卻正在全神貫注,耳聽八方,眼觀四路,留意衛斯理的行動。

  他和衛斯理熟,知道衛斯理的行事方式。

  關於這一點,小郭的能力,尤在陳長青之上,因為小郭認識衛斯理更久──小郭認識衛斯理,甚至還在白素之前,自然更熟知衛斯理的行事方式。

  任何人,都必然有一套習慣成自然的行事方式,自己可能不覺察,但如果他人有心去了解,就很容易琢磨出來,掌握了一個人的行事手法,要對付這個人,自然容易得多了──千萬別以為這一番話是題外話,那和這個故事,很有些關係的。

  陳長青呷著酒,其實酒是甚麼味道,他根本不知道,因為他在留意衛斯理的行動,他從腳步聲,聽到衛、白兩人進了書房。

  剛才,白素逐客的理由,是她「要休息了」,所以陳長青預期兩人在書房中不會逗留太久,至少,白素應該很快離開,到臥室去。

  可是,陳長青等了十五分鐘,還是聽不到兩人從書房到臥房的動靜,陳長青這才陡然省悟:兩人已從書房離開了屋子。

  他直跳了起來,伸手向自己的頭上,重重拍打了一下,直衝上樓,舉腳向書房的門上,重重地連踢了三腳,發出震天似的巨響──反正老蔡一睡下去,是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

  他一面踢,一面罵:「他媽的,衛斯理,還是朋友不是,甚麼玩意兒?」

  陳長青雖然略遲些才發覺衛白二人的「金蟬脫殼」之計,但是他可以肯定,衛白二人確然已經離去,他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

  所以,他也離開,從那條斜路上來回走了一陣,心中越想越是氣憤,忽然想起:找祖天開去!

  他那時,想到要找祖天開,倒還沒有打那神秘漆器的主意,只是想起祖天開和衛斯理之間,曾有十分曖昧的「眉來眼去」──衛斯理不好對付,他自信對付一個老人家,綽綽有餘,所以想把祖天開和衛斯理之間的秘密,發掘出來。

  他也知道,祖天開在哀傷王大同之逝的時候,正需要有人和他訴說衷情,肯定可以和他一拍即合。

  而且,在白天,陳長青也確然曾和祖天開合作過,那是在王家大宅,各人離去之後,陳長青用最快的時間,回家取了小型X光機,又回到王家大宅之後的事。

  陳長青的小型X光儀,是十分先進的科學儀器,有螢光幕相連。

  這種小型的X光儀,透視到的物體內部的情形,立即可以在螢幕上看得到,情形一如飛機場檢查行李的設備,但是袖珍得多。

  祖天開聽陳長青說他帶來的玩意兒,可以看到人的五臟六腑,嚇得吐了吐舌頭,沒敢說甚麼,就帶陳長青,進了李宣宣的臥室。

  陳長青佈置好了之後,向在一旁的祖天開道:「開叔,你看看……」

  他按下了掣,對準了那神祕漆器,可是螢幕上卻只是一片灰濛,甚麼也沒有。

  祖天開看得莫名其妙,陳長青卻驚疑莫名,他一看就看出,那情形,並不是表示漆器的內部,空無一物,而是表示X光,不能透視這神祕漆器!

  這神祕漆器的內部,有著抗X光層!

  厚度超過五公分的鉛層,可以起到這種作用,特殊配方的合金層,也可以抗X光,那並不是甚麼驚人的現象,問題是:這神祕漆器,為甚麼要有防X光設備?

  陳長青首先想到的是,它的內部,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把那神祕漆器的六面,都用儀器照射,結果都一樣,令他更疑惑的是,漆器很輕,不像有金屬抗X光裝置,那又是一種甚麼物質在抵抗X光的透視作用呢?

  陳長青當時就有想把那神祕漆器剖開來的衝動!

  這個結果令得陳長青十分沮喪,他托著下頷,盯著那漆器看,心中轉著如何對付它的念頭,而就在這時候,有僕人叫祖天開去聽電話。

  王家大宅的屋子雖然大,可是祖天開所發出的那一下慘叫聲,卻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聽得到。

  陳長青聽到了祖天開的慘叫聲,奔出去,看到祖天開手上還握著電話,老淚縱橫,身子發顫,發出一下又一下的號叫,情形極其悲壯,像是一頭跌進了絕望的陷阱中的猛獸。

  陳長青在祖天開的手中接過了電話來,想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那是醫院打來,通知說王大同已然逝世的,醫院方面,早已掛上了電話。

  陳長青向祖天開連問了十次八遍,祖天開才算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叫:「大同死了!」

  陳長青很受震動,但是程度不如祖天開之甚。他立時想到,王大同死了,李宣宣更成了關鍵人物,非把她找出來不可!

  李宣宣到哪裡去了,沒有人知道,最有可能知道的人,就是白素,所以他立即決定到衛斯理家去。他才一挪動腳步,祖天開就一把抓住了他,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小孩子,惶急之極:「叫我怎麼辦?叫我怎麼辦?」

  陳長青跳起來,用力拍著祖天開的背部(因為祖天開的身子高):「找衛斯理去!」

  他為了投祖天開之所好,又補充了一句:「那妖精是駕衛斯理車子走的!」

  祖天開被噩耗弄得一點主意也沒有,就和陳長青一起到了衛斯理家中。

  他們最先到達,隨後出現的是黃堂和小郭──這便是衛斯理和白素在回家後見到的情形。

  在那段時期中,祖天開對陳長青的印象很好,所以陳長青有把握,自己再去找他的話,正在無助之極的祖天開,一定會歡迎,他可以在祖天開那裡,得到更多的祕密。

  他停止了在斜路上的團團轉,上了車,疾駛至王家大宅,在鐵閘外,用力按喇叭,聲音足可傳出一公里之外。

  他故意如此,以引祖天開注意,果然,不到五分鐘,就看到祖天開滿面怒容,挾著萬馬奔騰之勢,衝了出來,一面大聲罵著髒話。

  陳長青連忙下車,隔老遠,就可以聞到自祖天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蓬酒味。

  隨著祖天開的接近,鐵閘打了開來,陳長青居然不知危險,向祖天開迎了上去,直到他看到祖天開的雙眼,血一樣紅,充滿了兇光之際,他才知道情形不妙,轉身想逃,哪裡還來得及?

  陳長青也算是曾練過功夫的人,可是這時,祖天開一雙蒲扇也似的大手伸出,抓住了陳長青的肩頭。陳長青覺得肩頭上如同加了兩柄鐵鉗,一陣創痛,雙腳已然離地,被祖天開像是抓小雞一樣,抓了起來。

  陳長青想抬腳去踢祖天開的身子,可是祖天開一抓住了他,五指已緊扣住他在肩上的幾個大穴,陳長青全身如綿,軟得像一灘濕泥,如何還能抬腳踢人?

  陳長青後來把這段經歷,說給白素和衛斯理聽,衛白兩人聽得駭然──他們在武術上有過人的造詣,自然聽得出當時情形的兇險,兩人齊聲道:「你可知你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陳長青咋舌:「那麼嚴重?」

  衛斯理道:「就是那麼嚴重,他要是用一隻手把你抓起來,另一隻手在你喉間一捏,你就見閻王去了!」

  白素補充:「那時他喝了酒,你又激怒了他,他太生氣了,所以用兩隻手一齊來抓你,那是你的運氣,我估計他會用頭來撞你胸口!」

  衛斯理道:「這一撞,陳長青小命也必然報銷!」

  陳長青大為嘆服:「真是如此,他雙手抓住了我,一低頭,就要用頭來撞我,幸好我有急智,才救了自己。」

  陳長青倒不是自誇,在這樣的情形下,要發揮急智,確然不簡單。

  陳長青陡然叫了一句話──也真還只有這句話,才能阻止情緒上已接近瘋狂的祖天開的兇猛攻擊。

  祖天開本來已準備一頭撞出,這一撞,陳長青的肋骨,至少有一半斷裂,插入胸腔,當然性命難保。

  陳長青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叫的是:「我能找到那妖精!」

  祖天開一聽得「找到妖精」,這才陡然抬起頭來,用血紅的眼睛,盯著陳長青看,陳長青一則由於肩在劇痛,二則由於害怕,滿臉都是豆大的汗珠。

  但這時,祖天開總算看清了被他抓住的是甚麼人,雙手一沉,把他放了下來,還埋怨陳長青:「是你啊,鬧甚麼鬼?要是一把捏死了你,弄死了自家娃兒,這怎麼說?」

  陳長青心想你自己像瘋虎一樣衝出來,一照面就出手,怎麼還怪人?

  不過陳長青還沒有說甚麼──他也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祖天開又已伸手按住了他的肩頭:「那妖精呢?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塊!」

  「大卸八塊」是說,把人的身體,肢解成為八個部份,那是最血淋淋的兇殺,陳長青明知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若是李宣宣此際出現,神經受刺激過度的祖天開,也有可能行兇──所以他們不免打了一個寒戰。

  祖天開問他要「妖精」,他如何變得出來,只好信口雌黃,先說了一句:「哪黑漆漆的東西有古怪……」

  說了一句之後,他靈機一觸,心想那漆器確然必有古怪,何不趁此際祖天開情緒衝動,李宣宣又不在,先把它剖開來看看!

  陳長青行事不計後果,想做就做,他順口接了下去:「把那東西弄開來,就能知妖精的下落!」

  祖天開竟然立刻相信,一頓足:「正是,我早就該想到,那東西邪門得很,棺材不像棺材,把它弄開來看!」

  他一面說,一把扯住了陳長青,也不跟陳長青上車,拉著陳長青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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