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一部:「燒掉屋中一切」的怪遺囑</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一部:「燒掉屋中一切」的怪遺囑</h3><br /><br />  地圖上的各種顏色,都有它的代表性。藍色表示河流、湖泊和海洋。藍色淺表示水淺,藍色深,表示水深。綠色表示平原,棕色表示高原或山脈,棕色越深,海拔越高。地圖上的白色,則表示這一地區的情況未明,還有待地理學家、探險家的探索。<br /><br />  然而,地圖上的金色,代表甚麼呢?<br /><br />  地圖上不會有金色的──有人會那樣說。<br /><br />  自然,普通的地圖上,是不會有金色的,但是,那一幅地圖上有。<br /><br />  我所稱的「那一幅地圖」,就是探險家羅洛的那一幅。<br /><br />  探險家羅洛的喪禮,顯得很冷清。<br /><br />  也難怪,羅洛是一個性格孤癖得幾乎不近人情的怪人,他又是個獨身主義者,根本沒有親人,只有幾個朋友──那幾個朋友都是長期能忍受他那種古怪脾氣的人,他的喪禮,也只有那幾個朋友參加。<br /><br />  那天的天氣相當冷,又下著霏霏細雨,所以整個喪禮的過程,更顯得淒清。<br /><br />  羅洛在心臟病猝發之際,恰好和一位朋友在一起,那位朋友,也是一位偉大的探險家,曾經深入剛果腹地,也和與新幾內亞的吃人部落打過交道,曾根據傳說,去探索過洪都拉斯叢林中的「象墳」。<br /><br />  羅洛病發的時候,幸虧和他在一起──我是指樂生博士,所以才有人將他送進醫院。<br /><br />  而當羅洛進了醫院之後,他好像知道自己沒有生望了,在昏迷之後,略為清醒之際,他說了第一句話:「將我所有朋友找來。」對普通人而言,這是一種很難辦得到的事情,但是對羅洛而言,卻輕而易舉,因為他的朋友,總共只有那麼幾個人。樂生博士於是分別電告那幾個人,最遲到達的是我,但也不過是在羅洛吩咐了那句話之後的二十五分鐘。一共是四個人,在羅洛的病榻之前,望著羅洛那蒼白的臉,每一個人都感到,生命已漸漸在遠離羅洛,他快要死了。<br /><br />  羅洛一聲不響地望著我們,看他的樣子,他像是根本已不能說話了,他足足望了我們有好幾分鐘,才又開了口,而他最後的那幾句話,和他一貫的不近人情作風,倒是很吻合的。<br /><br />  他作出了一個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古怪的遺囑。他講話的時候,相當鎮定,他道:「四位,我的喪事,要你們來負責料理了。」<br /><br />  羅洛僅有的四位朋友,和羅洛也不知曾吵過多少次,其中有兩個(包括我在內)甚至還和他打過架,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尊敬他在探險上的成就,尊敬他對待工作的態度,他也是我們的老朋友。<br /><br />  聽到老朋友講出這種話來,任何人的心中,都不免會有難過感覺的。我先開口:「羅洛,先別說這種話,你會慢慢好起來的!」<br /><br />  這自然是言不由衷的安慰話,因為我早已看出羅洛快要死了。<br /><br />  而羅洛也老實不客氣地道:「衛斯理,我真後悔和你這種虛偽小人做朋友,我要死了,我自己知道,你也知道,而你還說這種話!」<br /><br />  我苦笑著,在那樣的情形下,我自然不能和他爭論,可是我的心中,也不免有氣,我只好道:「好了,你快死了,有甚麼話,你說吧!」<br /><br />  羅洛喘著氣,又道:「我要火葬。」<br /><br />  我們都點著頭,火葬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由死者自己提出來,也不值得大驚小怪。<br /><br />  羅洛繼續喘著氣,然後又道:「我的所有東西,全部要燒成灰燼,我說所有的東西,是一切,我所住屋子中的一切,全部替我燒掉!」<br /><br />  我們四個人互望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才好。<br /><br />  因為這個「遺囑」,實在太古怪了!<br /><br />  燒掉他屋子中一切的東西,只有我們這幾個老朋友,才知道羅洛的屋子中的東西,是多麼地有價值。<br /><br />  羅洛在近兩年來,一直在他那間屋子中,整理著他過去三十年來探險所獲得的資料,一本劃時代的巨著,已經完成了五分之四!<br /><br />  如果我們遵照他的吩咐,將他屋子中的一切全都燒掉的話,那自然也包括這都未完成的巨著的原稿在內!<br /><br />  而我們又都知道,他那本巨著,雖然還未全都完成,可是卻一定會對人類歷史文明,有極大的影響,那簡直是一本人文學、地理學、甚至是文學上的大傑作!<br /><br />  當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羅洛的聲音,已變得十分淒厲。<br /><br />  他似乎是在運用他生命之中最後的一分氣力,在作淒厲無比的呼叫,他叫道:「你們在猶豫甚麼?照我的話去做,答應我!」<br /><br />  他不斷喘著氣:「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將我屋子中的一切全燒掉,在我死後,立即進行,答應我!」<br /><br />  當他在說那幾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可怕到了極點!<br /><br />  那種可怕的獰厲的神色,實在很難用文字形容,我只能說出我當時的感覺。我當時的感覺是,如果我們四個人不照他吩咐去做的話,那麼,他死了之後,化為厲鬼,也一定會來找我們算賬的。<br /><br />  顯然不是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其餘三個人也是一樣的。<br /><br />  是以,我們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出聲的,我們齊聲道:「好,將你屋子中的一切,所有的東西全燒掉!」<br /><br />  羅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br /><br />  這一口氣,是他一生之中,呼出的最後一口氣,他就在那剎間,死了。<br /><br />  羅洛雖然已經死了,可是他仍然瞪大著眼,仍然像是在望著我們,要看我們是不是真的會照他的遺言去做。<br /><br />  被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那樣瞪眼望著,自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是以我輕撫著他的眼皮,使他的雙眼合攏,然後,我嘆了一聲:「我們失去了一位老朋友!」<br /><br />  其他三位都難過地搖著頭,默不作聲。<br /><br />  羅洛的死,只不過是這件事的開始,這件事以後的發展,是當時在場的幾個人,誰也料不到的,而又和在場的四個人,有極大的關係。<br /><br />  所以,我應該將羅洛臨死之際,在他病床前的四個人,作一個簡單的介紹。<br /><br />  那四個人是:<br /><br />  (一)樂生博士,大探險家,世界上幾家大學的高級顧問。別的探險家最感頭痛的是探險的經費,但他不必為此擔心,有好幾個大規模的科學基金機構,隨便樂生博士提出甚麼條件來,都可以接受。樂生博士五十歲,身體粗壯如牛,學識淵博如海。<br /><br />  (二)唐月海先生,人類學家,他的專題研究是亞洲人在地球上的遷移過程。他的一篇美洲人由北向南移的論文,被視作權威著作,四十九歲,瀟灑、隨和、愛好裝飾,看來像個花花公子。<br /><br />  (三)阮耀先生,收藏家。這位先生是一個怪人,收藏一切東西,從玻璃瓶到珠寶,從礦石標本到郵票,凡是一樣東西,有許多不同種類的,全在他收藏的範圍之內。他享受了一筆豐盛到他這一生無論怎樣花也花不完的遺產之後,就成了這樣的一個收藏家。他住的地方我們稱之為「方舟」,因為就像是諾亞方舟一樣,幾乎甚麼都有,而他自己,則為他的住所定名為「芥子居」。那是取「須彌納於芥子」之意,意思就是他的屋子中,須彌世界中所有的一切,他全有,阮耀,四十二歲。<br /><br />  (四)我,衛斯理,似乎最不值得介紹了,表面上是一間入口分公司的經理,實際上無所事事,對一切古怪的事情全有興趣,並且有寫作興趣,如此而已。<br /><br />  我們四個人,在眼看著羅洛的靈灰,裝在一隻瓷瓶之中,瓷瓶又被放進一隻精緻的盒子,盒子再被埋進土中之後,各自又在石碑前站了好一會。<br /><br />  四個人之中,樂生博士最先開口,他道:「好了,我們該遵照羅洛的吩咐,去處理他的遺物了!」<br /><br />  樂生博士在那樣說的時候,我們都可以看得出,他的真正意思,實在是在向我們探詢,是不是要真的照羅洛的吩咐去做。<br /><br />  事實上,羅洛已經死了,就算我們完全違反他的意思,他也無從反對的,他不能像生前那樣,用最刻毒的話來對我們咆哮,也不能像生前那樣,用他的拳頭,在我們的臉前晃著。<br /><br />  可是,羅洛畢竟才死不久,在他未死之前,我們都曾親口答應了他的,而最主要的是,他臨死之前的那種獰厲的神情,在我們每個人的腦海之中,印象猶新,沒有人敢在想起他那種神情之後,再敢不照他的話去做的。<br /><br />  是以,我們一起嘆了一聲:「好吧!」<br /><br />  我們一起離開了墳場,登上了阮耀的車子。<br /><br />  汽車也是同一類東西而有許多不同種類的物件,是以也是阮耀的收集目標之一,這一天,他開來的是一輛羅洛出生那年出廠的老爺車。<br /><br />  當我們四個人穿著喪服,乘坐著那樣的一輛老爺車,到羅洛家中的時候,沿途見到我們的人,都以為我們是在拍一部古裝片。<br /><br />  羅洛住在郊外,是一幢很不錯的平房,羅洛將原來的格式改變了一下,成為一間很大的工作室,和一間很小的臥室。<br /><br />  原來的花園,羅洛全鋪上了水泥,變成了一大片光禿禿的平地,看來實在不順眼,但這時,對我們的焚毀工作,倒多少有點幫助。<br /><br />  我們四個人到了羅洛的家中,先用磚頭,在水泥地上,圍成了一個圓圈,然後,將椅子、桌子等易燃的東西,先取出來,堆在那個圓圈的中心,然後由我生起了火,火舌一下子就冒得老高。<br /><br />  我們四個人,在事先並沒有經過任何商量,但這時,我們卻不約而同地,先將無關緊要的東西往火堆中拋,例如衣櫥、床、椅子、廚房中的東西,等等。<br /><br />  烈火一直在磚圈內燒著,我們不斷將東西從屋中搬出來,拋進火堆之中。<br /><br />  一小時之後,我們開始焚燒羅洛的藏書,整個書櫃搬出來,推進火圈之中,燒著了的書,發出「拍拍」的聲響,紙灰隨著火燄,升向半空,在半空中打著轉,隨風飛舞著。<br /><br />  羅洛的藏書十分多,足足燒了兩小時,磚圈之中,已經積下了厚厚的灰燼,屋子中的一切,幾乎全燒完了,剩下來的,只是羅洛工作室中一張巨大的書桌,和另一個文件櫥。<br /><br />  我們都知道,在桌子和文件櫥中,全是羅洛三十年探險工作獲得的原始資料,和他那部巨著的原稿,我們四個人一起聚集在已顯得很空洞的工作室中,又是樂生博士最先開口。<br /><br />  或許因為樂生博士也是探險家的緣故,是以他也最知道羅洛那一批遺物的價值。<br /><br />  他一隻手按住了桌子的一角:「怎麼辦?」<br /><br />  我們三個人,沉默了好一會,阮耀嘆了一口氣:「我贊成根本不要打開抽屜,整張桌子抬出去燒掉,那麼,大家的心裏都不會難過。」<br /><br />  阮耀的提議,唐月海立時表示同意,我也點了點頭,樂生博士長嘆了一聲。<br /><br />  我們四個人合力,將那張大桌子抬了出去,推近火堆,那張桌子實在太大了,大得比我們先前堆好的磚圈還要大得多。<br /><br />  而且,以我們四人的力量,也是無法將桌子抬起來,拋推火堆去的。<br /><br />  是以,我們只是將桌子推近磚圈,將磚圈碰倒了一小半,燒紅的炭、灰,一起傾瀉下來,火舌立時舐著了桌子,不一會,整張桌子都燒了起來。<br /><br />  我們看了一會,又合力推出了那隻文件櫥,採取的仍然是同樣的方法,根本不打開櫥門來。<br /><br />  我們將那隻文件櫥推到了外面,用力一推,文件櫥向正熾烈燃燒著的桌子,「轟」然倒了下去。<br /><br />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微妙不過,一點點的差異,可以使以後的事,發生完全不同的變化。<br /><br />  這時候,我們將那隻文件櫥,推向燃燒著的桌子,在推倒文件櫥的時候,我們完全未曾想到,應該櫥面向下,還是櫥背向下,而櫥只有兩面,在倒下去的時候,不是面向下,就是背向下,那是五十五十的機會。<br /><br />  如果那時,是櫥面向下,壓向燃燒著的桌子的話,那麼,就甚麼事也不會發生了。<br /><br />  可是,櫥在倒下去的時候,卻是櫥面向上!<br /><br />  在「轟」地一下,櫥倒下去的時候,烈火幾乎立時燒著了櫥角,但是也就在這時候,由於震動,櫥門卻被震得打了開來。<br /><br />  四周圍全是火,熱空氣是上升的,櫥門一被震開,就有一大批紙張,一起飛了出來。<br /><br />  我們四個人,一起搶拾著自櫥門中飛出來的紙張,而且,不約而同,手中抓著的,不論是甚麼紙,都看也不看,揉成一團,就看火中拋。<br /><br />  也就在這時候,阮耀忽然道:「地圖上的金色,代表甚麼?」<br /><br />  樂生博士順口答道:「地圖上不會有金色的!」<br /><br />  阮耀的手中,抓著一疊紙,他揚了一揚:「你看,這地圖上,有一塊是金色的!」<br /><br />  我已經眼明手快,將文件櫥的門關上,兩火舌也已經捲上了門,我相信這時候,櫥中一切珍貴的東西,都開始變成灰燼了。<br /><br />  而我們拾起的那些紙,我們全連看也沒有看,就拋進了火堆之中,只有阮耀,他手中拿著那份地圖。那份地圖,自然也是文件櫥的門打開的時候,被熱空氣捲出來的。<br /><br />  前面我說過,世事真是奇妙了,如果文件櫥倒下去的時候,是櫥面向下的話,甚麼事都不會有。而就算櫥面打開,櫥中的紙張飛出來,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拾,那份地圖,如果不是阮耀拾到的話,也早已投入火中,成為幾片灰燼了。<br /><br />  我在介紹阮耀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他是一個異乎尋常的收藏家,一般而言,收藏家在許多時候,都要鑒定他的收藏品,有些收藏品之間的差別是極微的,所以收藏家的觀察力,也特別敏銳。<br /><br />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地這樣解釋,目的是想說明,這份地圖,如果是旁人拾到了,根本不會加以特別的注意,但是阮耀卻不同,他立即注意到,那幅地圖上,有一小塊地方,是用金色來表示的。<br /><br />  而地圖上通常是沒有金色的,所以他便問了一句。他可能是隨便問問的,但是他既然問了,那就不能不引起了我們的注意。<br /><br />  更巧的是,這時,羅洛屋子中,所有能燒毀的東西,已全部都在火堆中燃燒著,我們都空下來了,所以,在阮耀和樂生博士的一問一答之後,我和唐月海,也一起向阮耀手中的地圖看去。<br /><br />  地圖摺成好幾疊,在最上面,可以看到那一小塊金色,那一小塊金色的形狀,像是一條蜷在一起的毛蟲。如果不是金色的旁邊,有細而工整的黑邊圍著,可能叫人以為那是不小心沾上去的一點金色,但現在那樣的情形,金色顯然是故意塗上去的。<br /><br />  唐月海道:「真古怪,羅洛的怪事也太多了,誰在地圖上塗上金色?」<br /><br />  樂生博士道:「這是一張探險地圖,你看,上面有著好幾個危險的記號。」<br /><br />  樂生博士一面說,一面指著那地圖。<br /><br />  危險記號是一個骷髏和交叉的兩根人骨,和毒藥的記號一樣。<br /><br />  這樣的記號,在普通的地圖上,也是看不到的,但在探險地圖中,卻很普通。<br /><br />  在探險地圖上的危險記號,有很多意義,可能是表示這地方,有一個泥沼,也可能是這地方,聚居著一群獵頭族人,也有可能,是表示這地方的積雪,隨時有著雪崩的可能。<br /><br />  而在那地圖上,在那一小塊金色之旁,竟有著七八個危險記號之多!<br /><br />  唐月海已然道:「那是甚麼地方的地圖,怎麼有那麼多的危險記號。」<br /><br />  我道:「打開來看看!」<br /><br />  阮耀已經將整張地圖,打了開來,蹲下身,將地圖攤在地上。<br /><br />  我拾了幾塊碎磚,將地圖的四角,壓了起來。<br /><br />  這是我們四個人,第一次看那幅地圖。<br /><br />  那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但是火光仍然很高,所以我們都可以看得很清楚。<br /><br />  毫無疑問,樂生博士的說法是對的,那是一幅探險家用的地圖。地圖上有藍色,有棕色,有綠色,還有那一小塊金色。有藍的線,表示是河流,也有圓圈,自然那表示是城鎮,可是卻一個文字也沒有。<br /><br />  那也就是說,看了這幅地圖之後,不能知道那是甚麼地方的地圖。<br /><br />  一看到這種情形,我不禁道:「這是甚麼地方,羅洛為甚麼不在地圖上,註上地名?」<br /><br />  阮耀道:「或許是為了保守秘密。」<br /><br />  樂生博士搖頭道:「地圖有甚麼值得保守秘密的,算了,甚麼都燒掉了,將它也燒了吧!」<br /><br />  阮耀又將地圖摺了起來,當他將地圖摺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地圖的比例尺,是四萬分之一。<br /><br />  四萬分之一的地圖,是極其詳細的地圖了,作為軍事用途的地圖,其比例也通常是五萬分之一,自然有更詳細的,但是四萬分之一的地圖,總是很不平常的了,在這樣的地圖上,一條小路也可以找得到。<br /><br />  這一次,是我開了口:「等一等,這份地圖,我想保留來作紀念,這是羅洛的唯一遺物了!」<br /><br />  唐月海立時道:「讓羅洛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吧,我不想違反他的遺言。」<br /><br />  阮耀卻支持我:「有甚麼關係,他已經死了,何況那只是一幅沒有文字,根本不知道是有甚麼用途的地圖,怕甚麼?」兩個贊成,一個反對,所以我們三個人,一起都向樂生博士看去。<br /><br />  這時,天色已經更黑了,是以在火光的照耀下,樂生博士的臉色,看來也顯得很古怪。我道:「怎麼,博士,你在想甚麼?」這句話,我連說了兩遍,樂生博士才陡地震了一震:「我是在想,羅洛的事情,我是全知道的,何以他有這樣一張探險地圖,我從來也不知道?」<br /><br />  唐月海用手抹了抹面,打了一個呵欠:「那是很普通的事,不見得羅洛這樣的怪人,會每一件事,都講給你聽的!」<br /><br />  樂生博士搖著頭:「不,這是一張探險地圖,剛才我看到上面至少有一百個危險記號,如果不是親身到過這個地方,那是不會有這些記號加上去的,而且,我看得出,這是羅洛親筆畫的,羅洛應該向我說起那是甚麼地方,不該瞞著我的。」<br /><br />  我忙問道:「這是甚麼地方?」<br /><br />  樂生博士道:「不知道,一個地名提示也沒有,我怎知道這是甚麼地方?」<br /><br />  阮耀還是念念不忘那一塊金色,道:「地圖上有一塊地方,是用金色來表示的,那真太古怪了!」<br /><br />  我直跳了起來:「如果羅洛到過那地方,那麼,在他的記載中,一定可以找出那是甚麼地方,和那一小塊金色地區,究竟是甚麼意思來的!」<br /><br />  唐月海叫道:「對!」</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地圖

地圖 線上小說閱讀

第一部:「燒掉屋中一切」的怪遺囑



  地圖上的各種顏色,都有它的代表性。藍色表示河流、湖泊和海洋。藍色淺表示水淺,藍色深,表示水深。綠色表示平原,棕色表示高原或山脈,棕色越深,海拔越高。地圖上的白色,則表示這一地區的情況未明,還有待地理學家、探險家的探索。

  然而,地圖上的金色,代表甚麼呢?

  地圖上不會有金色的──有人會那樣說。

  自然,普通的地圖上,是不會有金色的,但是,那一幅地圖上有。

  我所稱的「那一幅地圖」,就是探險家羅洛的那一幅。

  探險家羅洛的喪禮,顯得很冷清。

  也難怪,羅洛是一個性格孤癖得幾乎不近人情的怪人,他又是個獨身主義者,根本沒有親人,只有幾個朋友──那幾個朋友都是長期能忍受他那種古怪脾氣的人,他的喪禮,也只有那幾個朋友參加。

  那天的天氣相當冷,又下著霏霏細雨,所以整個喪禮的過程,更顯得淒清。

  羅洛在心臟病猝發之際,恰好和一位朋友在一起,那位朋友,也是一位偉大的探險家,曾經深入剛果腹地,也和與新幾內亞的吃人部落打過交道,曾根據傳說,去探索過洪都拉斯叢林中的「象墳」。

  羅洛病發的時候,幸虧和他在一起──我是指樂生博士,所以才有人將他送進醫院。

  而當羅洛進了醫院之後,他好像知道自己沒有生望了,在昏迷之後,略為清醒之際,他說了第一句話:「將我所有朋友找來。」對普通人而言,這是一種很難辦得到的事情,但是對羅洛而言,卻輕而易舉,因為他的朋友,總共只有那麼幾個人。樂生博士於是分別電告那幾個人,最遲到達的是我,但也不過是在羅洛吩咐了那句話之後的二十五分鐘。一共是四個人,在羅洛的病榻之前,望著羅洛那蒼白的臉,每一個人都感到,生命已漸漸在遠離羅洛,他快要死了。

  羅洛一聲不響地望著我們,看他的樣子,他像是根本已不能說話了,他足足望了我們有好幾分鐘,才又開了口,而他最後的那幾句話,和他一貫的不近人情作風,倒是很吻合的。

  他作出了一個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古怪的遺囑。他講話的時候,相當鎮定,他道:「四位,我的喪事,要你們來負責料理了。」

  羅洛僅有的四位朋友,和羅洛也不知曾吵過多少次,其中有兩個(包括我在內)甚至還和他打過架,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尊敬他在探險上的成就,尊敬他對待工作的態度,他也是我們的老朋友。

  聽到老朋友講出這種話來,任何人的心中,都不免會有難過感覺的。我先開口:「羅洛,先別說這種話,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自然是言不由衷的安慰話,因為我早已看出羅洛快要死了。

  而羅洛也老實不客氣地道:「衛斯理,我真後悔和你這種虛偽小人做朋友,我要死了,我自己知道,你也知道,而你還說這種話!」

  我苦笑著,在那樣的情形下,我自然不能和他爭論,可是我的心中,也不免有氣,我只好道:「好了,你快死了,有甚麼話,你說吧!」

  羅洛喘著氣,又道:「我要火葬。」

  我們都點著頭,火葬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由死者自己提出來,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羅洛繼續喘著氣,然後又道:「我的所有東西,全部要燒成灰燼,我說所有的東西,是一切,我所住屋子中的一切,全部替我燒掉!」

  我們四個人互望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才好。

  因為這個「遺囑」,實在太古怪了!

  燒掉他屋子中一切的東西,只有我們這幾個老朋友,才知道羅洛的屋子中的東西,是多麼地有價值。

  羅洛在近兩年來,一直在他那間屋子中,整理著他過去三十年來探險所獲得的資料,一本劃時代的巨著,已經完成了五分之四!

  如果我們遵照他的吩咐,將他屋子中的一切全都燒掉的話,那自然也包括這都未完成的巨著的原稿在內!

  而我們又都知道,他那本巨著,雖然還未全都完成,可是卻一定會對人類歷史文明,有極大的影響,那簡直是一本人文學、地理學、甚至是文學上的大傑作!

  當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羅洛的聲音,已變得十分淒厲。

  他似乎是在運用他生命之中最後的一分氣力,在作淒厲無比的呼叫,他叫道:「你們在猶豫甚麼?照我的話去做,答應我!」

  他不斷喘著氣:「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將我屋子中的一切全燒掉,在我死後,立即進行,答應我!」

  當他在說那幾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可怕到了極點!

  那種可怕的獰厲的神色,實在很難用文字形容,我只能說出我當時的感覺。我當時的感覺是,如果我們四個人不照他吩咐去做的話,那麼,他死了之後,化為厲鬼,也一定會來找我們算賬的。

  顯然不是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其餘三個人也是一樣的。

  是以,我們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出聲的,我們齊聲道:「好,將你屋子中的一切,所有的東西全燒掉!」

  羅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是他一生之中,呼出的最後一口氣,他就在那剎間,死了。

  羅洛雖然已經死了,可是他仍然瞪大著眼,仍然像是在望著我們,要看我們是不是真的會照他的遺言去做。

  被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那樣瞪眼望著,自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是以我輕撫著他的眼皮,使他的雙眼合攏,然後,我嘆了一聲:「我們失去了一位老朋友!」

  其他三位都難過地搖著頭,默不作聲。

  羅洛的死,只不過是這件事的開始,這件事以後的發展,是當時在場的幾個人,誰也料不到的,而又和在場的四個人,有極大的關係。

  所以,我應該將羅洛臨死之際,在他病床前的四個人,作一個簡單的介紹。

  那四個人是:

  (一)樂生博士,大探險家,世界上幾家大學的高級顧問。別的探險家最感頭痛的是探險的經費,但他不必為此擔心,有好幾個大規模的科學基金機構,隨便樂生博士提出甚麼條件來,都可以接受。樂生博士五十歲,身體粗壯如牛,學識淵博如海。

  (二)唐月海先生,人類學家,他的專題研究是亞洲人在地球上的遷移過程。他的一篇美洲人由北向南移的論文,被視作權威著作,四十九歲,瀟灑、隨和、愛好裝飾,看來像個花花公子。

  (三)阮耀先生,收藏家。這位先生是一個怪人,收藏一切東西,從玻璃瓶到珠寶,從礦石標本到郵票,凡是一樣東西,有許多不同種類的,全在他收藏的範圍之內。他享受了一筆豐盛到他這一生無論怎樣花也花不完的遺產之後,就成了這樣的一個收藏家。他住的地方我們稱之為「方舟」,因為就像是諾亞方舟一樣,幾乎甚麼都有,而他自己,則為他的住所定名為「芥子居」。那是取「須彌納於芥子」之意,意思就是他的屋子中,須彌世界中所有的一切,他全有,阮耀,四十二歲。

  (四)我,衛斯理,似乎最不值得介紹了,表面上是一間入口分公司的經理,實際上無所事事,對一切古怪的事情全有興趣,並且有寫作興趣,如此而已。

  我們四個人,在眼看著羅洛的靈灰,裝在一隻瓷瓶之中,瓷瓶又被放進一隻精緻的盒子,盒子再被埋進土中之後,各自又在石碑前站了好一會。

  四個人之中,樂生博士最先開口,他道:「好了,我們該遵照羅洛的吩咐,去處理他的遺物了!」

  樂生博士在那樣說的時候,我們都可以看得出,他的真正意思,實在是在向我們探詢,是不是要真的照羅洛的吩咐去做。

  事實上,羅洛已經死了,就算我們完全違反他的意思,他也無從反對的,他不能像生前那樣,用最刻毒的話來對我們咆哮,也不能像生前那樣,用他的拳頭,在我們的臉前晃著。

  可是,羅洛畢竟才死不久,在他未死之前,我們都曾親口答應了他的,而最主要的是,他臨死之前的那種獰厲的神情,在我們每個人的腦海之中,印象猶新,沒有人敢在想起他那種神情之後,再敢不照他的話去做的。

  是以,我們一起嘆了一聲:「好吧!」

  我們一起離開了墳場,登上了阮耀的車子。

  汽車也是同一類東西而有許多不同種類的物件,是以也是阮耀的收集目標之一,這一天,他開來的是一輛羅洛出生那年出廠的老爺車。

  當我們四個人穿著喪服,乘坐著那樣的一輛老爺車,到羅洛家中的時候,沿途見到我們的人,都以為我們是在拍一部古裝片。

  羅洛住在郊外,是一幢很不錯的平房,羅洛將原來的格式改變了一下,成為一間很大的工作室,和一間很小的臥室。

  原來的花園,羅洛全鋪上了水泥,變成了一大片光禿禿的平地,看來實在不順眼,但這時,對我們的焚毀工作,倒多少有點幫助。

  我們四個人到了羅洛的家中,先用磚頭,在水泥地上,圍成了一個圓圈,然後,將椅子、桌子等易燃的東西,先取出來,堆在那個圓圈的中心,然後由我生起了火,火舌一下子就冒得老高。

  我們四個人,在事先並沒有經過任何商量,但這時,我們卻不約而同地,先將無關緊要的東西往火堆中拋,例如衣櫥、床、椅子、廚房中的東西,等等。

  烈火一直在磚圈內燒著,我們不斷將東西從屋中搬出來,拋進火堆之中。

  一小時之後,我們開始焚燒羅洛的藏書,整個書櫃搬出來,推進火圈之中,燒著了的書,發出「拍拍」的聲響,紙灰隨著火燄,升向半空,在半空中打著轉,隨風飛舞著。

  羅洛的藏書十分多,足足燒了兩小時,磚圈之中,已經積下了厚厚的灰燼,屋子中的一切,幾乎全燒完了,剩下來的,只是羅洛工作室中一張巨大的書桌,和另一個文件櫥。

  我們都知道,在桌子和文件櫥中,全是羅洛三十年探險工作獲得的原始資料,和他那部巨著的原稿,我們四個人一起聚集在已顯得很空洞的工作室中,又是樂生博士最先開口。

  或許因為樂生博士也是探險家的緣故,是以他也最知道羅洛那一批遺物的價值。

  他一隻手按住了桌子的一角:「怎麼辦?」

  我們三個人,沉默了好一會,阮耀嘆了一口氣:「我贊成根本不要打開抽屜,整張桌子抬出去燒掉,那麼,大家的心裏都不會難過。」

  阮耀的提議,唐月海立時表示同意,我也點了點頭,樂生博士長嘆了一聲。

  我們四個人合力,將那張大桌子抬了出去,推近火堆,那張桌子實在太大了,大得比我們先前堆好的磚圈還要大得多。

  而且,以我們四人的力量,也是無法將桌子抬起來,拋推火堆去的。

  是以,我們只是將桌子推近磚圈,將磚圈碰倒了一小半,燒紅的炭、灰,一起傾瀉下來,火舌立時舐著了桌子,不一會,整張桌子都燒了起來。

  我們看了一會,又合力推出了那隻文件櫥,採取的仍然是同樣的方法,根本不打開櫥門來。

  我們將那隻文件櫥推到了外面,用力一推,文件櫥向正熾烈燃燒著的桌子,「轟」然倒了下去。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微妙不過,一點點的差異,可以使以後的事,發生完全不同的變化。

  這時候,我們將那隻文件櫥,推向燃燒著的桌子,在推倒文件櫥的時候,我們完全未曾想到,應該櫥面向下,還是櫥背向下,而櫥只有兩面,在倒下去的時候,不是面向下,就是背向下,那是五十五十的機會。

  如果那時,是櫥面向下,壓向燃燒著的桌子的話,那麼,就甚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可是,櫥在倒下去的時候,卻是櫥面向上!

  在「轟」地一下,櫥倒下去的時候,烈火幾乎立時燒著了櫥角,但是也就在這時候,由於震動,櫥門卻被震得打了開來。

  四周圍全是火,熱空氣是上升的,櫥門一被震開,就有一大批紙張,一起飛了出來。

  我們四個人,一起搶拾著自櫥門中飛出來的紙張,而且,不約而同,手中抓著的,不論是甚麼紙,都看也不看,揉成一團,就看火中拋。

  也就在這時候,阮耀忽然道:「地圖上的金色,代表甚麼?」

  樂生博士順口答道:「地圖上不會有金色的!」

  阮耀的手中,抓著一疊紙,他揚了一揚:「你看,這地圖上,有一塊是金色的!」

  我已經眼明手快,將文件櫥的門關上,兩火舌也已經捲上了門,我相信這時候,櫥中一切珍貴的東西,都開始變成灰燼了。

  而我們拾起的那些紙,我們全連看也沒有看,就拋進了火堆之中,只有阮耀,他手中拿著那份地圖。那份地圖,自然也是文件櫥的門打開的時候,被熱空氣捲出來的。

  前面我說過,世事真是奇妙了,如果文件櫥倒下去的時候,是櫥面向下的話,甚麼事都不會有。而就算櫥面打開,櫥中的紙張飛出來,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拾,那份地圖,如果不是阮耀拾到的話,也早已投入火中,成為幾片灰燼了。

  我在介紹阮耀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他是一個異乎尋常的收藏家,一般而言,收藏家在許多時候,都要鑒定他的收藏品,有些收藏品之間的差別是極微的,所以收藏家的觀察力,也特別敏銳。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地這樣解釋,目的是想說明,這份地圖,如果是旁人拾到了,根本不會加以特別的注意,但是阮耀卻不同,他立即注意到,那幅地圖上,有一小塊地方,是用金色來表示的。

  而地圖上通常是沒有金色的,所以他便問了一句。他可能是隨便問問的,但是他既然問了,那就不能不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更巧的是,這時,羅洛屋子中,所有能燒毀的東西,已全部都在火堆中燃燒著,我們都空下來了,所以,在阮耀和樂生博士的一問一答之後,我和唐月海,也一起向阮耀手中的地圖看去。

  地圖摺成好幾疊,在最上面,可以看到那一小塊金色,那一小塊金色的形狀,像是一條蜷在一起的毛蟲。如果不是金色的旁邊,有細而工整的黑邊圍著,可能叫人以為那是不小心沾上去的一點金色,但現在那樣的情形,金色顯然是故意塗上去的。

  唐月海道:「真古怪,羅洛的怪事也太多了,誰在地圖上塗上金色?」

  樂生博士道:「這是一張探險地圖,你看,上面有著好幾個危險的記號。」

  樂生博士一面說,一面指著那地圖。

  危險記號是一個骷髏和交叉的兩根人骨,和毒藥的記號一樣。

  這樣的記號,在普通的地圖上,也是看不到的,但在探險地圖中,卻很普通。

  在探險地圖上的危險記號,有很多意義,可能是表示這地方,有一個泥沼,也可能是這地方,聚居著一群獵頭族人,也有可能,是表示這地方的積雪,隨時有著雪崩的可能。

  而在那地圖上,在那一小塊金色之旁,竟有著七八個危險記號之多!

  唐月海已然道:「那是甚麼地方的地圖,怎麼有那麼多的危險記號。」

  我道:「打開來看看!」

  阮耀已經將整張地圖,打了開來,蹲下身,將地圖攤在地上。

  我拾了幾塊碎磚,將地圖的四角,壓了起來。

  這是我們四個人,第一次看那幅地圖。

  那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但是火光仍然很高,所以我們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毫無疑問,樂生博士的說法是對的,那是一幅探險家用的地圖。地圖上有藍色,有棕色,有綠色,還有那一小塊金色。有藍的線,表示是河流,也有圓圈,自然那表示是城鎮,可是卻一個文字也沒有。

  那也就是說,看了這幅地圖之後,不能知道那是甚麼地方的地圖。

  一看到這種情形,我不禁道:「這是甚麼地方,羅洛為甚麼不在地圖上,註上地名?」

  阮耀道:「或許是為了保守秘密。」

  樂生博士搖頭道:「地圖有甚麼值得保守秘密的,算了,甚麼都燒掉了,將它也燒了吧!」

  阮耀又將地圖摺了起來,當他將地圖摺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地圖的比例尺,是四萬分之一。

  四萬分之一的地圖,是極其詳細的地圖了,作為軍事用途的地圖,其比例也通常是五萬分之一,自然有更詳細的,但是四萬分之一的地圖,總是很不平常的了,在這樣的地圖上,一條小路也可以找得到。

  這一次,是我開了口:「等一等,這份地圖,我想保留來作紀念,這是羅洛的唯一遺物了!」

  唐月海立時道:「讓羅洛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吧,我不想違反他的遺言。」

  阮耀卻支持我:「有甚麼關係,他已經死了,何況那只是一幅沒有文字,根本不知道是有甚麼用途的地圖,怕甚麼?」兩個贊成,一個反對,所以我們三個人,一起都向樂生博士看去。

  這時,天色已經更黑了,是以在火光的照耀下,樂生博士的臉色,看來也顯得很古怪。我道:「怎麼,博士,你在想甚麼?」這句話,我連說了兩遍,樂生博士才陡地震了一震:「我是在想,羅洛的事情,我是全知道的,何以他有這樣一張探險地圖,我從來也不知道?」

  唐月海用手抹了抹面,打了一個呵欠:「那是很普通的事,不見得羅洛這樣的怪人,會每一件事,都講給你聽的!」

  樂生博士搖著頭:「不,這是一張探險地圖,剛才我看到上面至少有一百個危險記號,如果不是親身到過這個地方,那是不會有這些記號加上去的,而且,我看得出,這是羅洛親筆畫的,羅洛應該向我說起那是甚麼地方,不該瞞著我的。」

  我忙問道:「這是甚麼地方?」

  樂生博士道:「不知道,一個地名提示也沒有,我怎知道這是甚麼地方?」

  阮耀還是念念不忘那一塊金色,道:「地圖上有一塊地方,是用金色來表示的,那真太古怪了!」

  我直跳了起來:「如果羅洛到過那地方,那麼,在他的記載中,一定可以找出那是甚麼地方,和那一小塊金色地區,究竟是甚麼意思來的!」

  唐月海叫道:「對!」

地圖 -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