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10-1</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10-1</h3><br /><br />  法國。<br /><br />  漂浮著濃密咖啡香氣的城市,巴黎。<br /><br />  穿著羊毛黑大衣的高大男子,笑笑看著坐在香榭大道旁品嚐咖啡的女孩。<br /><br />  女孩一愣,隨即莞爾。<br /><br />  「好久不見,工作還順利麼?」孟學慢慢走過來,自己坐下。<br /><br />  「托你的福。」文姿笑笑,的確如此。<br /><br />  異國相逢,兩人坐著聊天,詢問彼此的生活。<br /><br />  三年了。<br /><br />  文姿讓這座步調悠閒的城市,以最自然的節奏,治癒了自己黯淡破碎的靈魂。<br /><br />  對於很多不愉快的記憶,文姿只剩下不斷反芻後的想法,遺忘了感覺。<br /><br />  在巴黎,她生活的很好,常常搭著火車,循著以往的計畫在歐洲四處旅行。<br /><br />  或許她從來沒有這麼愜意過,因為她已將所有沉重的東西都寄回遙遠的小島。<br /><br />  「我離婚了。」<br /><br />  孟學說,卻一點也不遺憾的表情:「說過了,強摘的瓜不會甜,我父母跟對方家長,也開始同意這點,或學著同意這點。我前妻當然舉雙手贊成。」<br /><br />  「如果你想告訴我,離婚是因為我的話,我想還是別了吧。」<br /><br />  文姿說,孟學會在法國找到她,當然不可能是巧合。孟學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事前的想法。<br /><br />  文姿說話的方式還是一樣,只是表情輕鬆多了,也少了稜角。<br /><br />  「犧牲一切的愛情,不是格外珍貴麼?」孟學失笑,他發現自己還是對這個女孩子深深著迷,不可自拔。<br /><br />  「愛情如果犧牲一切就可以換取,會不會反而太廉價了?」文姿回敬,笑得很優雅。<br /><br />  孟學嘆氣,自己在這個女孩面前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想同意她的論點,卻又很不甘心。<br /><br />  「有新的,喜歡的人?」孟學不安地問。在異國氛圍裡,尤其容易產生戀情。<br /><br />  「沒。」文姿坦白說。<br /><br />  「那我能不能--」孟學一股熱情再度上湧。<br /><br />  文姿搖搖頭,示意孟學別再說下去了。<br /><br />  隆隆聲。文姿抬起頭,看著劃過天際的飛機。<br /><br />  三年,夠了。<br /><br />  「我要回台灣,找一個人,把心裡的話說清楚。」文姿若有所思。<br /><br />  「阿克?妳對他還有什麼話要說?」孟學有點心虛,手掌輕輕拍打桌面。<br /><br />  「我欠他一個真誠的祝福。」文姿看著手中的咖啡:「因為我還是很喜歡阿克。解放了他,才能真正解放我自己。」<br /><br />  10-2<br /><br />  三年了,小雪還是沒有出現。<br /><br />  阿克繼續保持單身,卻不是刻意的結果。<br /><br />  他一直沒有發現,枷鎖在自己靈魂上那道沉重的鎖。<br /><br />  但阿克開始明白,為什麼在四年前,小雪會用那樣的悲傷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br /><br />  或是命運,或是巧合。但更可能是一種遙遠呼應的默契。<br /><br />  「阿克,我想見你。」<br /><br />  文姿只是打了通電話,就輕易在這座灰色城市裡找到了阿克。<br /><br />  店長笑笑,讓兩人在賣場的頂樓天台上聊天,那裡有些許回憶。<br /><br />  「怎麼當到了企劃副理,還是牛仔褲、運動T-shirt?」文姿看著阿克,哈哈大笑。<br /><br />  她很開心,阿克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改變,除了下巴上的一撮性格鬍子。<br /><br />  「還不就是這個樣子,倒是妳,看起來好陽光啊,一聲不響跑去歐洲,也沒連絡。」阿克搔頭,雙手靠在天台邊緣。<br /><br />  俯瞰下去,這個城市也沒有什麼改變。白天灰濛濛,晚上霓虹燈火。<br /><br />  「還敢說,你可沒試過連絡我啊,我問過店長,他說你一下班就忙著找那個女孩子,根本沒想過要找我。怎麼,這麼喜歡你的她,也會搞失蹤?」文姿吐槽。<br /><br />  「真糟糕,店長他什麼祕密都守不住,真是太不可靠了。」阿克尷尬。<br /><br />  文姿看著阿克,所有對阿克的喜歡立刻從記憶裡喚起,又添了份久違的感動。<br /><br />  「記不記得你剛剛來公司的時候那個剉樣?」文姿看著天台下。<br /><br />  「那時我剛剛退伍,剛退伍的阿兵哥都是呆呆的樣子,誰帥得起來啊?」阿克聳聳肩。<br /><br />  「其實我很討厭看到笨蛋,所以那時候覺得你真是個大麻煩,什麼都做不好,什麼事都要交代三遍以上,看到你就生氣,恨不得啊,你趕快離職,換個比較聰明的讓我帶。」文姿回憶著。<br /><br />  「討厭我?我怎麼都沒感覺到?」阿克想也想不透。<br /><br />  「所以你是個大傻蛋啊。」文姿笑了。<br /><br />  「大概是當兵時班長跟連長都比妳兇多了吧,所以反而覺得很輕鬆啊,被妳罵一罵又不會痛,也不必被罰交互蹲跳,或是跑三千公尺。」阿克回憶。<br /><br />  「後來,你硬是帶我看得那場棒球賽,算是改變了我對你的想法。」文姿。<br /><br />  「我就說嘛,看現場的棒球比賽真是超棒的。」阿克得意。<br /><br />  「什麼跟什麼啊?我的意思是,改變我對你觀感的,是你對棒球抱持的熱情。」文姿白了阿克一眼。<br /><br />  「熱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這一點也不奇怪啊。」阿克不解。<br /><br />  「或許是這樣吧,但其實在當時,我根本找不到除了工作之外的熱情。如果有人問我,我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麼?我只能說,工作,沒有第二個答案了。」文姿想起自己曾過度執著工作的時期,搖搖頭。<br /><br />  「--不然,跟我一起喜歡棒球啊?」阿克握拳,還是一樣精神奕奕。<br /><br />  文姿凝看著阿克,隨即低頭。<br /><br />  「或許,還有別的可以喜歡。」文姿說,臉終於紅了。<br /><br />  文姿端詳著阿克,阿克並不是一成不變。<br /><br />  他似乎成熟了點,自信了許多。應該是將很多模糊地帶抹開的時刻了。<br /><br />  「當初你很喜歡我,是不是?」文姿開口,看著身旁的阿克。<br /><br />  這個問題在四年前一定是彆彆扭扭到了極點,現在卻是風淡雲輕。<br /><br />  「是啊,非常非常的喜歡。」阿克坦承不諱,笑得靦腆。<br /><br />  文姿聽了,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很多的失落。<br /><br />  輕輕鬆鬆回答這個問題,不帶一絲曖昧的緊張與懸念,說明了阿克現在對她一點愛情的感覺都沒有賸下。<br /><br />  「是麼。」文姿淡淡笑道,不讓阿克發現自己還是喜歡著他。<br /><br />  「而且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以前是,現在也沒改變。」阿克認真地說。<br /><br />  文姿在一瞬間獃住,卻悄悄壓抑心中的喜悅,不讓情緒浮現出來。<br /><br />  因為文姿從阿克真摯的眼神中看出來,他雖然真心喜歡她,卻愛著另一個,被他稱為妖怪的女孩子。<br /><br />  儘管如此,文姿還是要繼續問。她不想讓愛情裡摻雜不明的未知成份,那樣的苦楚她已嘗過。<br /><br />  「但是在你的心中,正深深愛著小雪吧?」文姿說。<br /><br />  「嗯,我很愛小雪,恨不得將整個城市翻過來找她。可是,小雪就跟店長說的那樣,完全消失了。我的手機裡沒有她的相片跟聲音,我要是想再看看她的模樣,除了回味那三支以前替iPod-mini拍的廣告短片外,就只能閉上眼睛了。」阿克說著說著。<br /><br />  很自然地,阿克將自己與小雪模糊的愛情起點,到失蹤的過程緩緩說了一遍。<br /><br />  其中當然也包括當初對文姿的痛苦理解,只是現在換了個心情,不再有芥蒂。<br /><br />  天台上的風暖暖的,文姿在很舒服的空氣中了解了一切。<br /><br />  當然,文姿也發覺了最關鍵的誤會。<br /><br />  毫無疑問的,孟學演了一場充滿惡意的戲,用自以為奉獻靈魂的犧牲。<br /><br />  但文姿沒有說破。<br /><br />  誤會不算什麼。既然是誤會,就沒有誰想傷害誰的迷霧。那樣很好。<br /><br />  只是誤會造成的結果,往往是不可逆轉的。<br /><br />  若這個結果,令現在的阿克找到了鍾愛的女孩,文姿也覺得值得祝福。<br /><br />  如果自己再度擾亂了平衡,下一次能夠突破重重圍厄的幸福,不知道又會何時降臨到阿克身上。<br /><br />  當下的愛情,最珍貴。即使不屬於自己。<br /><br />  「加油,你一定可以找到小雪的。」文姿爽朗笑道。<br /><br />  「謝謝,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現在覺得好輕鬆。」<br /><br />  阿克吐了一口長氣,他感覺到一直隱隱束縛自己的東西突然消失無蹤。<br /><br />  「我也是。」文姿笑笑,完完全全的,釋放了。<br /><br />  「對了,我聽店長說,孟學後來結婚了,新娘不是妳是別人,嚇了我一大跳。前一陣子他離婚,妳現在還是跟他在一起麼?」阿克問,頓了頓,才又開口:「坦白說,我希望不是,我討厭他。」<br /><br />  「放心吧,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文姿看著遠方:「我在法國交了一個男朋友,還過得去,不過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是吧?」笑笑。<br /><br />  文姿沒有看著阿克的眼睛。<br /><br />  這樣就夠了。<br /><br />  10-3<br /><br />  「阿克,夠了吧?」<br /><br />  店長在等一個人咖啡裡,頗有感觸地看著阿克。<br /><br />  距離文姿與阿克在頂樓天台的對話,又過了一年。<br /><br />  文姿回到了法國,據她傳回來與男友的親密照片,大概又會在歐洲待上好一陣子吧。<br /><br />  阿克羨慕地回了信,除了道聲生日快樂,還順便回報他今天的最新進度:「9954」。<br /><br />  算一算,小雪妖怪已經離開人間界,快三年了。<br /><br />  這段時間裡,台北街頭的夜晚,一直很不平靜。<br /><br />  連續好幾個月,無數的女性路人不分美醜老幼,都遭到莫名其妙的告白騷擾,或被強迫聽亂七八糟的冷笑話。<br /><br />  「可是我好想念小雪啊,既然當初可以用那個搭訕地獄遇到小雪,現在一定也行得通。」<br /><br />  阿克嘻嘻笑道:「而且方法也是你提的,那本民明書坊出版的如何找到戀愛妖怪指南可幫了不少忙呢!」<br /><br />  店長鼻子噴氣,簡直無法置信。<br /><br />  「你這樣騷擾良家婦女,遲早會被警察抓去派出所關起來。」店長警告:「到時候做筆錄可別說是我教你的。」<br /><br />  「知道了,不會供出你的。」阿克哈哈笑道。<br /><br />  他認真相信,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唯一的魔法。真摯的愛情。<br /><br />  阿克還記得警察到病房床前,詢問他那天晚上幾乎令他喪命的惡鬥經過時,阿克勉強勾勒出,他模模糊糊中被從天而降的木棒驚醒,然後如何用自動販賣機裡的飲料當作武器,然後如何打擊出去瞬殺惡徒的過程。<br /><br />  做筆錄的警察聽得目瞪口呆,扣掉那隻不知打哪來的球棒,警方曾回到現場檢視那台自動販賣機,發現機器早已壞掉多時,裡面的飲料也幾乎一空。更遑論阿克那三次命中率百分之百的豪爽必殺打。<br /><br />  「簡直是靈異事件啊!」承辦的警員難以置信。<br /><br />  「一般般啦。」阿克謙虛地在筆錄上簽名。<br /><br />  愛情就是如此,戀愛的運氣能召喚周遭的一切,幫助有情人渡過難關。<br /><br />  阿不思為兩人端上咖啡,一杯「胡說八道人士特調」,一杯「絕情谷斷腸十八年特調」。<br /><br />  但沒有離開,阿克與店長抬起頭,看著凝立不動的阿不思。<br /><br />  「一直都在等一個人,就一定能夠等到那一個人。」阿不思冷冷地註解。<br /><br />  阿不思說的話,總是頗富哲理,令人咀嚼再三。<br /><br />  「要真的就好了。」店長揶揄,喝了一口,幾乎立刻噴了出來。<br /><br />  店長狼狽地看著阿不思,阿克擦著被噴溼的臉,笑到不行。<br /><br />  「這裡面--」店長指著黑濁的咖啡。<br /><br />  「你不會想知道的。」阿不思酷酷地走開,回到iMac前跟女友msn。<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愛情,兩好三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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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法國。

  漂浮著濃密咖啡香氣的城市,巴黎。

  穿著羊毛黑大衣的高大男子,笑笑看著坐在香榭大道旁品嚐咖啡的女孩。

  女孩一愣,隨即莞爾。

  「好久不見,工作還順利麼?」孟學慢慢走過來,自己坐下。

  「托你的福。」文姿笑笑,的確如此。

  異國相逢,兩人坐著聊天,詢問彼此的生活。

  三年了。

  文姿讓這座步調悠閒的城市,以最自然的節奏,治癒了自己黯淡破碎的靈魂。

  對於很多不愉快的記憶,文姿只剩下不斷反芻後的想法,遺忘了感覺。

  在巴黎,她生活的很好,常常搭著火車,循著以往的計畫在歐洲四處旅行。

  或許她從來沒有這麼愜意過,因為她已將所有沉重的東西都寄回遙遠的小島。

  「我離婚了。」

  孟學說,卻一點也不遺憾的表情:「說過了,強摘的瓜不會甜,我父母跟對方家長,也開始同意這點,或學著同意這點。我前妻當然舉雙手贊成。」

  「如果你想告訴我,離婚是因為我的話,我想還是別了吧。」

  文姿說,孟學會在法國找到她,當然不可能是巧合。孟學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事前的想法。

  文姿說話的方式還是一樣,只是表情輕鬆多了,也少了稜角。

  「犧牲一切的愛情,不是格外珍貴麼?」孟學失笑,他發現自己還是對這個女孩子深深著迷,不可自拔。

  「愛情如果犧牲一切就可以換取,會不會反而太廉價了?」文姿回敬,笑得很優雅。

  孟學嘆氣,自己在這個女孩面前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想同意她的論點,卻又很不甘心。

  「有新的,喜歡的人?」孟學不安地問。在異國氛圍裡,尤其容易產生戀情。

  「沒。」文姿坦白說。

  「那我能不能--」孟學一股熱情再度上湧。

  文姿搖搖頭,示意孟學別再說下去了。

  隆隆聲。文姿抬起頭,看著劃過天際的飛機。

  三年,夠了。

  「我要回台灣,找一個人,把心裡的話說清楚。」文姿若有所思。

  「阿克?妳對他還有什麼話要說?」孟學有點心虛,手掌輕輕拍打桌面。

  「我欠他一個真誠的祝福。」文姿看著手中的咖啡:「因為我還是很喜歡阿克。解放了他,才能真正解放我自己。」

  10-2

  三年了,小雪還是沒有出現。

  阿克繼續保持單身,卻不是刻意的結果。

  他一直沒有發現,枷鎖在自己靈魂上那道沉重的鎖。

  但阿克開始明白,為什麼在四年前,小雪會用那樣的悲傷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

  或是命運,或是巧合。但更可能是一種遙遠呼應的默契。

  「阿克,我想見你。」

  文姿只是打了通電話,就輕易在這座灰色城市裡找到了阿克。

  店長笑笑,讓兩人在賣場的頂樓天台上聊天,那裡有些許回憶。

  「怎麼當到了企劃副理,還是牛仔褲、運動T-shirt?」文姿看著阿克,哈哈大笑。

  她很開心,阿克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改變,除了下巴上的一撮性格鬍子。

  「還不就是這個樣子,倒是妳,看起來好陽光啊,一聲不響跑去歐洲,也沒連絡。」阿克搔頭,雙手靠在天台邊緣。

  俯瞰下去,這個城市也沒有什麼改變。白天灰濛濛,晚上霓虹燈火。

  「還敢說,你可沒試過連絡我啊,我問過店長,他說你一下班就忙著找那個女孩子,根本沒想過要找我。怎麼,這麼喜歡你的她,也會搞失蹤?」文姿吐槽。

  「真糟糕,店長他什麼祕密都守不住,真是太不可靠了。」阿克尷尬。

  文姿看著阿克,所有對阿克的喜歡立刻從記憶裡喚起,又添了份久違的感動。

  「記不記得你剛剛來公司的時候那個剉樣?」文姿看著天台下。

  「那時我剛剛退伍,剛退伍的阿兵哥都是呆呆的樣子,誰帥得起來啊?」阿克聳聳肩。

  「其實我很討厭看到笨蛋,所以那時候覺得你真是個大麻煩,什麼都做不好,什麼事都要交代三遍以上,看到你就生氣,恨不得啊,你趕快離職,換個比較聰明的讓我帶。」文姿回憶著。

  「討厭我?我怎麼都沒感覺到?」阿克想也想不透。

  「所以你是個大傻蛋啊。」文姿笑了。

  「大概是當兵時班長跟連長都比妳兇多了吧,所以反而覺得很輕鬆啊,被妳罵一罵又不會痛,也不必被罰交互蹲跳,或是跑三千公尺。」阿克回憶。

  「後來,你硬是帶我看得那場棒球賽,算是改變了我對你的想法。」文姿。

  「我就說嘛,看現場的棒球比賽真是超棒的。」阿克得意。

  「什麼跟什麼啊?我的意思是,改變我對你觀感的,是你對棒球抱持的熱情。」文姿白了阿克一眼。

  「熱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這一點也不奇怪啊。」阿克不解。

  「或許是這樣吧,但其實在當時,我根本找不到除了工作之外的熱情。如果有人問我,我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麼?我只能說,工作,沒有第二個答案了。」文姿想起自己曾過度執著工作的時期,搖搖頭。

  「--不然,跟我一起喜歡棒球啊?」阿克握拳,還是一樣精神奕奕。

  文姿凝看著阿克,隨即低頭。

  「或許,還有別的可以喜歡。」文姿說,臉終於紅了。

  文姿端詳著阿克,阿克並不是一成不變。

  他似乎成熟了點,自信了許多。應該是將很多模糊地帶抹開的時刻了。

  「當初你很喜歡我,是不是?」文姿開口,看著身旁的阿克。

  這個問題在四年前一定是彆彆扭扭到了極點,現在卻是風淡雲輕。

  「是啊,非常非常的喜歡。」阿克坦承不諱,笑得靦腆。

  文姿聽了,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很多的失落。

  輕輕鬆鬆回答這個問題,不帶一絲曖昧的緊張與懸念,說明了阿克現在對她一點愛情的感覺都沒有賸下。

  「是麼。」文姿淡淡笑道,不讓阿克發現自己還是喜歡著他。

  「而且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以前是,現在也沒改變。」阿克認真地說。

  文姿在一瞬間獃住,卻悄悄壓抑心中的喜悅,不讓情緒浮現出來。

  因為文姿從阿克真摯的眼神中看出來,他雖然真心喜歡她,卻愛著另一個,被他稱為妖怪的女孩子。

  儘管如此,文姿還是要繼續問。她不想讓愛情裡摻雜不明的未知成份,那樣的苦楚她已嘗過。

  「但是在你的心中,正深深愛著小雪吧?」文姿說。

  「嗯,我很愛小雪,恨不得將整個城市翻過來找她。可是,小雪就跟店長說的那樣,完全消失了。我的手機裡沒有她的相片跟聲音,我要是想再看看她的模樣,除了回味那三支以前替iPod-mini拍的廣告短片外,就只能閉上眼睛了。」阿克說著說著。

  很自然地,阿克將自己與小雪模糊的愛情起點,到失蹤的過程緩緩說了一遍。

  其中當然也包括當初對文姿的痛苦理解,只是現在換了個心情,不再有芥蒂。

  天台上的風暖暖的,文姿在很舒服的空氣中了解了一切。

  當然,文姿也發覺了最關鍵的誤會。

  毫無疑問的,孟學演了一場充滿惡意的戲,用自以為奉獻靈魂的犧牲。

  但文姿沒有說破。

  誤會不算什麼。既然是誤會,就沒有誰想傷害誰的迷霧。那樣很好。

  只是誤會造成的結果,往往是不可逆轉的。

  若這個結果,令現在的阿克找到了鍾愛的女孩,文姿也覺得值得祝福。

  如果自己再度擾亂了平衡,下一次能夠突破重重圍厄的幸福,不知道又會何時降臨到阿克身上。

  當下的愛情,最珍貴。即使不屬於自己。

  「加油,你一定可以找到小雪的。」文姿爽朗笑道。

  「謝謝,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現在覺得好輕鬆。」

  阿克吐了一口長氣,他感覺到一直隱隱束縛自己的東西突然消失無蹤。

  「我也是。」文姿笑笑,完完全全的,釋放了。

  「對了,我聽店長說,孟學後來結婚了,新娘不是妳是別人,嚇了我一大跳。前一陣子他離婚,妳現在還是跟他在一起麼?」阿克問,頓了頓,才又開口:「坦白說,我希望不是,我討厭他。」

  「放心吧,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文姿看著遠方:「我在法國交了一個男朋友,還過得去,不過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是吧?」笑笑。

  文姿沒有看著阿克的眼睛。

  這樣就夠了。

  10-3

  「阿克,夠了吧?」

  店長在等一個人咖啡裡,頗有感觸地看著阿克。

  距離文姿與阿克在頂樓天台的對話,又過了一年。

  文姿回到了法國,據她傳回來與男友的親密照片,大概又會在歐洲待上好一陣子吧。

  阿克羨慕地回了信,除了道聲生日快樂,還順便回報他今天的最新進度:「9954」。

  算一算,小雪妖怪已經離開人間界,快三年了。

  這段時間裡,台北街頭的夜晚,一直很不平靜。

  連續好幾個月,無數的女性路人不分美醜老幼,都遭到莫名其妙的告白騷擾,或被強迫聽亂七八糟的冷笑話。

  「可是我好想念小雪啊,既然當初可以用那個搭訕地獄遇到小雪,現在一定也行得通。」

  阿克嘻嘻笑道:「而且方法也是你提的,那本民明書坊出版的如何找到戀愛妖怪指南可幫了不少忙呢!」

  店長鼻子噴氣,簡直無法置信。

  「你這樣騷擾良家婦女,遲早會被警察抓去派出所關起來。」店長警告:「到時候做筆錄可別說是我教你的。」

  「知道了,不會供出你的。」阿克哈哈笑道。

  他認真相信,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唯一的魔法。真摯的愛情。

  阿克還記得警察到病房床前,詢問他那天晚上幾乎令他喪命的惡鬥經過時,阿克勉強勾勒出,他模模糊糊中被從天而降的木棒驚醒,然後如何用自動販賣機裡的飲料當作武器,然後如何打擊出去瞬殺惡徒的過程。

  做筆錄的警察聽得目瞪口呆,扣掉那隻不知打哪來的球棒,警方曾回到現場檢視那台自動販賣機,發現機器早已壞掉多時,裡面的飲料也幾乎一空。更遑論阿克那三次命中率百分之百的豪爽必殺打。

  「簡直是靈異事件啊!」承辦的警員難以置信。

  「一般般啦。」阿克謙虛地在筆錄上簽名。

  愛情就是如此,戀愛的運氣能召喚周遭的一切,幫助有情人渡過難關。

  阿不思為兩人端上咖啡,一杯「胡說八道人士特調」,一杯「絕情谷斷腸十八年特調」。

  但沒有離開,阿克與店長抬起頭,看著凝立不動的阿不思。

  「一直都在等一個人,就一定能夠等到那一個人。」阿不思冷冷地註解。

  阿不思說的話,總是頗富哲理,令人咀嚼再三。

  「要真的就好了。」店長揶揄,喝了一口,幾乎立刻噴了出來。

  店長狼狽地看著阿不思,阿克擦著被噴溼的臉,笑到不行。

  「這裡面--」店長指著黑濁的咖啡。

  「你不會想知道的。」阿不思酷酷地走開,回到iMac前跟女友m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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