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十部︰入迷</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十部︰入迷</h3><br /><br />  這時,我看得分明,水葒輕輕掙了幾下,未能掙脫陶啟泉的手,她一雙妙目,帶著疑問的神采,駐定了陶啟泉。小美人有這種神情,更是令人心醉。<br /><br />  我忙走過去,一拉陶啟泉︰「來,給你看我在勒曼醫院交涉的結果。」<br /><br />  我一拉,倒是把陶啟泉拉出了一步,可是他仍然緊抓住水葒的手不放,以致連水葒也被拉出了一步。<br /><br />  我當然知道水葒身負絕頂武功,她要是穩住身子的話,我用力也未必拉得動她,而她居然跟著陶啟泉走出了這一步,可見這小鬼頭心中,也大有意思。<br /><br />  既然他們兩人,郎有情妾有意,那麼,我似乎也不必多事了!<br /><br />  我放開了手,陶啟泉經我一拉,也如夢初醒,放開了水葒的手,滿面通紅,向我望來。<br /><br />  我道︰「水葒姑娘,是朱槿的小師妹!」<br /><br />  陶啟泉一聽,先是一怔,他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水葒的身份,可是他立時道︰「很好!好極!」<br /><br />  一時之間,我也不明白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br /><br />  然而,水葒的身體語言,卻告訴了我,她聽懂了陶啟泉的話。<br /><br />  只見她嬌軀半側,桃腮緋紅,似笑非笑,似惱非惱地望向陶啟泉。陶啟泉更是色授魂予,竟張開了雙臂來,看這情勢,竟然是想就此把水葒擁入懷中!<br /><br />  水葒更是眉梢眼角,滿是風情。我大聲道︰「好了,唱完『驚艷』,該說正事了!」<br /><br />  陶啟泉像是夢遊病患者一樣,但是他居然可以聽到我的話,他視線仍然盯在水葒身上,道︰「正事?自然,那是天下第一正事,除此之外,再無大事!」<br /><br />  我又好氣又好笑︰「只聽得古人說『除死無大事』的,你如今是甚麼意思?」<br /><br />  陶啟泉竟然道︰「死算甚麼!」<br /><br />  這時,他雖然是在和我一問一答,可是事實上,他和水葒之間,已不知交換了多少眼神,也不知已傳遞、交換了多少訊息。<br /><br />  這種情況,真是嘆為觀止,陶啟泉此時的情景,倒叫人想起《鹿鼎記》之中,韋小寶乍見阿珂時,心中大叫「我要死了」的情景。可知無論是成功人士,還是無賴流氓,只要是男性,忽然遇見了自己的夢中異性,反應都是一樣的。<br /><br />  這時,其餘人也全看出陶啟泉和水葒之間那種如同觸電一樣的情景來了,大亨是朱槿本是「夙世情緣」,自然感同身受,他們兩人,自然而然,輕擁在一起。<br /><br />  我向紅綾看去,只見她睜大了眼,望著水葒,神情略有所思。<br /><br />  男女之情,乃人之天性,紅綾雖然當了那麼多年野人,但天性猶存,我也不知她此時正在想些甚麼。<br /><br />  我看到這種情形,索性不再理會,看陶啟泉還有甚麼惡形惡狀做出來。<br /><br />  陶啟泉向水葒走去,到了水葒面前,他忽然正常了起來,竟然彬彬有禮道︰「水葒小姐,幸會!幸會!」<br /><br />  水葒抿嘴一笑,紅綾大笑了起來︰「陶叔叔,剛才已經幸會過了,怎麼又來了?」<br /><br />  陶啟泉也不覺得窘,笑道︰「一萬次也不嫌多!」<br /><br />  他說了之後,望向水葒,並不出聲,只是口唇掀動,我看出他在問水葒︰「是不是?」<br /><br />  水葒也不出聲,同時紅唇掀動,我也看出她在回答︰「一億次!」<br /><br />  兩人各自會心微笑,其樂無窮,春意融融。<br /><br />  我再也想不到這件事會忽然之間,生出這樣的一個妙趣橫生的枝節來。不過這也是好事──出色的美人,本就該配出色的男人,陶啟泉和水葒,看來也正和大亨和朱槿一樣,是正配之至的一對。<br /><br />  只是在一旁的鐵大將軍,卻神色頗是不耐,我知道事情以後如何發展,與他人無涉,如今卻要適可而止了,我又大聲道︰「替兩位介紹,這位是鐵大將軍,是眼前兩位美女的義父!」<br /><br />  我特意點出鐵旦和朱槿、水葒的關係,這一點十分重要,因為在陶啟泉的心目中,就算是鐵大天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水葒的義父,這就非同小可了!<br /><br />  果然,他總算肯把視線離開水葒的俏臉,轉向鐵旦,一開口就道︰「義──」<br /><br />  他這個「義」字,才說了一小半,我便大喝道︰「鐵將軍!」<br /><br />  陶啟泉竟然情不自禁,也跟著想叫「義父」,我怕鐵旦要不高興,所以才大喝。<br /><br />  陶啟泉這才感到自己失態,忙改口道︰「鐵將軍,幸會!幸會。」<br /><br />  鐵旦雖然心情不好,卻也不失幽默︰「一次夠了!」<br /><br />  陶啟泉笑了一下,又回頭去看水葒,水葒滿面含笑,眼波橫溢。我道︰「請各位看我和勒曼醫院交涉的經過!」<br /><br />  我向紅綾一示意,紅綾推著輪椅上樓,她力大無窮,在上樓梯的時候,是抬起了輪椅上去的。<br /><br />  陶啟泉和水葒走在最後,沒聽到他們說話,但那短短的時間之中,他們之間,自然交換了更多的訊息。<br /><br />  到了書房,我把自勒曼醫院中帶回來的電腦軟體,交給紅綾去處理,大家都聚在電腦的螢幕之前。陶啟泉如今輕摟著水葒的纖腰,水葒這時的情形,用「依人小鳥」來形容,實是再恰當也沒有。<br /><br />  那位亮聲先生說得沒錯,自我一進勒曼醫院起,所有的一切,都如實記錄在案,我和亮聲之間的對答,當然更是一字不漏。我站在較遠處,其餘人都聚精會神看著。<br /><br />  我和亮聲的交談,當時精神很是集中,不知時間之既過,這時,才知道竟談了超過兩個小時。<br /><br />  我沒有必要把自己做過的事再看一遍,所以,趁其餘人在看的時候,我悄悄走出了書房,下了樓,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著,一面在想︰白素到瑞士去找浮蓮,不知道結果如何?<br /><br />  我的思緒很亂,總覺得事情有甚麼地方不對頭,可是卻又說不上來──每逢有這樣感覺的時候,最是惱人,我起先想到的疑問是︰白素是何以知道有浮蓮其人其事的?是誰告訴她的?<br /><br />  其次想到的是,何以朱槿、水葒她們不去找浮蓮,而要白素出馬?這其間是不是有甚麼問題在?<br /><br />  雖然我眼見朱槿和水葒對鐵旦的情義,無話可說,但是我總對她們的特殊身份,有點耿耿於懷,尤其是水葒,上次在柳絮以「年輕十年」的條件,而徹底脫離組織之際,水葒只要願意,也可以同時自由。可是她卻說難以適應外面的世界,所以放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br /><br />  雖然說人各有志,她有權選擇留在組織之中,但這個組織如此可怕,她竟然可以安之若素,是不是說明她對組織很是死心塌地呢?<br /><br />  我對這個「組織」,始終抗拒,所以白素如今的行動,和這個組織發生了相當直接的關係,這就很令我為她擔心。<br /><br />  那個浮蓮手上的資料,是一個定時炸彈,人人都想毀滅它,而且是連人毀滅。那麼,白素若是馬到功成,把資料弄到了手,本來應該發生在浮蓮身上的危險,豈不是會轉嫁到白素身上?<br /><br />  而且,我更進一步想到,連白素也知道了有這樣的資料在浮蓮手中,而浮蓮人又在瑞士,如今強權勢力之中,雖然已拉開了內爭的帷幕,對這份可以決定各派生死的資料去向,更無不知之理!<br /><br />  那也就是說,一定已有不少人被派出去,去追尋浮蓮的下落了。<br /><br />  所以,白素在瑞士,要面對的,不單是浮蓮,還有許多隱藏著的敵人,而且這些人都是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可怕人物!<br /><br />  我假設,朱槿和水葒,都沒有理由不知道這情形,但何以她們絕口不提?<br /><br />  我越想越是疑惑,那種「不對頭」的感覺,已經有了一頭頭緒。<br /><br />  我一口喝乾了酒,重又上樓,記錄也到了尾聲。各人一言不發,顯然是亮聲和我的對話,給各人都帶來了相當的震撼。<br /><br />  我沉聲道︰「每個人都有一本帳,兩位大豪富,不知道是否同意?」<br /><br />  大亨悶了一聲︰「這種說法,古已有之──照這種說法,人不必努力了!」<br /><br />  鐵旦緩緩道︰「不是,帳上寫著你要努力的程度,你一定會照著去做,想偷懶也不行。」<br /><br />  大亨沒有再出聲,鐵旦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若是我早知道自己該走多少步路,帳面上已經所餘無幾了,我一定會珍惜每一步,不致於現在想想浪費了許多,以致如今寸步難行,後悔莫及。」<br /><br />  陶啟泉叫了起來︰「這帳,不到結算的時候,誰也不知帳面的情形如何,人人都是這樣不知不覺地過,也沒有甚麼好後悔的!」<br /><br />  紅綾拍手道︰「說得對!」<br /><br />  鐵旦和紅綾很是投緣,看來這是性格使然,他們兩個都是大開大闔之人,自然想法一致。<br /><br />  陶啟泉悶悶地道︰「看來,老人家這條路,是走不通了!」<br /><br />  我忍不住問他︰「你是說救人還是生意?」<br /><br />  陶啟泉道︰「兩者是連在一起的!」<br /><br />  我道︰「救人,還有另一條路可走;做生意,只怕要貴客自理了!」<br /><br />  陶啟泉和大亨來得晚,應該並不知道白素到瑞士去,以及浮蓮挾資料而逃亡的事。<br /><br />  所以,我預料他們聽了我的話之後,一定會急急地問,救鐵天音還有哪一條路可走。<br /><br />  可是,他們的反應,卻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大亨和陶啟泉並沒有互望一眼,陶啟泉就極自然地道︰「兩者還是連在一起,哪條路能救鐵天音,哪條路也就可以叫我們暢通無阻!」<br /><br />  陶啟泉這樣說,那是表示他已知道一切了。大亨也沒有驚訝的神情,那他也知道的了,兩人得知一切,可以推斷,訊息來自朱槿。<br /><br />  那麼,我剛才在樓下想到的疑問──白素是怎麼知道的,也有了答案︰也是朱槿告訴她的。<br /><br />  我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白素正在走這另一條路──」<br /><br />  我說到一半,向朱槿望去︰「訊息是你給她的吧!」<br /><br />  這是一種「突襲」,在突襲中,觀察對方剎那之間的反應,從中可以得到疑問的答案。朱槿不是普通人,而我的「突襲」,也非常突出。<br /><br />  朱槿有極短暫時間的震動──這種反應,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秒的時間,也逃不過我的眼睛。然後,她就是一副坦然的神情︰「對,是我告訴白姐的。」<br /><br />  我又道︰「組織上派了誰去執行任務?」<br /><br />  朱槿一副茫然的神情︰「甚麼任務?」<br /><br />  我聲色俱厲︰「把浮蓮和那份資料找出來的任務!組織不見得會讓浮蓮逍遙自在吧?」<br /><br />  我聲色俱厲起來,樣子多半相當嚇人,所以剎那之間,人人愕然,朱槿更不由自主向後縮了一下,大亨忙向她靠近。<br /><br />  朱槿道︰「組織當然不會放過浮蓮,可是不知道派了誰去對付她。」<br /><br />  大亨提高了聲音︰「衛君,你那麼兇幹嘛?」<br /><br />  我冷笑一聲︰「當然有道理,白素因人通風報信去涉險,但是她得到的訊息卻不完整,她只知道要對付浮蓮,不知道還要對付組織派出去的人!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br /><br />  我這番話一出口,鐵旦立時沉下臉來,以極嚴厲的目光,望向朱槿。<br /><br />  朱槿急得幾乎哭出來︰「我真的不知道!自從我和大亨在一起,組織對我的信任,大不如前,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br /><br />  她說到這裡,陡然住了口。<br /><br />  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我們也都明白──她的任務,就是留在大亨身邊,把大亨作為她的工作對象。<br /><br />  大亨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點了點頭。<br /><br />  朱槿又道︰「白姐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所以,她知道對手──是多方面的。」<br /><br />  我沉住氣不出聲,鐵旦悶哼一聲,又向水葒望去,水葒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因為天音哥是關鍵人物,所以──我們真的不知道。」<br /><br />  水葒的這個理由,顯然為鐵旦所接受──他對各種關係所起的大作用,知之甚詳,事情既和鐵天音有關,那麼,有關一切的處理行動,自然也不能落在和鐵旦有密切關係的人之手。<br /><br />  這也可以說明何以朱槿接到了鐵天音求救信之後,一點也出不到力的原因。<br /><br />  鐵旦的神色,略轉為緩和,陶啟泉道︰「既然事情兩者一致,我們再設法啟動一切關係網,一面救人,一面疏通。」<br /><br />  鐵旦在我的身邊,用我們的家鄉話說了一句︰「等你們進行,我寧願等衛嫂的消息。」<br /><br />  他的這句話,自然只有我一個人聽得懂,他說著,轉過輪椅去,不再理會各人,陶啟泉和大亨兩人,大是不自在,我道︰「兩位請回吧,我們隨時聯絡。」<br /><br />  陶啟泉道︰「好,有一消息,立刻告訴我們!」<br /><br />  他一面說,一面望向水葒,水葒看來千情萬願要跟陶啟泉走,可是又怕鐵旦生氣,所以神情猶豫。鐵旦像是背後長著眼睛一樣,沉聲道︰「你們都走吧,我和衛斯理要敘舊!」<br /><br />  水葒跳過去,在鐵旦的背後,伸臂抱了他一會,朱槿也過去照樣做了,鐵旦反轉手來,拍了拍她們的頭,兩人就和大亨、陶啟泉一起走了。<br /><br />  屋子中只剩下了我、紅綾和鐵旦三人。鐵旦立時轉身對我道︰「你有話要對我說?」<br /><br />  我點頭,可是卻道︰「先等我問紅綾一些話。」<br /><br />  紅綾忙道︰「得令!」<br /><br />  我道︰「孩子,你媽還和你說甚麼了?」<br /><br />  紅綾道︰「沒有說甚麼,只是說她要到瑞士去找一個人,說在你回來了之後,自然會知道詳情。」<br /><br />  我想了一想,白素這樣說,是料到我回來之後,會見到朱槿,所以才這樣說的。<br /><br />  鐵旦是何等樣的人物,當然看出了我在疑惑甚麼,他道︰「你懷疑有人在搗鬼?」<br /><br />  我先不回答這個問題,又向紅綾道︰「孩子,我和鐵伯伯要討論一些問題,只是我的假設涉及人心險詐,你可能不是很明白,要是你不想聽──」<br /><br />  紅綾天真爛漫,和水葒又一見如故,一心認定了水葒小小的個子,是個弱者。我的假設,說了出來,可能令她傷感,所以言明在先,因為紅綾對於人心險詐這一方面,是一片空白的。<br /><br />  紅綾皺著眉︰「不要緊,若我不明白,不出聲就是。」<br /><br />  她說了之後,略停了一下,又道︰「以後再問。」<br /><br />  我心想,讓她多一點這方面的歷練也好,不然,被人騙了,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br /><br />  所以,我點了點頭,鐵旦見我們父女二人的談話,告一段落,就直截地問︰「你懷疑誰在搗鬼?」<br /><br />  我道︰「朱槿長期做大亨的工作,有新任務加在她身上的可能性比較小。」<br /><br />  我這樣回答,等於說水葒的行跡可疑了!<br /><br />  果然,紅綾一聽,就張大了口,但是她遵守諾言,忍住了沒出聲。<br /><br />  鐵旦先是木然,接著,雙手掩住了臉,好一會,才放下手來,聲音極是疲倦︰「一個浮蓮,不理天音的死活,拿著資料跑了,要是水葒──她──」<br /><br />  我忙解釋︰「我不是懷疑她會害天音,而是說她另有任務,未曾對我們說。」<br /><br />  鐵旦抬頭向天︰「你是指她也負有尋找浮蓮的任務?」<br /><br />  我點頭︰「我推測,有此可能,要緝拿浮蓮,消滅資料,組織必須派出最幹練的特工人員,要特級的超優秀人員出馬。我看,除了你訓練出來的那些女孩子之外,不可能再在她們之外選擇。」<br /><br />  鐵旦深深吸了一口氣︰「是,要對付的浮蓮,本身就是這樣的人物,當然要派更優秀的去對付她──」<br /><br />  我道︰「要是給你派,你派誰?」<br /><br />  鐵旦遲疑了一陣︰「她們每一個人都那麼優秀,要我派人去找浮蓮的話,我會派兩個,只有以二對一,才能有必勝的把握。」<br /><br />  我悚然而驚︰「她們兩個!」<br /><br />  鐵旦搖頭︰「不對啊,你是指朱槿和水葒?若是她們兩個,她們應該到瑞士去,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她們來這裡,也是我召來的。」<br /><br />  我在突然之間,腦中靈光一閃,又想起了一個主要的關鍵來,我疾聲問︰「你只召了她們兩人?你用甚麼方法召她們來?」<br /><br />  鐵旦一聽得我這樣問,陡然一震,整個人幾乎從輪椅中跌了出來。<br /><br />  我看到他面肉抽搐,剎那之間,神情甚是可怖,就伸手按住了他,這才發覺他的身子也在發抖。<br /><br />  鐵旦望著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這一問的意思。<br /><br />  鐵旦吸了一口氣︰「我召喚──所有還在崗位上的──來見我,因為我需要幫助,可是──只有朱槿和水葒來了。我以為那是只有她們兩人接到了我的召喚──」<br /><br />  他越說,神情越是遲疑,我再問︰「你召喚她們的方法是──」<br /><br />  鐵旦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一個以前的部下,如今也還頗有勢力,通過他進行。」<br /><br />  我閉上了眼睛一會,伸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br /><br />  鐵旦顫聲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都背叛了我?我以前的部下,朱槿、水葒,他們都背叛了我?」<br /><br />  我沒有回答,心中中感到一股深切無比的悲哀,鐵旦竟然還多此一問,根本問題是放在那裡的了。鐵旦如今,根本已經完全沒有了他人向他「效忠」的任何條件,也根本無所謂「背叛」,只是他的話,再也不會有人聽而已。<br /><br />  可是,鐵旦卻還不止此,他不但不了解這種情形,而且還沉在夢中,他又顫聲問我︰「我那部下,我曾在戰場上救了他三次──朱槿她們,我都是──她們的義父,他們──不會背叛我的!」<br /><br />  我想把我所歸納的說給他聽,可是,看到他那種情形,我實在不忍說出口。<br /><br />  這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軍,如今看來是那麼地軟弱,他實在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了。<br /><br />  所以,當他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時,我忙道︰「或許是我多心了,我太關切白素了,多心想到別的事,也很正常!」<br /><br />  鐵旦聽得我這樣說,才吁了一口氣,我忙道︰「我要設法和白素聯絡,我看你也疲倦了,不如休息一會。」<br /><br />  鐵旦長嘆一聲,點了點頭,紅綾就推著鐵旦,走了出去。<br /><br />  我雙手輕敲自己的額角。我確然是由於關心白素,而聯想到了許多事的。<br /><br />  我認為我的推測,接近事實,只是要鐵旦接受這事實,他會受不了,硬要他接受,太殘忍,所以我才沒有說出來而已。</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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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部︰入迷



  這時,我看得分明,水葒輕輕掙了幾下,未能掙脫陶啟泉的手,她一雙妙目,帶著疑問的神采,駐定了陶啟泉。小美人有這種神情,更是令人心醉。

  我忙走過去,一拉陶啟泉︰「來,給你看我在勒曼醫院交涉的結果。」

  我一拉,倒是把陶啟泉拉出了一步,可是他仍然緊抓住水葒的手不放,以致連水葒也被拉出了一步。

  我當然知道水葒身負絕頂武功,她要是穩住身子的話,我用力也未必拉得動她,而她居然跟著陶啟泉走出了這一步,可見這小鬼頭心中,也大有意思。

  既然他們兩人,郎有情妾有意,那麼,我似乎也不必多事了!

  我放開了手,陶啟泉經我一拉,也如夢初醒,放開了水葒的手,滿面通紅,向我望來。

  我道︰「水葒姑娘,是朱槿的小師妹!」

  陶啟泉一聽,先是一怔,他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水葒的身份,可是他立時道︰「很好!好極!」

  一時之間,我也不明白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然而,水葒的身體語言,卻告訴了我,她聽懂了陶啟泉的話。

  只見她嬌軀半側,桃腮緋紅,似笑非笑,似惱非惱地望向陶啟泉。陶啟泉更是色授魂予,竟張開了雙臂來,看這情勢,竟然是想就此把水葒擁入懷中!

  水葒更是眉梢眼角,滿是風情。我大聲道︰「好了,唱完『驚艷』,該說正事了!」

  陶啟泉像是夢遊病患者一樣,但是他居然可以聽到我的話,他視線仍然盯在水葒身上,道︰「正事?自然,那是天下第一正事,除此之外,再無大事!」

  我又好氣又好笑︰「只聽得古人說『除死無大事』的,你如今是甚麼意思?」

  陶啟泉竟然道︰「死算甚麼!」

  這時,他雖然是在和我一問一答,可是事實上,他和水葒之間,已不知交換了多少眼神,也不知已傳遞、交換了多少訊息。

  這種情況,真是嘆為觀止,陶啟泉此時的情景,倒叫人想起《鹿鼎記》之中,韋小寶乍見阿珂時,心中大叫「我要死了」的情景。可知無論是成功人士,還是無賴流氓,只要是男性,忽然遇見了自己的夢中異性,反應都是一樣的。

  這時,其餘人也全看出陶啟泉和水葒之間那種如同觸電一樣的情景來了,大亨是朱槿本是「夙世情緣」,自然感同身受,他們兩人,自然而然,輕擁在一起。

  我向紅綾看去,只見她睜大了眼,望著水葒,神情略有所思。

  男女之情,乃人之天性,紅綾雖然當了那麼多年野人,但天性猶存,我也不知她此時正在想些甚麼。

  我看到這種情形,索性不再理會,看陶啟泉還有甚麼惡形惡狀做出來。

  陶啟泉向水葒走去,到了水葒面前,他忽然正常了起來,竟然彬彬有禮道︰「水葒小姐,幸會!幸會!」

  水葒抿嘴一笑,紅綾大笑了起來︰「陶叔叔,剛才已經幸會過了,怎麼又來了?」

  陶啟泉也不覺得窘,笑道︰「一萬次也不嫌多!」

  他說了之後,望向水葒,並不出聲,只是口唇掀動,我看出他在問水葒︰「是不是?」

  水葒也不出聲,同時紅唇掀動,我也看出她在回答︰「一億次!」

  兩人各自會心微笑,其樂無窮,春意融融。

  我再也想不到這件事會忽然之間,生出這樣的一個妙趣橫生的枝節來。不過這也是好事──出色的美人,本就該配出色的男人,陶啟泉和水葒,看來也正和大亨和朱槿一樣,是正配之至的一對。

  只是在一旁的鐵大將軍,卻神色頗是不耐,我知道事情以後如何發展,與他人無涉,如今卻要適可而止了,我又大聲道︰「替兩位介紹,這位是鐵大將軍,是眼前兩位美女的義父!」

  我特意點出鐵旦和朱槿、水葒的關係,這一點十分重要,因為在陶啟泉的心目中,就算是鐵大天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水葒的義父,這就非同小可了!

  果然,他總算肯把視線離開水葒的俏臉,轉向鐵旦,一開口就道︰「義──」

  他這個「義」字,才說了一小半,我便大喝道︰「鐵將軍!」

  陶啟泉竟然情不自禁,也跟著想叫「義父」,我怕鐵旦要不高興,所以才大喝。

  陶啟泉這才感到自己失態,忙改口道︰「鐵將軍,幸會!幸會。」

  鐵旦雖然心情不好,卻也不失幽默︰「一次夠了!」

  陶啟泉笑了一下,又回頭去看水葒,水葒滿面含笑,眼波橫溢。我道︰「請各位看我和勒曼醫院交涉的經過!」

  我向紅綾一示意,紅綾推著輪椅上樓,她力大無窮,在上樓梯的時候,是抬起了輪椅上去的。

  陶啟泉和水葒走在最後,沒聽到他們說話,但那短短的時間之中,他們之間,自然交換了更多的訊息。

  到了書房,我把自勒曼醫院中帶回來的電腦軟體,交給紅綾去處理,大家都聚在電腦的螢幕之前。陶啟泉如今輕摟著水葒的纖腰,水葒這時的情形,用「依人小鳥」來形容,實是再恰當也沒有。

  那位亮聲先生說得沒錯,自我一進勒曼醫院起,所有的一切,都如實記錄在案,我和亮聲之間的對答,當然更是一字不漏。我站在較遠處,其餘人都聚精會神看著。

  我和亮聲的交談,當時精神很是集中,不知時間之既過,這時,才知道竟談了超過兩個小時。

  我沒有必要把自己做過的事再看一遍,所以,趁其餘人在看的時候,我悄悄走出了書房,下了樓,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著,一面在想︰白素到瑞士去找浮蓮,不知道結果如何?

  我的思緒很亂,總覺得事情有甚麼地方不對頭,可是卻又說不上來──每逢有這樣感覺的時候,最是惱人,我起先想到的疑問是︰白素是何以知道有浮蓮其人其事的?是誰告訴她的?

  其次想到的是,何以朱槿、水葒她們不去找浮蓮,而要白素出馬?這其間是不是有甚麼問題在?

  雖然我眼見朱槿和水葒對鐵旦的情義,無話可說,但是我總對她們的特殊身份,有點耿耿於懷,尤其是水葒,上次在柳絮以「年輕十年」的條件,而徹底脫離組織之際,水葒只要願意,也可以同時自由。可是她卻說難以適應外面的世界,所以放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雖然說人各有志,她有權選擇留在組織之中,但這個組織如此可怕,她竟然可以安之若素,是不是說明她對組織很是死心塌地呢?

  我對這個「組織」,始終抗拒,所以白素如今的行動,和這個組織發生了相當直接的關係,這就很令我為她擔心。

  那個浮蓮手上的資料,是一個定時炸彈,人人都想毀滅它,而且是連人毀滅。那麼,白素若是馬到功成,把資料弄到了手,本來應該發生在浮蓮身上的危險,豈不是會轉嫁到白素身上?

  而且,我更進一步想到,連白素也知道了有這樣的資料在浮蓮手中,而浮蓮人又在瑞士,如今強權勢力之中,雖然已拉開了內爭的帷幕,對這份可以決定各派生死的資料去向,更無不知之理!

  那也就是說,一定已有不少人被派出去,去追尋浮蓮的下落了。

  所以,白素在瑞士,要面對的,不單是浮蓮,還有許多隱藏著的敵人,而且這些人都是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可怕人物!

  我假設,朱槿和水葒,都沒有理由不知道這情形,但何以她們絕口不提?

  我越想越是疑惑,那種「不對頭」的感覺,已經有了一頭頭緒。

  我一口喝乾了酒,重又上樓,記錄也到了尾聲。各人一言不發,顯然是亮聲和我的對話,給各人都帶來了相當的震撼。

  我沉聲道︰「每個人都有一本帳,兩位大豪富,不知道是否同意?」

  大亨悶了一聲︰「這種說法,古已有之──照這種說法,人不必努力了!」

  鐵旦緩緩道︰「不是,帳上寫著你要努力的程度,你一定會照著去做,想偷懶也不行。」

  大亨沒有再出聲,鐵旦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若是我早知道自己該走多少步路,帳面上已經所餘無幾了,我一定會珍惜每一步,不致於現在想想浪費了許多,以致如今寸步難行,後悔莫及。」

  陶啟泉叫了起來︰「這帳,不到結算的時候,誰也不知帳面的情形如何,人人都是這樣不知不覺地過,也沒有甚麼好後悔的!」

  紅綾拍手道︰「說得對!」

  鐵旦和紅綾很是投緣,看來這是性格使然,他們兩個都是大開大闔之人,自然想法一致。

  陶啟泉悶悶地道︰「看來,老人家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我忍不住問他︰「你是說救人還是生意?」

  陶啟泉道︰「兩者是連在一起的!」

  我道︰「救人,還有另一條路可走;做生意,只怕要貴客自理了!」

  陶啟泉和大亨來得晚,應該並不知道白素到瑞士去,以及浮蓮挾資料而逃亡的事。

  所以,我預料他們聽了我的話之後,一定會急急地問,救鐵天音還有哪一條路可走。

  可是,他們的反應,卻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大亨和陶啟泉並沒有互望一眼,陶啟泉就極自然地道︰「兩者還是連在一起,哪條路能救鐵天音,哪條路也就可以叫我們暢通無阻!」

  陶啟泉這樣說,那是表示他已知道一切了。大亨也沒有驚訝的神情,那他也知道的了,兩人得知一切,可以推斷,訊息來自朱槿。

  那麼,我剛才在樓下想到的疑問──白素是怎麼知道的,也有了答案︰也是朱槿告訴她的。

  我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白素正在走這另一條路──」

  我說到一半,向朱槿望去︰「訊息是你給她的吧!」

  這是一種「突襲」,在突襲中,觀察對方剎那之間的反應,從中可以得到疑問的答案。朱槿不是普通人,而我的「突襲」,也非常突出。

  朱槿有極短暫時間的震動──這種反應,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秒的時間,也逃不過我的眼睛。然後,她就是一副坦然的神情︰「對,是我告訴白姐的。」

  我又道︰「組織上派了誰去執行任務?」

  朱槿一副茫然的神情︰「甚麼任務?」

  我聲色俱厲︰「把浮蓮和那份資料找出來的任務!組織不見得會讓浮蓮逍遙自在吧?」

  我聲色俱厲起來,樣子多半相當嚇人,所以剎那之間,人人愕然,朱槿更不由自主向後縮了一下,大亨忙向她靠近。

  朱槿道︰「組織當然不會放過浮蓮,可是不知道派了誰去對付她。」

  大亨提高了聲音︰「衛君,你那麼兇幹嘛?」

  我冷笑一聲︰「當然有道理,白素因人通風報信去涉險,但是她得到的訊息卻不完整,她只知道要對付浮蓮,不知道還要對付組織派出去的人!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

  我這番話一出口,鐵旦立時沉下臉來,以極嚴厲的目光,望向朱槿。

  朱槿急得幾乎哭出來︰「我真的不知道!自從我和大亨在一起,組織對我的信任,大不如前,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

  她說到這裡,陡然住了口。

  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我們也都明白──她的任務,就是留在大亨身邊,把大亨作為她的工作對象。

  大亨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點了點頭。

  朱槿又道︰「白姐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所以,她知道對手──是多方面的。」

  我沉住氣不出聲,鐵旦悶哼一聲,又向水葒望去,水葒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因為天音哥是關鍵人物,所以──我們真的不知道。」

  水葒的這個理由,顯然為鐵旦所接受──他對各種關係所起的大作用,知之甚詳,事情既和鐵天音有關,那麼,有關一切的處理行動,自然也不能落在和鐵旦有密切關係的人之手。

  這也可以說明何以朱槿接到了鐵天音求救信之後,一點也出不到力的原因。

  鐵旦的神色,略轉為緩和,陶啟泉道︰「既然事情兩者一致,我們再設法啟動一切關係網,一面救人,一面疏通。」

  鐵旦在我的身邊,用我們的家鄉話說了一句︰「等你們進行,我寧願等衛嫂的消息。」

  他的這句話,自然只有我一個人聽得懂,他說著,轉過輪椅去,不再理會各人,陶啟泉和大亨兩人,大是不自在,我道︰「兩位請回吧,我們隨時聯絡。」

  陶啟泉道︰「好,有一消息,立刻告訴我們!」

  他一面說,一面望向水葒,水葒看來千情萬願要跟陶啟泉走,可是又怕鐵旦生氣,所以神情猶豫。鐵旦像是背後長著眼睛一樣,沉聲道︰「你們都走吧,我和衛斯理要敘舊!」

  水葒跳過去,在鐵旦的背後,伸臂抱了他一會,朱槿也過去照樣做了,鐵旦反轉手來,拍了拍她們的頭,兩人就和大亨、陶啟泉一起走了。

  屋子中只剩下了我、紅綾和鐵旦三人。鐵旦立時轉身對我道︰「你有話要對我說?」

  我點頭,可是卻道︰「先等我問紅綾一些話。」

  紅綾忙道︰「得令!」

  我道︰「孩子,你媽還和你說甚麼了?」

  紅綾道︰「沒有說甚麼,只是說她要到瑞士去找一個人,說在你回來了之後,自然會知道詳情。」

  我想了一想,白素這樣說,是料到我回來之後,會見到朱槿,所以才這樣說的。

  鐵旦是何等樣的人物,當然看出了我在疑惑甚麼,他道︰「你懷疑有人在搗鬼?」

  我先不回答這個問題,又向紅綾道︰「孩子,我和鐵伯伯要討論一些問題,只是我的假設涉及人心險詐,你可能不是很明白,要是你不想聽──」

  紅綾天真爛漫,和水葒又一見如故,一心認定了水葒小小的個子,是個弱者。我的假設,說了出來,可能令她傷感,所以言明在先,因為紅綾對於人心險詐這一方面,是一片空白的。

  紅綾皺著眉︰「不要緊,若我不明白,不出聲就是。」

  她說了之後,略停了一下,又道︰「以後再問。」

  我心想,讓她多一點這方面的歷練也好,不然,被人騙了,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我點了點頭,鐵旦見我們父女二人的談話,告一段落,就直截地問︰「你懷疑誰在搗鬼?」

  我道︰「朱槿長期做大亨的工作,有新任務加在她身上的可能性比較小。」

  我這樣回答,等於說水葒的行跡可疑了!

  果然,紅綾一聽,就張大了口,但是她遵守諾言,忍住了沒出聲。

  鐵旦先是木然,接著,雙手掩住了臉,好一會,才放下手來,聲音極是疲倦︰「一個浮蓮,不理天音的死活,拿著資料跑了,要是水葒──她──」

  我忙解釋︰「我不是懷疑她會害天音,而是說她另有任務,未曾對我們說。」

  鐵旦抬頭向天︰「你是指她也負有尋找浮蓮的任務?」

  我點頭︰「我推測,有此可能,要緝拿浮蓮,消滅資料,組織必須派出最幹練的特工人員,要特級的超優秀人員出馬。我看,除了你訓練出來的那些女孩子之外,不可能再在她們之外選擇。」

  鐵旦深深吸了一口氣︰「是,要對付的浮蓮,本身就是這樣的人物,當然要派更優秀的去對付她──」

  我道︰「要是給你派,你派誰?」

  鐵旦遲疑了一陣︰「她們每一個人都那麼優秀,要我派人去找浮蓮的話,我會派兩個,只有以二對一,才能有必勝的把握。」

  我悚然而驚︰「她們兩個!」

  鐵旦搖頭︰「不對啊,你是指朱槿和水葒?若是她們兩個,她們應該到瑞士去,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她們來這裡,也是我召來的。」

  我在突然之間,腦中靈光一閃,又想起了一個主要的關鍵來,我疾聲問︰「你只召了她們兩人?你用甚麼方法召她們來?」

  鐵旦一聽得我這樣問,陡然一震,整個人幾乎從輪椅中跌了出來。

  我看到他面肉抽搐,剎那之間,神情甚是可怖,就伸手按住了他,這才發覺他的身子也在發抖。

  鐵旦望著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這一問的意思。

  鐵旦吸了一口氣︰「我召喚──所有還在崗位上的──來見我,因為我需要幫助,可是──只有朱槿和水葒來了。我以為那是只有她們兩人接到了我的召喚──」

  他越說,神情越是遲疑,我再問︰「你召喚她們的方法是──」

  鐵旦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一個以前的部下,如今也還頗有勢力,通過他進行。」

  我閉上了眼睛一會,伸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

  鐵旦顫聲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都背叛了我?我以前的部下,朱槿、水葒,他們都背叛了我?」

  我沒有回答,心中中感到一股深切無比的悲哀,鐵旦竟然還多此一問,根本問題是放在那裡的了。鐵旦如今,根本已經完全沒有了他人向他「效忠」的任何條件,也根本無所謂「背叛」,只是他的話,再也不會有人聽而已。

  可是,鐵旦卻還不止此,他不但不了解這種情形,而且還沉在夢中,他又顫聲問我︰「我那部下,我曾在戰場上救了他三次──朱槿她們,我都是──她們的義父,他們──不會背叛我的!」

  我想把我所歸納的說給他聽,可是,看到他那種情形,我實在不忍說出口。

  這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軍,如今看來是那麼地軟弱,他實在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了。

  所以,當他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時,我忙道︰「或許是我多心了,我太關切白素了,多心想到別的事,也很正常!」

  鐵旦聽得我這樣說,才吁了一口氣,我忙道︰「我要設法和白素聯絡,我看你也疲倦了,不如休息一會。」

  鐵旦長嘆一聲,點了點頭,紅綾就推著鐵旦,走了出去。

  我雙手輕敲自己的額角。我確然是由於關心白素,而聯想到了許多事的。

  我認為我的推測,接近事實,只是要鐵旦接受這事實,他會受不了,硬要他接受,太殘忍,所以我才沒有說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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