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二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二章</h3><br /><br />  而就在這時,怪老頭子的雙手,抖得更厲害。他仍然用手掩著臉,嗚咽的語聲,自他的指縫之中迸出來:「我不能不殺他,不能不殺他!」<br /><br />  這兩句話,原振俠是聽得清楚的。接下來,又有幾句話,由於他一面抽噎,一面說著,所以全然聽不清楚。<br /><br />  原振俠聽了那兩句話,心中更是怵然。因為從這兩句話聽來,他不像是甚麼醫治過程中殺了人,而是故意的謀殺,只不過當時的情形,是「他不能不殺他」而已!<br /><br />  原振俠來到了床邊,低聲叫著:「厲老先生!厲老先生!」<br /><br />  怪老頭子停止了抽噎,剎那間靜了下來,靜得原振俠認為他幾乎沒有呼吸了,才又聽得他的聲音:「剛才我在自言自語,你當作甚麼也沒聽到吧!」<br /><br />  原振俠又怔了一怔,在當時的情形下,他實在不能做甚麼。<br /><br />  對方是一個垂死的病人,就算他真的曾殺過自己的兒子,也是無法追究的事情了。他只好答應著,走出了病房。<br /><br />  雖然以後幾天,再也沒有聽得怪老頭子提起甚麼兒子的事來,但是原振俠心中,始終存著一個疑團。<br /><br />  這個疑團,也沒有存在多久,就解開了。那是兩三天之後,那三位女士,又一起來探訪她們的父親之後的事。<br /><br />  三位女士顯然都已嫁了人,而且各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她們每次來,都是一起來的,這次也不例外。<br /><br />  當她們離開之際,原振俠在醫院門口,遇見了她們,想起了怪老頭子那天的話,就叫住了她們,問:「厲老先生有一個兒子--你們的兄弟?」<br /><br />  原振俠才問了一句,那三位女士陡然之間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真令得原振俠莫名其妙,問起她們的兄弟,而這個兄弟,又有可能是給她們父親殺死的,那有甚麼可笑的?<br /><br />  原振俠也不知道,如何去制止那三位女士的狂笑,他只好等著。一直等到她們總算停住了笑聲,其中一個才道:「老頭子想兒子想瘋了,他只有我們三個女兒,哪裡來的兒子!」<br /><br />  原振俠「啊」地一聲:「可是--可是他說--」<br /><br />  他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那怪老頭子的話講出來,因為那畢竟是一件不尋常的事。可是就在他猶豫間,另一位女士已經道:「他還說,他殺死了自己的兒子,是也不是?」<br /><br />  還有一位道:「他終於對人講了,那麼多天才講,真不容易!他不想住頭等病房,就是為了好向別人講他這件事,天曉得誰會聽他的?」<br /><br />  原振俠不禁啼笑皆非:「三位的意思是,根本沒有這回事?」<br /><br />  三位女士道:「他也一本正經地對我們說過,那時我們的母親還在。母親就罵他是神經病,想要兒子想瘋了,胡說八道。」<br /><br />  原振俠大大吁了一口氣,疑團消散,他又問:「厲老先生--曾是一個醫生?」<br /><br />  三位女士又互相望著,現出了十分滑稽的神情來,用誇張的聲音反問:「醫生?」<br /><br />  原振俠怔了一怔,看得出這三個女兒,對她們父親的了解,連表面程度都不夠。<br /><br />  對於這一點,原振俠實在無法掩飾對她們的不滿:「厲老先生是一個很有資格的醫生,他曾在德國留學,攻讀醫學,你們應該知道這一點。」<br /><br />  三姐妹互相望著,像是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一樣,紛紛道:「留學?」「在德國攻讀?」「醫學?」就像是她們從來也沒有聽過那些名詞一樣。<br /><br />  接著,她們三人又一起哈哈大笑起來。<br /><br />  原振俠的心中實在十分疑惑,做女兒的,對父親再不了解,也不可能到達這種程度的。<br /><br />  而看來,這三位女士的動作神態,雖然誇張一點,可又絕不是偽作出來的。這其中,自然大有蹊蹺在!<br /><br />  他定了定神,問:「那麼,厲老先生是幹甚麼的?」<br /><br />  三位女士異口同聲答:「他?甚麼也不幹!」<br /><br />  原振俠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甚麼也不幹,那麼,何以為生?靠甚麼來生活?」<br /><br />  三位女士又笑了起來,一個道:「醫生,靠祖產,祖上有產業,你明白了嗎?」<br /><br />  原振俠搖著頭:「不明白,我不明白何以你們對自己的父親,知道得那麼少?」<br /><br />  三位女士一怔:「少?輪到我們不明白了。你說的關於他的一切,我們聽來像天方夜譚一樣!」<br /><br />  原振俠悶哼了一聲:「至少,你們應該聽他講過德語,就該知道他到過德國!」<br /><br />  三人一起搖頭:「他極少和我們講話,小時候,我們對他的印象是,他只是躲在鄉下那幢古老大屋,一個屬於他自己的角落中。你當然知道,鄉下的屋子大起來,可以大得嚇死人,哪像現在,有幾間房間,就算是花園洋房了!而我們家的房子又特別大,他躲在一角,誰也見不到他,還講甚麼話?」<br /><br />  原振俠心想,原來厲大猷不是到年紀老了才怪的,年輕的時候,已經是怪人了。<br /><br />  他又問:「那麼你們的母親呢?難道令堂不向你們提及厲老先生的事?」<br /><br />  三姐妹中的大姐搖著頭:「我媽媽也很少見到他,她是鄉下一個貧家女兒,忽然厲家少爺--就是我爸爸,派人來提親,那還有甚麼話說的,當然就千情萬願,嫁了過去。厲家在鄉下十分有錢,我祖父又故世得早,財產全由我爸爸掌管著,我母親日子當然過得豐衣足食,可是我爸爸不怎麼見她。母親倒是經常對我們--」<br /><br />  她說到這裡,另一位女士打斷了她的話頭:「這些家裡的事,不必對人家說了!」<br /><br />  原振俠忙道:「不,不!知道病人的情形越多,對病人越有幫助!」<br /><br />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心中不禁暗罵了自己一聲「卑鄙」。<br /><br />  雖然他說的話,是毋容反駁的,但是他自己心中雪亮,這時自己不斷地追問,只是對這位看來充滿了神祕色彩的厲大猷先生,有了好奇心,想知道更多一點有關他的事而已。<br /><br />  他這樣講了之後,三姐妹沉默了片刻,大姐才問:「老人家的病,已經沒有希望了,是不是?」<br /><br />  原振俠嘆了一聲,又攤了攤手:「是的,只不過在拖日子而已!」<br /><br />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三姐妹並沒有甚麼悲戚的表示,只是互望了一眼。<br /><br />  原振俠又想追問,可是又覺得,這有點像故意在打聽人家的隱私,是以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才好。<br /><br />  幸而那三位女士的發表慾相當強,不等原振俠再問,大姐就道:「我母親在我們小時候,常形容她見老頭子的次數少。說是有三年,冬天特別冷,她替父親送被子去,就有了我們三姐妹。」<br /><br />  原振俠聽了,也不知道是笑好,還是驚愕好,夫婦之間見面少到這種程度,也算是罕見的了。<br /><br />  自然,在以前,鄉下的豪富家庭之中,可能有這種情形發生,但通常都是男方另外有了堪眷戀的女人,才會這樣。但是聽來,厲大猷的情形,卻又不是這樣。<br /><br />  原振俠再問:「令尊--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大屋的一角?」<br /><br />  大姐道:「是啊,我們母親去世很早,他也沒有續娶。後來離開了鄉間,來到大城市,那時我們三姐妹還要人照顧,他就雇了人來照顧我們。造了一間大屋子,他就躲在屋子的三樓,也不讓我們上去,連吃飯,一家人都是不在一起吃的。」<br /><br />  這種情形,除了說明厲大猶是一個性情極其孤僻的人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解釋。可是從這十來天,原振俠和他接觸的情形看來,厲大猷怪是有點怪,但也絕不是如此孤僻的人。<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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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而就在這時,怪老頭子的雙手,抖得更厲害。他仍然用手掩著臉,嗚咽的語聲,自他的指縫之中迸出來:「我不能不殺他,不能不殺他!」

  這兩句話,原振俠是聽得清楚的。接下來,又有幾句話,由於他一面抽噎,一面說著,所以全然聽不清楚。

  原振俠聽了那兩句話,心中更是怵然。因為從這兩句話聽來,他不像是甚麼醫治過程中殺了人,而是故意的謀殺,只不過當時的情形,是「他不能不殺他」而已!

  原振俠來到了床邊,低聲叫著:「厲老先生!厲老先生!」

  怪老頭子停止了抽噎,剎那間靜了下來,靜得原振俠認為他幾乎沒有呼吸了,才又聽得他的聲音:「剛才我在自言自語,你當作甚麼也沒聽到吧!」

  原振俠又怔了一怔,在當時的情形下,他實在不能做甚麼。

  對方是一個垂死的病人,就算他真的曾殺過自己的兒子,也是無法追究的事情了。他只好答應著,走出了病房。

  雖然以後幾天,再也沒有聽得怪老頭子提起甚麼兒子的事來,但是原振俠心中,始終存著一個疑團。

  這個疑團,也沒有存在多久,就解開了。那是兩三天之後,那三位女士,又一起來探訪她們的父親之後的事。

  三位女士顯然都已嫁了人,而且各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她們每次來,都是一起來的,這次也不例外。

  當她們離開之際,原振俠在醫院門口,遇見了她們,想起了怪老頭子那天的話,就叫住了她們,問:「厲老先生有一個兒子--你們的兄弟?」

  原振俠才問了一句,那三位女士陡然之間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真令得原振俠莫名其妙,問起她們的兄弟,而這個兄弟,又有可能是給她們父親殺死的,那有甚麼可笑的?

  原振俠也不知道,如何去制止那三位女士的狂笑,他只好等著。一直等到她們總算停住了笑聲,其中一個才道:「老頭子想兒子想瘋了,他只有我們三個女兒,哪裡來的兒子!」

  原振俠「啊」地一聲:「可是--可是他說--」

  他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那怪老頭子的話講出來,因為那畢竟是一件不尋常的事。可是就在他猶豫間,另一位女士已經道:「他還說,他殺死了自己的兒子,是也不是?」

  還有一位道:「他終於對人講了,那麼多天才講,真不容易!他不想住頭等病房,就是為了好向別人講他這件事,天曉得誰會聽他的?」

  原振俠不禁啼笑皆非:「三位的意思是,根本沒有這回事?」

  三位女士道:「他也一本正經地對我們說過,那時我們的母親還在。母親就罵他是神經病,想要兒子想瘋了,胡說八道。」

  原振俠大大吁了一口氣,疑團消散,他又問:「厲老先生--曾是一個醫生?」

  三位女士又互相望著,現出了十分滑稽的神情來,用誇張的聲音反問:「醫生?」

  原振俠怔了一怔,看得出這三個女兒,對她們父親的了解,連表面程度都不夠。

  對於這一點,原振俠實在無法掩飾對她們的不滿:「厲老先生是一個很有資格的醫生,他曾在德國留學,攻讀醫學,你們應該知道這一點。」

  三姐妹互相望著,像是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一樣,紛紛道:「留學?」「在德國攻讀?」「醫學?」就像是她們從來也沒有聽過那些名詞一樣。

  接著,她們三人又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原振俠的心中實在十分疑惑,做女兒的,對父親再不了解,也不可能到達這種程度的。

  而看來,這三位女士的動作神態,雖然誇張一點,可又絕不是偽作出來的。這其中,自然大有蹊蹺在!

  他定了定神,問:「那麼,厲老先生是幹甚麼的?」

  三位女士異口同聲答:「他?甚麼也不幹!」

  原振俠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甚麼也不幹,那麼,何以為生?靠甚麼來生活?」

  三位女士又笑了起來,一個道:「醫生,靠祖產,祖上有產業,你明白了嗎?」

  原振俠搖著頭:「不明白,我不明白何以你們對自己的父親,知道得那麼少?」

  三位女士一怔:「少?輪到我們不明白了。你說的關於他的一切,我們聽來像天方夜譚一樣!」

  原振俠悶哼了一聲:「至少,你們應該聽他講過德語,就該知道他到過德國!」

  三人一起搖頭:「他極少和我們講話,小時候,我們對他的印象是,他只是躲在鄉下那幢古老大屋,一個屬於他自己的角落中。你當然知道,鄉下的屋子大起來,可以大得嚇死人,哪像現在,有幾間房間,就算是花園洋房了!而我們家的房子又特別大,他躲在一角,誰也見不到他,還講甚麼話?」

  原振俠心想,原來厲大猷不是到年紀老了才怪的,年輕的時候,已經是怪人了。

  他又問:「那麼你們的母親呢?難道令堂不向你們提及厲老先生的事?」

  三姐妹中的大姐搖著頭:「我媽媽也很少見到他,她是鄉下一個貧家女兒,忽然厲家少爺--就是我爸爸,派人來提親,那還有甚麼話說的,當然就千情萬願,嫁了過去。厲家在鄉下十分有錢,我祖父又故世得早,財產全由我爸爸掌管著,我母親日子當然過得豐衣足食,可是我爸爸不怎麼見她。母親倒是經常對我們--」

  她說到這裡,另一位女士打斷了她的話頭:「這些家裡的事,不必對人家說了!」

  原振俠忙道:「不,不!知道病人的情形越多,對病人越有幫助!」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心中不禁暗罵了自己一聲「卑鄙」。

  雖然他說的話,是毋容反駁的,但是他自己心中雪亮,這時自己不斷地追問,只是對這位看來充滿了神祕色彩的厲大猷先生,有了好奇心,想知道更多一點有關他的事而已。

  他這樣講了之後,三姐妹沉默了片刻,大姐才問:「老人家的病,已經沒有希望了,是不是?」

  原振俠嘆了一聲,又攤了攤手:「是的,只不過在拖日子而已!」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三姐妹並沒有甚麼悲戚的表示,只是互望了一眼。

  原振俠又想追問,可是又覺得,這有點像故意在打聽人家的隱私,是以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幸而那三位女士的發表慾相當強,不等原振俠再問,大姐就道:「我母親在我們小時候,常形容她見老頭子的次數少。說是有三年,冬天特別冷,她替父親送被子去,就有了我們三姐妹。」

  原振俠聽了,也不知道是笑好,還是驚愕好,夫婦之間見面少到這種程度,也算是罕見的了。

  自然,在以前,鄉下的豪富家庭之中,可能有這種情形發生,但通常都是男方另外有了堪眷戀的女人,才會這樣。但是聽來,厲大猷的情形,卻又不是這樣。

  原振俠再問:「令尊--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大屋的一角?」

  大姐道:「是啊,我們母親去世很早,他也沒有續娶。後來離開了鄉間,來到大城市,那時我們三姐妹還要人照顧,他就雇了人來照顧我們。造了一間大屋子,他就躲在屋子的三樓,也不讓我們上去,連吃飯,一家人都是不在一起吃的。」

  這種情形,除了說明厲大猶是一個性情極其孤僻的人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解釋。可是從這十來天,原振俠和他接觸的情形看來,厲大猷怪是有點怪,但也絕不是如此孤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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