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二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二章</h3><br /><br />  弗烈警官接到的報告是:曾和印度老虎會晤的年輕人,當日就離境,目的地是肯雅。<br /><br />  第二份報告是,奧麗卡公主在第二天離境,目的地是羅馬。<br /><br />  這兩個人離境之際,全都受到特別的「照顧」,但是在他們身上,別說沒有三萬公斤黃金,連三公斤黃金也找不到。<br /><br />  弗烈警官很有點大惑不解,不過他是一個很有韌性的人,他知道,印度老虎一定會將那批黃金運出去,他只要等著,魚兒就會落網,所以,在他接到報告之後,只是驚訝,並沒有甚麼別的表示。<br /><br />  而印度老虎在接到報告後,卻大不相同,年輕人一走,他立時打電話給公主,不過公主的回答很冷淡:「一個月的期限,是你自己訂下的,在這一個月之內,如果他的行蹤,能讓你知道,警方還有不知道的麼?」<br /><br />  等到奧麗卡公主也失了蹤,印度老虎又曾跳了一陣腳,可是一個月的期限,是他自己訂下來的。他花了很多工夫,動員了世界各地的手下,和與他有聯絡的各組織,調查那年輕人,可是所得的資料,卻少得可憐。<br /><br />  當然,印度老虎其實根本不必擔心甚麼,他絕不必擔心他那批藏在秘密地方的黃金,會有甚麼閃失,因為根本沒有甚麼人搬得動它們,就算有人能搬得動它們,也絕沒有辦法運出去,要是有辦法的話,印度老虎他自己早就這樣做了,還用得著在歐洲招請高手嗎?<br /><br />  印度老虎耐心地在約翰尼斯堡住了下來,等候消息。<br /><br />  ※※※<br /><br />  奧麗卡公主一到了羅馬,就和玲瓏手見了面,玲瓏手看到公主的時候,上身向後仰著,因為他唯恐又像上一次一樣,公主突然在他的臉上,用力抓上一下,臉上貼上一個星期的膠布,究竟不是怎麼體面的事。<br /><br />  玲瓏手立時用私人飛機,將奧麗卡公主送到了義大利北部,小飛機在飛行途中,奧麗卡公主跳傘著落,印度老虎和金剛派出來的跟蹤人員,當小飛機在機場降落,而未見奧麗卡公主下機之際,都知道自己上了當,可是他們卻無法知道公主在何時何地離開飛機的。<br /><br />  玲瓏手的安排十分妥善,他的身子雖然胖得行動不便,但身子還很靈活。他將奧麗卡公主,安排在一間建造在高山之山巔,要靠吊籃才能上下,幾乎與世隔絕的修女院之中。當然,玲瓏手所負責的,只是奧麗卡公主的安全,讓印度老虎和金剛的手下找不到她,至於修女院中的生活是不是舒服,玲瓏手是管不到的了。<br /><br />  ※※※<br /><br />  在南非角城的碼頭,日夜不分,都是鬧哄哄的,在高大貨倉的隙縫中,開設著低級的酒吧,各種國籍的水手,混雜在一起,煙霧騰騰,廉價香水和劣等酒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年華老去卻還在賣弄風騷的吧女,發出充滿淒酸的笑聲,夾雜在沙沙發聲的舊唱機聲音之間,這種環境,或許也是最安全的了,因為在這裏,誰也不會問誰的來歷,完全沒有人來管你。<br /><br />  年輕人在離開約翰尼斯堡之後,的確到了肯雅,只不過他一下機,就擺脫了監視他的人,然後,他偷上了一艘開往角城的貨船,在悶熱的貨艙中過了四天,當他再偷出那艘貨船之時,他頭髮凌亂,神情疲倦,雙目無神,鬍子很長,已經十足是一個落魄和混跡天涯的水手了。<br /><br />  年輕人就住在一間這樣低級酒吧上的一間低級酒店之中,當他打發了三個想來自薦的妓女之後,開始化裝,在天還沒有十分亮之時,他就離開了那酒店。<br /><br />  那種酒店也是最安全的,出入的人,完全沒人過問,只要進門的時候,交出當天的房租就行了。<br /><br />  年輕人在離開酒店之前,經過精妙的化裝,使他看來更像是一個水手,他在角城的碼頭上,走了一個小時,來考驗他自己的化裝。<br /><br />  要是在那一小時之中,有人向他額外地多望一眼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考慮更換化裝的,但是完全沒有,他普通得沒有人肯多望他一眼。<br /><br />  年輕人在將近中午時分,離開了角城,他採用了最廉價的旅行方法,乘搭貨車,三等火車。<br /><br />  兩天之後,他又來到了約翰尼斯堡。他離開了足足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之中,他所做到的只是一點:當他再進入約翰尼斯堡時,可以肯定的是,弗烈警官絕對不知道他已經來了。<br /><br />  不過他還需要克服一點:他的到達,連印度老虎都不能知道。<br /><br />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他一定要先去檢視那批黃金,而印度老虎的得力手下,一定在守護著那批黃金。<br /><br />  印度老虎給他的那公事包中,有著詳細的指示,他知道黃金是藏在市內一幢大廈的地窖中。<br /><br />  他早已詳細地研究了那幢大廈所在的地址,所以他有辦法,不讓印度老虎知道他的到達。<br /><br />  他住在黑人區的低級旅店中,一連兩天,忙著購買或者偷竊他需要的東西,例如一具強力風鎬,就是偷來的。<br /><br />  另外一樣,他根本不能買得到,只好偷到手的東西,是一份那幢存放金子的大廈附近的地下水道系統圖,那花了他不少時間,在工務局的檔案室中,進出了兩次,才算弄到手。<br /><br />  第三天開始,他就一直在下水道中,與污水為伴,他弄了一條直徑三十公分的地道,僅僅可供一個人爬過去,直達那幢大廈的地窖。由於地窖的水泥牆十分厚,最後的一天,他需要使用炸藥,然後,他進入了那個地窖,這已經是又一個星期後的事了。<br /><br />  當他進入了那個藏金的地窖之後,他實在忍不住想笑起來,地窖很大,五萬公斤的黃金,或者說,兩百八十二隻黃金鑄成的足球,並沒有佔據多少空間。<br /><br />  他在一隻金足球上,坐了下來,腳踢著另一隻足球,那只「足球」只是微微移動了一下。<br /><br />  他才一見到那麼多黃金鑄成的足球之際,心中只想笑,笑印度老虎的愚蠢,但當他坐下之後,他卻笑不出來了,這批黃金,他能用甚麼方法運出去?<br /><br />  他甚至無法改變這些黃金現有的形狀,因為這麼多黃金一離開這裏,弗烈警官立即就可以知道的,他不待有任何行動,就會鋃鐺入獄了。<br /><br />  地窖中極度黑暗,年輕人仍然坐在金足球之上,燃著了一支香煙,地窖中也很靜,他可以聽到地道外面,下水道中,污水流過的聲響。<br /><br />  在打通那條地道之際,他已經有過計劃,所以他那條地道是斜的,斜向上。而且,地道也可以供金球滾過去,他也帶備了小型起重機,可以將金球吊起來,從地道中滑到下水道去。<br /><br />  當然,他也查過這一系統的下水道最近的出海口,下水道中,污水的流動,可以減輕黃金的重量,他考慮過,將兩百八十二顆金球,運到下水道的出口,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日夜不停地工作,至少也要五天。<br /><br />  他再吸了一口煙,然後怎麼辦呢?那絕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所能夠負擔得了的。<br /><br />  他吸了一口氣,他的叔叔,在約翰尼斯堡的,他的叔叔,應該能幫他解決再下去的困難。<br /><br />  他又爬出了地窖,離開了地下水道,回到低級酒店,打了一個電話,半小時之後,在路邊,他和他的叔叔見面,年輕人先將這些日子來的經過,講了一遍,他的叔叔咬著煙斗,用心聽著,在年輕人講述的過程之中,他一點也沒有表示他的意見。<br /><br />  年輕人講完,他的叔叔仍然不出聲,年輕人道:「我要一艘貨船,和靠得住的水手。」<br /><br />  年輕人的叔叔,敲了敲煙斗,將煙斗裏的煙灰敲了出來,又吹通煙斗的管子,道:「貨船?我看你弄錯了!」<br /><br />  年輕人瞪大了眼睛,道:「我已經計算過了,我將這些金球,全由下水道,一直推到水道的出口處,是在海邊,如果有一艘船的話,我可以將這些金製的足球,用起重機吊起來。」<br /><br />  年輕人的叔叔在煙斗中塞上煙絲,慢條斯理地道:「你有沒有想過,用起重機將金球吊起來,難道不會有人看到,看到的人又不會懷疑?」<br /><br />  年輕人怔了一怔,可是他隨即笑了起來,道:「叔叔,你別忘了,那些球,外面上看來,完全和足球一樣,人家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起疑的。」<br /><br />  年輕人的叔叔望著年輕人,年輕人知道他叔叔這樣望著他,一定是他的想法,有甚麼不對頭的地方了,可是一時之間,他卻又想不出來。<br /><br />  他叔叔在望了他近一分鐘之後,嘆了一聲,道:「你太疲倦了,這不能怪你。你想,要是你看到有人用起重機,在水底將足球吊起來,你會怎麼想?」<br /><br />  年輕人「啊」地一聲,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拍了一下,道:「真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看來,我不應該要一艘貨船,應該要一艘──」<br /><br />  他停了片刻,在想著應該要甚麼,他叔叔已經接上了口,道:「一艘挖泥船!將金球連海底的泥,一起挖上來,那樣才行!」<br /><br />  年輕人忽然笑起來,道:「不,一艘駁船,有起重機設備的駁船,我又想到了運輸的方法,我們根本不必將金球吊到船上來,只要吊在水──」<br /><br />  年輕人的叔叔陡地一拍手掌,道:「對,利用水的浮力減輕重量,將金球吊在水中航行。」<br /><br />  他又用力拍著年輕人的肩頭,說道:「看來不可能的事,已經做了一半了,我會去準備一切,駁船、潛水人,當然全用我們的人,最可靠的。」<br /><br />  年輕人搓著手,說道:「我還要設計一種機械,可以將金球推著,在下水道前進。」<br /><br />  他的叔叔笑著,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這是圖樣!」<br /><br />  他取出一份圖樣來,從圖樣上看,那是種機械,像是小型的推土機。<br /><br />  年輕人和他叔叔互望著,會心地笑起來。<br /><br />  年輕人對他叔叔,有著衷心的佩服,他從下水道,進入那個大廈的地窖,從計劃到行動,從未曾和任何人談起過,但是他叔叔卻早已為他準備了應用的機械,證明他叔叔早已料到他除了這個方法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br /><br />  年輕人也可以肯定,印度老虎一定猜不到這一點,就算他將地窖中的金球全運走了,印度老虎也不會知道,以為他那一批黃金,還在地窖之中。<br /><br />  年輕人想到了這一點,心中陡地一動,他心中陡然之際所想起的那件事,是如此之大膽而危險,以致不但令得他心中一怔,而且身子也不由自主,震了一震。<br /><br />  他立時向他的叔叔看去,他叔叔也正望著他。從他叔叔的神情中,他立時知道,他所想到的是甚麼,已經被他叔叔料到了。不但料到,而且,他叔叔一定早已經想到了這一點。<br /><br />  年輕人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道:「行得通麼?」<br /><br />  他叔叔的態度很悠然,道:「天下沒有甚麼行不通的事情!」<br /><br />  年輕人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他叔叔笑著,道:「當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不會做的。」<br /><br />  年輕人笑了起來,道:「叔叔,你已準備了甚麼?」<br /><br />  他叔叔伸了一個懶腰,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兩百八十二個足球。」<br /><br />  年輕人大聲笑起來道:「鉛製的?」<br /><br />  他叔叔點了點頭。<br /><br />  年輕人又來回踱了幾步,皺著眉,鉛的重量和金的重量不同,如果拿起一個足球去秤一下重量,印度老虎當然立時可以發現他那批黃金,叫人掉了包。<br /><br />  但是,印度老虎不會這樣做的,因為印度老虎對著這批黃金,束手無策,當他答應替印度老虎弄走那一批黃金之際,印度老虎也不自己帶他來,由此可知,這件事,是不會揭穿的,金製的也好,鉛製的也好,那批「足球」,可能永遠躺在這個地窖之中。<br /><br />  而且,更有利的是,印度老虎不敢來檢查這批黃金,因為當地政府正在注意他,要是被當地政府知道了這批黃金的所在地點,他更是永遠無法將之運出去了。<br /><br />  以上幾點,全是對他有利的!<br /><br />  當然,要進行這種大膽的措施,也有不利的因素在。<br /><br />  不利的是,他如何去回答印度老虎,說他無法運走那一批黃金呢?<br /><br />  年輕人想到,不但要對付印度老虎,而且還要對付金剛,他眉心的結,越來越緊,他叔叔卻笑了起來,道:「是不是覺得印度老虎不容易對付?」<br /><br />  年輕人苦笑了一下,說道:「還有金剛!」<br /><br />  老頭子瞪著他的侄子,忽然笑了起來,年輕人起先還不明白他叔叔為甚麼笑,只是發著怔,可是不到半分鐘,他明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兩叔侄笑成一團,而且互相拍著對方的膝蓋,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得到了最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br /><br />  年輕人伸了一個懶腰,道:「我要好好睡一覺!」<br /><br />  老頭子道:「你沒有公主的消息?」<br /><br />  年輕人搖頭道:「沒有,我也不希望有,連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印度老虎和金剛,自然也找不到她。」<br /><br />  老頭子也伸了一個懶腰,道:「你休息吧,我帶兩個人去工作,你不用擔心了!」<br /><br />  年輕人笑了起來,當他的叔叔離去之後,他實在忍不住繼續地笑著,因為這是他在一小時之前,未曾想到過的,在一小時之前,他所想的,還只是如何把這批黃金運到印度去。<br /><br />  老實說,他想不出有甚麼辦法,可以將這批黃金安然私運進印度的境內,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br /><br />  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這批黃金,將永遠不會到達印度境內!<br /><br />  年輕人笑了許久,才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淋浴,然後,躺了下來,安然進入夢鄉。<br /><br />  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去睡,因為他相信他的叔叔會替他完成那一部分工作。<br /><br />  等到他睡醒之後,他也去參加了金球的推運工作,那種機械設計得很實用,當時他聽到印度老虎真的將黃金鑄成了足球,只覺得滑稽和好笑,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感謝印度老虎,因為球體總容易推動得多。<br /><br />  小型油壓起重機,將金球從地窖中吊出來,放在下水道中,然後那種機械就發揮作用,以每分鐘十二公尺的速度,向前推進。<br /><br />  要將那兩百八十二隻金球,一起由下水道中推得跌進海中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雖然工作的人數增加了三個,但是時間上反倒超出了預算兩天。<br /><br />  不過,一切總算順利,年輕人潛水下去看過,金球大都陷在海底的污泥之中,只要有潛水人參加工作,將之吊在船下,並不是甚麼難事。<br /><br />  接下來的幾天中,事情分頭進行,年輕人在駁船上指揮潛水人工作,他的叔叔,則一個一個將鉛製的足球,由下水道運進那大廈的地窖中去。<br /><br />  一切全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進行,為了儘量減少印度老虎發現金球被掉包的機會,鉛球運進大廈地窖之後,完全照原來的樣子放著。<br /><br />  等到一切都做妥當之後,他們更肯定,在短期內,印度老虎是絕不會發現的,因為這些日子來,大廈地窖的門,只是鎖著,完全沒有人進來察看一下,他們去觀察過印度老虎派來守門的幾個人,那幾個人除了喝酒之外,就是賭錢,顯然他們都以為藏在地窖之中的,是不能被搬移的財富。<br /><br />  金球用特製的網,懸在駁船的底部,駁船在緩緩駛出海去之際,年輕人從駕駛艙走出來,伸了一個懶腰,和他的叔叔相視而笑。<br /><br />  他叔叔道:「別以為事情完了,如何安排印度老虎和金剛起衝突,你還要下一點功夫。」<br /><br />  年輕人笑了起來,道:「那……我看不太難吧!」<br /><br />  他叔叔望了他一眼,可是還沒有開口,年輕人已經搶著道:「有時候,難的事情做來容易,而容易的事情,做起來可能會很難。」<br /><br />  這正是他叔叔的口頭禪,他叔叔笑了起來,在他肩頭上拍了拍,年輕人跳下了一艘快艇,解開了纜,快艇向前駛去。<br /><br />  年輕人在快艇中,望著海面上,被快艇滾開來的水花,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先去見印度老虎。<br /><br />  他沒有回到自己的廉價酒店,而是回到了他叔叔的酒店房間中,緩緩地喝了一杯酒,又將他的計劃,想了一遍,然後換了衣服,離開了酒店,他再三警告自己,在見到了印度老虎之後,千萬要忍耐著,不能發笑,印度老虎雖然兇殘,但也絕不是好愚弄的人,只要一不小心,他就會露出馬腳來的。<br /><br />  年輕人在離開酒店還有幾十碼的時候,就開始「培養感情」,使得自己的臉上,現出一種十分激憤的神情,可是,他才走進酒店的大堂,就陡地呆了一呆。<br /><br />  一個他在預算中並沒有想見到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那個身形高大的弗烈警官!<br /><br />  弗烈警官仍然穿著便裝,他的樣子看來實在很普通,可是年輕人的心中,對於弗烈警官是一個極其精明能幹的警官,這一點,卻從來也沒有懷疑過。<br /><br />  年輕人想不去看弗烈警官,可是弗烈警官已經向著他,逕自走了過來,他只好也停了下來。<br /><br />  弗烈警官向年輕人笑了笑,年輕人無法猜測他這樣對自己笑是甚麼意思,而這樣的情形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也對之毫無意義地微笑,而且年輕人不讓弗烈警官先開口,就道:「你在這裏,不是為了保護印度老虎的安全吧,難道你沒有別的任務?」<br /><br />  弗烈警官望著年輕人,道:「不妨坦白告訴你,我的專職,就是對付印度老虎,監視一切和他有來往的人。」<br /><br />  年輕人攤了攤手,道:「真不幸,我看不出這個任務有甚麼有趣的地方。」<br /><br />  年輕人一面說著,一面向電梯口走去,可是弗烈警官卻跟在他的後面,道:「有趣的地方,不能說沒有,例如我發現了你,就極有趣!」<br /><br />  年輕人皺了皺眉,他仍然不知道弗烈警官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但是他卻不得不停了下來,道:「我有趣?我甚麼地方有趣?」<br /><br />  弗烈警官道:「有趣得很,例如你是甚麼人?你叫甚麼名字?你從事甚麼職業?」<br /><br />  年輕人笑了起來,道:「我想,在我的入境記錄上,要查到這些,並不是十分困難吧?」<br /><br />  弗烈警官也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叫王三,職業是中學教師,到這裏來,是為了蒐集魚類標本?」<br /><br />  年輕人攤攤手道:「如果你不是想指責我的護照是假的,你只好相信這些。」<br /><br />  這時,電梯門打了開來,年輕人走了進去,弗烈警官竟然也跟了進來。<br /><br />  年輕人按了按鈕,道:「警官先生,我想印度老虎不見得會歡迎你吧!」<br /><br />  弗烈警官卻不理會年輕人的這句話,電梯門關上,電梯開始上升,弗烈警官說道:「先生,雖然我找不到你正式的資料,但是,我從私人方面,得到了你的一些資料,我想,在蒙地卡羅那次,你一定得了甜頭,你還記得那個流亡政客的保險箱麼?」<br /><br />  年輕人又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弗烈警官一直纏著他,這使他感到十分困擾,他去見印度老虎,心情並不輕鬆,是不是能夠成功,他自己也沒有把握,弗烈警官再來纏之不已,自然更增加他的麻煩。<br /><br />  可是他又知道,弗烈警官像是一隻機警的警犬一樣,稍微聞到一點異味,就會使他警覺起來的。<br /><br />  年輕人裝成淡然地一笑,道:「當然記得,我想你一定也知道,結果,那個流亡政客自己也打不開那具保險箱,我怎能得到甚麼甜頭?」<br /><br />  弗烈警官向年輕人擠了擠眼道:「旁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不過我倒可以肯定,那四億美鈔,一定不在那具保險箱之中了!」<br /><br />  年輕人竭力控制自己的肌肉,才能使自己的震動,看來不太顯著。<br /><br />  而這時電梯已經在印度老虎所住的那一層停下來,門打開,兩個穿白西裝的大漢,神情緊張地望著。年輕人向外走去,弗烈警官這一次,沒有再跟出來,只是在他身後大聲叫道:「和你談話很有趣,再見!」<br /><br />  年輕人才走出兩步,電梯已經向下落去,在走廊的轉角上,又過來了兩個穿白西裝的大漢,四個人攔在他的身前,用充滿疑惑的目光望著他。<br /><br />  年輕人立時道:「通知老虎,我有要緊的事要見他!」<br /><br />  兩個穿白西裝的人在年輕人的身邊走過,然後轉身,一邊一個,挾住了年輕人的手臂,另外一個上來,在年輕人的身上,迅速又熟練地輕拍著,看他的身上,是不是藏著武器。<br /><br />  以年輕人的身手而論,他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眼前四個人擊倒的,但他卻並沒有那樣做。<br /><br />  那個檢查他身上是不是有武器的人迅即後退,那兩個挾住他的人,卻並不鬆手,半推半架著將年輕人向前推去,一直來到了房門口,其中一個,才伸手敲門,接著,就推開了門。<br /><br />  門一推開,年輕人就看到了印度老虎。印度老虎懶洋洋地坐在一張寬大的沙發上,一個身形健美,幾乎是半裸的金髮女郎,正在替他修著指甲。<br /><br />  年輕人走進來,他連頭都不抬,只是冷冷地問道:「你已經成功了麼?」<br /><br />  年輕人在被推著從走廊上走進來時,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培養憤怒的情緒,所以這時,突如其來的發作,對他來說,並不是甚麼難事了。<br /><br />  印度老虎的話才出口,年輕人便發出了一聲大叫,同時,雙肘向後一縮,「碰碰」兩聲,手肘撞在他身後兩個人的胸口,撞得那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下悶哼聲,倒退了開去,同時,他陡地踏前一步,抓住了那女郎的手臂,將那女郎提了起來,手臂一揮,道:「出去!」<br /><br />  那女郎站了起來,一臉不知所措的神色。<br /><br />  年輕人又發出了一聲大喝,道:「出去!」<br /><br />  那女郎嚇得連修指甲的工具都來不及帶,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br /><br />  房間中幾個穿白西裝的人,神情都顯得很緊張,但是印度老虎畢竟不同,他仍然坐著,反著手背,看著被修剪得十分整齊的指甲,道:「不錯,我喜歡你這樣的作風!」<br /><br />  年輕人「哼」地一聲冷笑,伸手直指著印度老虎,道:「起來,別坐在那裏,自以為是一個大亨!」<br /><br />  印度老虎抬起頭來,在他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怒意,但是他顯然對自己極具信心,他沉聲地道:「我是一個大亨,你說對了!」<br /><br />  這樣的回答,是早在年輕人的意料之中,而如何對付印度老虎的這句話,年輕人心中也早就想妥了,是以他立時一聲冷笑,手指得更近,道:「大亨?在印度北部的茅屋裏,還是在酒店的豪華套房之中?大亨,哼!」<br /><br />  印度老虎被激怒了,霍地站了起來,厲聲道:「你說話要小心一點!」<br /><br />  年輕人的聲音更大,道:「你可知道,為了你的事,我去了一趟美國?」<br /><br />  印度老虎吼叫道:「你去過地獄,也不關我的事!」<br /><br />  年輕人冷笑了起來,道:「或許在地獄,會有人怕你,我是為了需要一些機械,才到美國去的,我是在為你做事,可是我卻得到了極不堪的待遇!在美國的同道,說你根本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不值得為你做任何事情!」<br /><br />  印度老虎的面肉抽搐著,聲音聽來淒厲,道:「誰那麼說,誰?」<br /><br />  年輕人坐了下來,道:「我不知道,可是只要我去請求幫助,誰都那麼說,後來,奇事發生了。」<br /><br />  印度老虎道:「別對我說廢話。」<br /><br />  年輕人道:「一點也不是廢話,那天晚上,我的車子被人阻截,兩個人立時蒙上我的眼,說是有一個人要見我,接著,我就被送到機場,蒙著眼上了飛機,足足飛行了六小時才降落──」<br /><br />  印度老虎的神情,有點緊張,道:「你見到了甚麼人?」<br /><br />  年輕人直視著印度老虎,道:「我不認識他,他身形很臃腫,說話有德州口音,他說你一定認識他的。」<br /><br />  印度老虎的面肉抽動著,也坐了下來,他雖然沒有說甚麼,可是看他的神情,他的心中,一定已經認定了一個人,那是毫無疑問的事了。<br /><br />  年輕人又道:「那人一見了我,就向我吼叫,道:『滾回去見印度老虎,而且,我有一件東西,要託你帶給他,希望他看到了不要氣死!』」<br /><br />  印度老虎的臉色鐵青,道:「甚麼東西?」<br /><br />  年輕人說道:「我不知道,那是密封的。」<br /><br />  印度老虎看著年輕人,面肉抽搐著,道:「拿來!」<br /><br />  年輕人伸手入袋,他的手才伸進去,兩個穿白西裝的人陡地跨前去,同時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年輕人怔了一怔,笑容有點苦澀,道:「別緊張!」<br /><br />  那兩個人將年輕人的手腕握著,將他的手慢慢提了出來,印度老虎悶哼了一聲,作了一個手勢,其中的一個人伸手入年輕人的袋中,取出一個信封來,交給了印度老虎,印度老虎接過信封來,先看了看信封上的火漆封口。<br /><br />  在那個紅色的火漆封口上,有一個印鑒,看來很模糊,但是印度老虎一看之下,面上的怒意更甚。<br /><br />  年輕人的心中暗暗好笑,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他假造金剛所用的那個印鑒,故意弄得很模糊,反正只要形狀相似,印度老虎是不會懷疑的。<br /><br />  印度老虎立時扯開了信封,在信封之中,抽出了一張紙來,那是一張上面有許多圈的銀行本票。<br /><br />  而印度老虎在看到了那張銀行本票之後,所發出的那下吼叫聲,是如此之駭人,以致令得抓住了年輕人手腕的那兩個穿白西裝的人,不由自主,鬆開了手,向後退去。<br /><br />  印度老虎瞪著那本票,雙眼的眼珠,像是要自他的眼眶之中擠了出來一樣。<br /><br />  年輕人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氣,向印度老虎走過去,來到了印度老虎的身前,向那張本票看了一眼,才大驚小怪地道:「一千萬瑞士法郎,看來,那人一定有甚麼事求你了!」<br /><br />  印度老虎又發出了一下吼叫,突然一拳向年輕人兜胸打了過來,年輕人並不躲避,只是陡地吸了一口氣,印度老虎的那一拳,看來重重地打中了他,但是事實上,早在他一吸氣之間,力道已全被卸去了。不過,年輕人還是向後連退了幾步,坐倒在沙發上,而且,裝出痛苦而且受了委屈的神情,叫了起來,道:「我做了甚麼,為甚麼要打我?」<br /><br />  印度老虎像是根本未曾聽到他的叫嚷,只是抓著那張本票,來回踱著步,神情越來越怒,牙齒和牙齒磨著,發出「格格」的聲音,又發出一下接一下的怒吼,最後,重重一拳,敲在一張茶几之上。<br /><br />  印度老虎那一拳,打得茶几上的東西,一起震得跳了起來,有的落在地上。<br /><br />  這時候,房間中所有穿白西裝的人,都嚇得一動不動地躲在角落處,望著印度老虎。印度老虎大口呼著氣,抬起頭來,道:「好!好!我終於找到他了!是他,我一直在找的人是他!」<br /><br />  他一面叫著,一面又嚷起來,道:「快訂機票,我們到美國去!」<br /><br />  他叫了幾下,陡地又揮手,道:「不,我們先回印度去,我有辦法對付他,我一定有辦法對付他的!」<br /><br />  年輕人站了起來,看來像是有點怯意,問道:「那批黃金,我的意思是──」<br /><br />  印度老虎立時又吼叫了起來,道:「不要理會那些黃金,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滾,你替我滾!」年輕人裝出一副還想說話的神氣,可是印度老虎的手,已然直指著門口,年輕人只好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向外走了出去。一直到他來到電梯的門口為止,他還可以聽到印度老虎的吼叫聲。<br /><br />  ※※※<br /><br />  海上很平靜,駁船行駛得很慢,年輕人和他叔叔坐在船舷上釣魚,悠哉悠哉。<br /><br />  年輕人道:「那張本票,我藏了兩年,現在才找到真正的用處,印度老虎絕想不到我會將那張本票交出來,我想這時候,他和金剛,已經正面接觸了!」<br /><br />  他叔叔雖然一面在釣魚,一面仍然咬著煙斗,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公主的下落?」<br /><br />  年輕人搖頭道:「不想知道,我想,她要是聽到了印度老虎和金剛火併的消息,一定嚇得更不敢露面了,像她這種女人,躲起來不敢露面,世界太平得多。」<br /><br />  他的叔叔「呵呵」笑了起來,道:「你嘴裏雖然這樣說,心裏只怕未必吧!」<br /><br />  年輕人略怔了一怔,他的心中,真正是怎樣想的呢?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br /><br />  既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好嘆了一口氣,以臂作枕,躺了下來。<br /><br />  前面已經可以看到一個小島的影子,在那個小島上,他們已準備了熔金的設備,現在似乎該想一想,那一批黃金該被改成甚麼形狀才好了。<br /><br />  (全書完)</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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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弗烈警官接到的報告是:曾和印度老虎會晤的年輕人,當日就離境,目的地是肯雅。

  第二份報告是,奧麗卡公主在第二天離境,目的地是羅馬。

  這兩個人離境之際,全都受到特別的「照顧」,但是在他們身上,別說沒有三萬公斤黃金,連三公斤黃金也找不到。

  弗烈警官很有點大惑不解,不過他是一個很有韌性的人,他知道,印度老虎一定會將那批黃金運出去,他只要等著,魚兒就會落網,所以,在他接到報告之後,只是驚訝,並沒有甚麼別的表示。

  而印度老虎在接到報告後,卻大不相同,年輕人一走,他立時打電話給公主,不過公主的回答很冷淡:「一個月的期限,是你自己訂下的,在這一個月之內,如果他的行蹤,能讓你知道,警方還有不知道的麼?」

  等到奧麗卡公主也失了蹤,印度老虎又曾跳了一陣腳,可是一個月的期限,是他自己訂下來的。他花了很多工夫,動員了世界各地的手下,和與他有聯絡的各組織,調查那年輕人,可是所得的資料,卻少得可憐。

  當然,印度老虎其實根本不必擔心甚麼,他絕不必擔心他那批藏在秘密地方的黃金,會有甚麼閃失,因為根本沒有甚麼人搬得動它們,就算有人能搬得動它們,也絕沒有辦法運出去,要是有辦法的話,印度老虎他自己早就這樣做了,還用得著在歐洲招請高手嗎?

  印度老虎耐心地在約翰尼斯堡住了下來,等候消息。

  ※※※

  奧麗卡公主一到了羅馬,就和玲瓏手見了面,玲瓏手看到公主的時候,上身向後仰著,因為他唯恐又像上一次一樣,公主突然在他的臉上,用力抓上一下,臉上貼上一個星期的膠布,究竟不是怎麼體面的事。

  玲瓏手立時用私人飛機,將奧麗卡公主送到了義大利北部,小飛機在飛行途中,奧麗卡公主跳傘著落,印度老虎和金剛派出來的跟蹤人員,當小飛機在機場降落,而未見奧麗卡公主下機之際,都知道自己上了當,可是他們卻無法知道公主在何時何地離開飛機的。

  玲瓏手的安排十分妥善,他的身子雖然胖得行動不便,但身子還很靈活。他將奧麗卡公主,安排在一間建造在高山之山巔,要靠吊籃才能上下,幾乎與世隔絕的修女院之中。當然,玲瓏手所負責的,只是奧麗卡公主的安全,讓印度老虎和金剛的手下找不到她,至於修女院中的生活是不是舒服,玲瓏手是管不到的了。

  ※※※

  在南非角城的碼頭,日夜不分,都是鬧哄哄的,在高大貨倉的隙縫中,開設著低級的酒吧,各種國籍的水手,混雜在一起,煙霧騰騰,廉價香水和劣等酒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年華老去卻還在賣弄風騷的吧女,發出充滿淒酸的笑聲,夾雜在沙沙發聲的舊唱機聲音之間,這種環境,或許也是最安全的了,因為在這裏,誰也不會問誰的來歷,完全沒有人來管你。

  年輕人在離開約翰尼斯堡之後,的確到了肯雅,只不過他一下機,就擺脫了監視他的人,然後,他偷上了一艘開往角城的貨船,在悶熱的貨艙中過了四天,當他再偷出那艘貨船之時,他頭髮凌亂,神情疲倦,雙目無神,鬍子很長,已經十足是一個落魄和混跡天涯的水手了。

  年輕人就住在一間這樣低級酒吧上的一間低級酒店之中,當他打發了三個想來自薦的妓女之後,開始化裝,在天還沒有十分亮之時,他就離開了那酒店。

  那種酒店也是最安全的,出入的人,完全沒人過問,只要進門的時候,交出當天的房租就行了。

  年輕人在離開酒店之前,經過精妙的化裝,使他看來更像是一個水手,他在角城的碼頭上,走了一個小時,來考驗他自己的化裝。

  要是在那一小時之中,有人向他額外地多望一眼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考慮更換化裝的,但是完全沒有,他普通得沒有人肯多望他一眼。

  年輕人在將近中午時分,離開了角城,他採用了最廉價的旅行方法,乘搭貨車,三等火車。

  兩天之後,他又來到了約翰尼斯堡。他離開了足足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之中,他所做到的只是一點:當他再進入約翰尼斯堡時,可以肯定的是,弗烈警官絕對不知道他已經來了。

  不過他還需要克服一點:他的到達,連印度老虎都不能知道。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他一定要先去檢視那批黃金,而印度老虎的得力手下,一定在守護著那批黃金。

  印度老虎給他的那公事包中,有著詳細的指示,他知道黃金是藏在市內一幢大廈的地窖中。

  他早已詳細地研究了那幢大廈所在的地址,所以他有辦法,不讓印度老虎知道他的到達。

  他住在黑人區的低級旅店中,一連兩天,忙著購買或者偷竊他需要的東西,例如一具強力風鎬,就是偷來的。

  另外一樣,他根本不能買得到,只好偷到手的東西,是一份那幢存放金子的大廈附近的地下水道系統圖,那花了他不少時間,在工務局的檔案室中,進出了兩次,才算弄到手。

  第三天開始,他就一直在下水道中,與污水為伴,他弄了一條直徑三十公分的地道,僅僅可供一個人爬過去,直達那幢大廈的地窖。由於地窖的水泥牆十分厚,最後的一天,他需要使用炸藥,然後,他進入了那個地窖,這已經是又一個星期後的事了。

  當他進入了那個藏金的地窖之後,他實在忍不住想笑起來,地窖很大,五萬公斤的黃金,或者說,兩百八十二隻黃金鑄成的足球,並沒有佔據多少空間。

  他在一隻金足球上,坐了下來,腳踢著另一隻足球,那只「足球」只是微微移動了一下。

  他才一見到那麼多黃金鑄成的足球之際,心中只想笑,笑印度老虎的愚蠢,但當他坐下之後,他卻笑不出來了,這批黃金,他能用甚麼方法運出去?

  他甚至無法改變這些黃金現有的形狀,因為這麼多黃金一離開這裏,弗烈警官立即就可以知道的,他不待有任何行動,就會鋃鐺入獄了。

  地窖中極度黑暗,年輕人仍然坐在金足球之上,燃著了一支香煙,地窖中也很靜,他可以聽到地道外面,下水道中,污水流過的聲響。

  在打通那條地道之際,他已經有過計劃,所以他那條地道是斜的,斜向上。而且,地道也可以供金球滾過去,他也帶備了小型起重機,可以將金球吊起來,從地道中滑到下水道去。

  當然,他也查過這一系統的下水道最近的出海口,下水道中,污水的流動,可以減輕黃金的重量,他考慮過,將兩百八十二顆金球,運到下水道的出口,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日夜不停地工作,至少也要五天。

  他再吸了一口煙,然後怎麼辦呢?那絕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所能夠負擔得了的。

  他吸了一口氣,他的叔叔,在約翰尼斯堡的,他的叔叔,應該能幫他解決再下去的困難。

  他又爬出了地窖,離開了地下水道,回到低級酒店,打了一個電話,半小時之後,在路邊,他和他的叔叔見面,年輕人先將這些日子來的經過,講了一遍,他的叔叔咬著煙斗,用心聽著,在年輕人講述的過程之中,他一點也沒有表示他的意見。

  年輕人講完,他的叔叔仍然不出聲,年輕人道:「我要一艘貨船,和靠得住的水手。」

  年輕人的叔叔,敲了敲煙斗,將煙斗裏的煙灰敲了出來,又吹通煙斗的管子,道:「貨船?我看你弄錯了!」

  年輕人瞪大了眼睛,道:「我已經計算過了,我將這些金球,全由下水道,一直推到水道的出口處,是在海邊,如果有一艘船的話,我可以將這些金製的足球,用起重機吊起來。」

  年輕人的叔叔在煙斗中塞上煙絲,慢條斯理地道:「你有沒有想過,用起重機將金球吊起來,難道不會有人看到,看到的人又不會懷疑?」

  年輕人怔了一怔,可是他隨即笑了起來,道:「叔叔,你別忘了,那些球,外面上看來,完全和足球一樣,人家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起疑的。」

  年輕人的叔叔望著年輕人,年輕人知道他叔叔這樣望著他,一定是他的想法,有甚麼不對頭的地方了,可是一時之間,他卻又想不出來。

  他叔叔在望了他近一分鐘之後,嘆了一聲,道:「你太疲倦了,這不能怪你。你想,要是你看到有人用起重機,在水底將足球吊起來,你會怎麼想?」

  年輕人「啊」地一聲,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拍了一下,道:「真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看來,我不應該要一艘貨船,應該要一艘──」

  他停了片刻,在想著應該要甚麼,他叔叔已經接上了口,道:「一艘挖泥船!將金球連海底的泥,一起挖上來,那樣才行!」

  年輕人忽然笑起來,道:「不,一艘駁船,有起重機設備的駁船,我又想到了運輸的方法,我們根本不必將金球吊到船上來,只要吊在水──」

  年輕人的叔叔陡地一拍手掌,道:「對,利用水的浮力減輕重量,將金球吊在水中航行。」

  他又用力拍著年輕人的肩頭,說道:「看來不可能的事,已經做了一半了,我會去準備一切,駁船、潛水人,當然全用我們的人,最可靠的。」

  年輕人搓著手,說道:「我還要設計一種機械,可以將金球推著,在下水道前進。」

  他的叔叔笑著,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這是圖樣!」

  他取出一份圖樣來,從圖樣上看,那是種機械,像是小型的推土機。

  年輕人和他叔叔互望著,會心地笑起來。

  年輕人對他叔叔,有著衷心的佩服,他從下水道,進入那個大廈的地窖,從計劃到行動,從未曾和任何人談起過,但是他叔叔卻早已為他準備了應用的機械,證明他叔叔早已料到他除了這個方法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年輕人也可以肯定,印度老虎一定猜不到這一點,就算他將地窖中的金球全運走了,印度老虎也不會知道,以為他那一批黃金,還在地窖之中。

  年輕人想到了這一點,心中陡地一動,他心中陡然之際所想起的那件事,是如此之大膽而危險,以致不但令得他心中一怔,而且身子也不由自主,震了一震。

  他立時向他的叔叔看去,他叔叔也正望著他。從他叔叔的神情中,他立時知道,他所想到的是甚麼,已經被他叔叔料到了。不但料到,而且,他叔叔一定早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年輕人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道:「行得通麼?」

  他叔叔的態度很悠然,道:「天下沒有甚麼行不通的事情!」

  年輕人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他叔叔笑著,道:「當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不會做的。」

  年輕人笑了起來,道:「叔叔,你已準備了甚麼?」

  他叔叔伸了一個懶腰,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兩百八十二個足球。」

  年輕人大聲笑起來道:「鉛製的?」

  他叔叔點了點頭。

  年輕人又來回踱了幾步,皺著眉,鉛的重量和金的重量不同,如果拿起一個足球去秤一下重量,印度老虎當然立時可以發現他那批黃金,叫人掉了包。

  但是,印度老虎不會這樣做的,因為印度老虎對著這批黃金,束手無策,當他答應替印度老虎弄走那一批黃金之際,印度老虎也不自己帶他來,由此可知,這件事,是不會揭穿的,金製的也好,鉛製的也好,那批「足球」,可能永遠躺在這個地窖之中。

  而且,更有利的是,印度老虎不敢來檢查這批黃金,因為當地政府正在注意他,要是被當地政府知道了這批黃金的所在地點,他更是永遠無法將之運出去了。

  以上幾點,全是對他有利的!

  當然,要進行這種大膽的措施,也有不利的因素在。

  不利的是,他如何去回答印度老虎,說他無法運走那一批黃金呢?

  年輕人想到,不但要對付印度老虎,而且還要對付金剛,他眉心的結,越來越緊,他叔叔卻笑了起來,道:「是不是覺得印度老虎不容易對付?」

  年輕人苦笑了一下,說道:「還有金剛!」

  老頭子瞪著他的侄子,忽然笑了起來,年輕人起先還不明白他叔叔為甚麼笑,只是發著怔,可是不到半分鐘,他明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兩叔侄笑成一團,而且互相拍著對方的膝蓋,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得到了最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

  年輕人伸了一個懶腰,道:「我要好好睡一覺!」

  老頭子道:「你沒有公主的消息?」

  年輕人搖頭道:「沒有,我也不希望有,連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印度老虎和金剛,自然也找不到她。」

  老頭子也伸了一個懶腰,道:「你休息吧,我帶兩個人去工作,你不用擔心了!」

  年輕人笑了起來,當他的叔叔離去之後,他實在忍不住繼續地笑著,因為這是他在一小時之前,未曾想到過的,在一小時之前,他所想的,還只是如何把這批黃金運到印度去。

  老實說,他想不出有甚麼辦法,可以將這批黃金安然私運進印度的境內,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這批黃金,將永遠不會到達印度境內!

  年輕人笑了許久,才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淋浴,然後,躺了下來,安然進入夢鄉。

  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去睡,因為他相信他的叔叔會替他完成那一部分工作。

  等到他睡醒之後,他也去參加了金球的推運工作,那種機械設計得很實用,當時他聽到印度老虎真的將黃金鑄成了足球,只覺得滑稽和好笑,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感謝印度老虎,因為球體總容易推動得多。

  小型油壓起重機,將金球從地窖中吊出來,放在下水道中,然後那種機械就發揮作用,以每分鐘十二公尺的速度,向前推進。

  要將那兩百八十二隻金球,一起由下水道中推得跌進海中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雖然工作的人數增加了三個,但是時間上反倒超出了預算兩天。

  不過,一切總算順利,年輕人潛水下去看過,金球大都陷在海底的污泥之中,只要有潛水人參加工作,將之吊在船下,並不是甚麼難事。

  接下來的幾天中,事情分頭進行,年輕人在駁船上指揮潛水人工作,他的叔叔,則一個一個將鉛製的足球,由下水道運進那大廈的地窖中去。

  一切全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進行,為了儘量減少印度老虎發現金球被掉包的機會,鉛球運進大廈地窖之後,完全照原來的樣子放著。

  等到一切都做妥當之後,他們更肯定,在短期內,印度老虎是絕不會發現的,因為這些日子來,大廈地窖的門,只是鎖著,完全沒有人進來察看一下,他們去觀察過印度老虎派來守門的幾個人,那幾個人除了喝酒之外,就是賭錢,顯然他們都以為藏在地窖之中的,是不能被搬移的財富。

  金球用特製的網,懸在駁船的底部,駁船在緩緩駛出海去之際,年輕人從駕駛艙走出來,伸了一個懶腰,和他的叔叔相視而笑。

  他叔叔道:「別以為事情完了,如何安排印度老虎和金剛起衝突,你還要下一點功夫。」

  年輕人笑了起來,道:「那……我看不太難吧!」

  他叔叔望了他一眼,可是還沒有開口,年輕人已經搶著道:「有時候,難的事情做來容易,而容易的事情,做起來可能會很難。」

  這正是他叔叔的口頭禪,他叔叔笑了起來,在他肩頭上拍了拍,年輕人跳下了一艘快艇,解開了纜,快艇向前駛去。

  年輕人在快艇中,望著海面上,被快艇滾開來的水花,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先去見印度老虎。

  他沒有回到自己的廉價酒店,而是回到了他叔叔的酒店房間中,緩緩地喝了一杯酒,又將他的計劃,想了一遍,然後換了衣服,離開了酒店,他再三警告自己,在見到了印度老虎之後,千萬要忍耐著,不能發笑,印度老虎雖然兇殘,但也絕不是好愚弄的人,只要一不小心,他就會露出馬腳來的。

  年輕人在離開酒店還有幾十碼的時候,就開始「培養感情」,使得自己的臉上,現出一種十分激憤的神情,可是,他才走進酒店的大堂,就陡地呆了一呆。

  一個他在預算中並沒有想見到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那個身形高大的弗烈警官!

  弗烈警官仍然穿著便裝,他的樣子看來實在很普通,可是年輕人的心中,對於弗烈警官是一個極其精明能幹的警官,這一點,卻從來也沒有懷疑過。

  年輕人想不去看弗烈警官,可是弗烈警官已經向著他,逕自走了過來,他只好也停了下來。

  弗烈警官向年輕人笑了笑,年輕人無法猜測他這樣對自己笑是甚麼意思,而這樣的情形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也對之毫無意義地微笑,而且年輕人不讓弗烈警官先開口,就道:「你在這裏,不是為了保護印度老虎的安全吧,難道你沒有別的任務?」

  弗烈警官望著年輕人,道:「不妨坦白告訴你,我的專職,就是對付印度老虎,監視一切和他有來往的人。」

  年輕人攤了攤手,道:「真不幸,我看不出這個任務有甚麼有趣的地方。」

  年輕人一面說著,一面向電梯口走去,可是弗烈警官卻跟在他的後面,道:「有趣的地方,不能說沒有,例如我發現了你,就極有趣!」

  年輕人皺了皺眉,他仍然不知道弗烈警官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但是他卻不得不停了下來,道:「我有趣?我甚麼地方有趣?」

  弗烈警官道:「有趣得很,例如你是甚麼人?你叫甚麼名字?你從事甚麼職業?」

  年輕人笑了起來,道:「我想,在我的入境記錄上,要查到這些,並不是十分困難吧?」

  弗烈警官也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叫王三,職業是中學教師,到這裏來,是為了蒐集魚類標本?」

  年輕人攤攤手道:「如果你不是想指責我的護照是假的,你只好相信這些。」

  這時,電梯門打了開來,年輕人走了進去,弗烈警官竟然也跟了進來。

  年輕人按了按鈕,道:「警官先生,我想印度老虎不見得會歡迎你吧!」

  弗烈警官卻不理會年輕人的這句話,電梯門關上,電梯開始上升,弗烈警官說道:「先生,雖然我找不到你正式的資料,但是,我從私人方面,得到了你的一些資料,我想,在蒙地卡羅那次,你一定得了甜頭,你還記得那個流亡政客的保險箱麼?」

  年輕人又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弗烈警官一直纏著他,這使他感到十分困擾,他去見印度老虎,心情並不輕鬆,是不是能夠成功,他自己也沒有把握,弗烈警官再來纏之不已,自然更增加他的麻煩。

  可是他又知道,弗烈警官像是一隻機警的警犬一樣,稍微聞到一點異味,就會使他警覺起來的。

  年輕人裝成淡然地一笑,道:「當然記得,我想你一定也知道,結果,那個流亡政客自己也打不開那具保險箱,我怎能得到甚麼甜頭?」

  弗烈警官向年輕人擠了擠眼道:「旁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不過我倒可以肯定,那四億美鈔,一定不在那具保險箱之中了!」

  年輕人竭力控制自己的肌肉,才能使自己的震動,看來不太顯著。

  而這時電梯已經在印度老虎所住的那一層停下來,門打開,兩個穿白西裝的大漢,神情緊張地望著。年輕人向外走去,弗烈警官這一次,沒有再跟出來,只是在他身後大聲叫道:「和你談話很有趣,再見!」

  年輕人才走出兩步,電梯已經向下落去,在走廊的轉角上,又過來了兩個穿白西裝的大漢,四個人攔在他的身前,用充滿疑惑的目光望著他。

  年輕人立時道:「通知老虎,我有要緊的事要見他!」

  兩個穿白西裝的人在年輕人的身邊走過,然後轉身,一邊一個,挾住了年輕人的手臂,另外一個上來,在年輕人的身上,迅速又熟練地輕拍著,看他的身上,是不是藏著武器。

  以年輕人的身手而論,他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眼前四個人擊倒的,但他卻並沒有那樣做。

  那個檢查他身上是不是有武器的人迅即後退,那兩個挾住他的人,卻並不鬆手,半推半架著將年輕人向前推去,一直來到了房門口,其中一個,才伸手敲門,接著,就推開了門。

  門一推開,年輕人就看到了印度老虎。印度老虎懶洋洋地坐在一張寬大的沙發上,一個身形健美,幾乎是半裸的金髮女郎,正在替他修著指甲。

  年輕人走進來,他連頭都不抬,只是冷冷地問道:「你已經成功了麼?」

  年輕人在被推著從走廊上走進來時,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培養憤怒的情緒,所以這時,突如其來的發作,對他來說,並不是甚麼難事了。

  印度老虎的話才出口,年輕人便發出了一聲大叫,同時,雙肘向後一縮,「碰碰」兩聲,手肘撞在他身後兩個人的胸口,撞得那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下悶哼聲,倒退了開去,同時,他陡地踏前一步,抓住了那女郎的手臂,將那女郎提了起來,手臂一揮,道:「出去!」

  那女郎站了起來,一臉不知所措的神色。

  年輕人又發出了一聲大喝,道:「出去!」

  那女郎嚇得連修指甲的工具都來不及帶,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房間中幾個穿白西裝的人,神情都顯得很緊張,但是印度老虎畢竟不同,他仍然坐著,反著手背,看著被修剪得十分整齊的指甲,道:「不錯,我喜歡你這樣的作風!」

  年輕人「哼」地一聲冷笑,伸手直指著印度老虎,道:「起來,別坐在那裏,自以為是一個大亨!」

  印度老虎抬起頭來,在他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怒意,但是他顯然對自己極具信心,他沉聲地道:「我是一個大亨,你說對了!」

  這樣的回答,是早在年輕人的意料之中,而如何對付印度老虎的這句話,年輕人心中也早就想妥了,是以他立時一聲冷笑,手指得更近,道:「大亨?在印度北部的茅屋裏,還是在酒店的豪華套房之中?大亨,哼!」

  印度老虎被激怒了,霍地站了起來,厲聲道:「你說話要小心一點!」

  年輕人的聲音更大,道:「你可知道,為了你的事,我去了一趟美國?」

  印度老虎吼叫道:「你去過地獄,也不關我的事!」

  年輕人冷笑了起來,道:「或許在地獄,會有人怕你,我是為了需要一些機械,才到美國去的,我是在為你做事,可是我卻得到了極不堪的待遇!在美國的同道,說你根本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不值得為你做任何事情!」

  印度老虎的面肉抽搐著,聲音聽來淒厲,道:「誰那麼說,誰?」

  年輕人坐了下來,道:「我不知道,可是只要我去請求幫助,誰都那麼說,後來,奇事發生了。」

  印度老虎道:「別對我說廢話。」

  年輕人道:「一點也不是廢話,那天晚上,我的車子被人阻截,兩個人立時蒙上我的眼,說是有一個人要見我,接著,我就被送到機場,蒙著眼上了飛機,足足飛行了六小時才降落──」

  印度老虎的神情,有點緊張,道:「你見到了甚麼人?」

  年輕人直視著印度老虎,道:「我不認識他,他身形很臃腫,說話有德州口音,他說你一定認識他的。」

  印度老虎的面肉抽動著,也坐了下來,他雖然沒有說甚麼,可是看他的神情,他的心中,一定已經認定了一個人,那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年輕人又道:「那人一見了我,就向我吼叫,道:『滾回去見印度老虎,而且,我有一件東西,要託你帶給他,希望他看到了不要氣死!』」

  印度老虎的臉色鐵青,道:「甚麼東西?」

  年輕人說道:「我不知道,那是密封的。」

  印度老虎看著年輕人,面肉抽搐著,道:「拿來!」

  年輕人伸手入袋,他的手才伸進去,兩個穿白西裝的人陡地跨前去,同時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年輕人怔了一怔,笑容有點苦澀,道:「別緊張!」

  那兩個人將年輕人的手腕握著,將他的手慢慢提了出來,印度老虎悶哼了一聲,作了一個手勢,其中的一個人伸手入年輕人的袋中,取出一個信封來,交給了印度老虎,印度老虎接過信封來,先看了看信封上的火漆封口。

  在那個紅色的火漆封口上,有一個印鑒,看來很模糊,但是印度老虎一看之下,面上的怒意更甚。

  年輕人的心中暗暗好笑,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他假造金剛所用的那個印鑒,故意弄得很模糊,反正只要形狀相似,印度老虎是不會懷疑的。

  印度老虎立時扯開了信封,在信封之中,抽出了一張紙來,那是一張上面有許多圈的銀行本票。

  而印度老虎在看到了那張銀行本票之後,所發出的那下吼叫聲,是如此之駭人,以致令得抓住了年輕人手腕的那兩個穿白西裝的人,不由自主,鬆開了手,向後退去。

  印度老虎瞪著那本票,雙眼的眼珠,像是要自他的眼眶之中擠了出來一樣。

  年輕人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氣,向印度老虎走過去,來到了印度老虎的身前,向那張本票看了一眼,才大驚小怪地道:「一千萬瑞士法郎,看來,那人一定有甚麼事求你了!」

  印度老虎又發出了一下吼叫,突然一拳向年輕人兜胸打了過來,年輕人並不躲避,只是陡地吸了一口氣,印度老虎的那一拳,看來重重地打中了他,但是事實上,早在他一吸氣之間,力道已全被卸去了。不過,年輕人還是向後連退了幾步,坐倒在沙發上,而且,裝出痛苦而且受了委屈的神情,叫了起來,道:「我做了甚麼,為甚麼要打我?」

  印度老虎像是根本未曾聽到他的叫嚷,只是抓著那張本票,來回踱著步,神情越來越怒,牙齒和牙齒磨著,發出「格格」的聲音,又發出一下接一下的怒吼,最後,重重一拳,敲在一張茶几之上。

  印度老虎那一拳,打得茶几上的東西,一起震得跳了起來,有的落在地上。

  這時候,房間中所有穿白西裝的人,都嚇得一動不動地躲在角落處,望著印度老虎。印度老虎大口呼著氣,抬起頭來,道:「好!好!我終於找到他了!是他,我一直在找的人是他!」

  他一面叫著,一面又嚷起來,道:「快訂機票,我們到美國去!」

  他叫了幾下,陡地又揮手,道:「不,我們先回印度去,我有辦法對付他,我一定有辦法對付他的!」

  年輕人站了起來,看來像是有點怯意,問道:「那批黃金,我的意思是──」

  印度老虎立時又吼叫了起來,道:「不要理會那些黃金,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滾,你替我滾!」年輕人裝出一副還想說話的神氣,可是印度老虎的手,已然直指著門口,年輕人只好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向外走了出去。一直到他來到電梯的門口為止,他還可以聽到印度老虎的吼叫聲。

  ※※※

  海上很平靜,駁船行駛得很慢,年輕人和他叔叔坐在船舷上釣魚,悠哉悠哉。

  年輕人道:「那張本票,我藏了兩年,現在才找到真正的用處,印度老虎絕想不到我會將那張本票交出來,我想這時候,他和金剛,已經正面接觸了!」

  他叔叔雖然一面在釣魚,一面仍然咬著煙斗,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公主的下落?」

  年輕人搖頭道:「不想知道,我想,她要是聽到了印度老虎和金剛火併的消息,一定嚇得更不敢露面了,像她這種女人,躲起來不敢露面,世界太平得多。」

  他的叔叔「呵呵」笑了起來,道:「你嘴裏雖然這樣說,心裏只怕未必吧!」

  年輕人略怔了一怔,他的心中,真正是怎樣想的呢?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既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好嘆了一口氣,以臂作枕,躺了下來。

  前面已經可以看到一個小島的影子,在那個小島上,他們已準備了熔金的設備,現在似乎該想一想,那一批黃金該被改成甚麼形狀才好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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