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十二章 「八花仙」之謎</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十二章 「八花仙」之謎</h3><br /><br />  八仙花──<br /><br />  八仙花──<br /><br />  若宮為了解開八仙花之謎,有如中魔。自從那天晚上那女郎給予暗示之後,他傾盡全力要把這個謎團破開。她說八仙花既不是植物又不是酒吧,而是解開「上校」之謎的關鍵。<br /><br />  照此看來。小樽那家酒館以「八仙花」為名,絕非偶然,而是有一系列的關係。這就是一項的收穫。<br /><br />  可是,如果想進一步推斷,就得先瞭解「八仙花」到底是什麼。也許百科辭典裡的八仙花名詞的解釋,能有什麼暗示。<br /><br />  若宮翻開書本,把這一條目的解譯仔細讀了兩遍,只是植物專門詞一片,完全不得要領。<br /><br />  為了八仙花而煩惱的若宮,耐著性子到咖啡館閒坐。老闆見來了熟客,招呼他坐下,問道,「似乎心裡有事。」<br /><br />  「你也看出來了,」若宮說,「最近事忙,始終散不開心。」他接過咖啡找了一張小桌坐下。<br /><br />  若宮在咖啡館的熟人很多,一一舉手為禮。別人都是兩三個一夥,只有若宮是一個人。<br /><br />  過來一位報館跑社會新聞的記者,彼此招呼,閒談起來,互道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聞。若宮取出香菸,沒有火柴,那記者隨手遞過一盒來。<br /><br />  是一間飯館的宣傳火柴,商標沒有什麼特別,除了飯館名稱外,下面寫著電話號碼,一三五一,另外用日本音註解。<br /><br />  若宮無意識地讀了幾遍,不覺臉上變了顏色。<br /><br />  這時,對面的記者正在講話,「週刊也夠麻煩,每個星期要有個專題,材料不好找吧。」<br /><br />  這幾句話並沒有傳到若宮耳裡,他一時竟是木無表情。對方連忙問他:「喂,喂,怎麼了。忘了什麼事情?」<br /><br />  若宮這才回醒過來,順水推舟答道,「可不是,對不起。」說完,馬上付款就走。<br /><br />  他並不想回報館,而是想找一個清靜地方再仔細思索一下。剛才看到的電話號碼,一三五一號,它的日本音註解,不是同八仙花有些相似嗎。照此看來,八仙花這個字不也是代表號碼的嗎。<br /><br />  推算了一陣,若宮確定,八仙花的日本音和ア二三一的日本音大致相同,這數字很像過去陸軍使用的番號。<br /><br />  如果有這個部隊,它駐紮在哪裡呢?它一定又和製造B武器的陸軍研究所有關。<br /><br />  想起來了,在戰爭期間,有個吉井部隊駐在中國東北,番號是六三三部隊。這個部隊主要研究細菌和毒物,是重要戰略組織。凡是佔領地區,都設有「防疫組」,就是由吉井部隊派遣出去的。不僅是中國東北,從中國大陸到南洋都有「防疫組」。<br /><br />  照那女郎所講,「上校」與此案有關,日本一般部隊級的司令官就是上校,莫非「上校」就是過去ア二三一部隊的司令官。<br /><br />  推斷到此,證據難求。過去日本陸軍的情況,現在洩露的還不多,像那種研究機構,則連名單都難找到一份。不過,官銜既是「上校」,一定是投降前的司令官。<br /><br />  若宮也整理出一條線索。投降時,軍部混亂已極,也有人混水摸魚,撈了一筆。在「上校」所統率的ア二三一部隊裏,有一部分軍官撈走一批財務,並不是不可能。現在,他們組成了集團,製造偽美鈔。<br /><br />  偽美鈔在國內不能買賣,所以專門運到外國去。小樽港有許多外國貨船來往,大概就通過外國船員運走。在小樽淹死的偵緝課長渡邊,一定是為調查偽美鈔案而被害死,緊接著,作為據點的「八仙花」酒吧也出頂,並把中間人滅口。<br /><br />  ※※※<br /><br />  第二天,若宮把自己的看法,詳詳細細告訴總編輯木谷。木谷聽了,便道:「你的分析,我看大致正確。只是舊部隊番號難尋,只有拜託同當年舊軍部有關係的人去想想辦法。報館社會部有一位記者,也許他有辦法。」<br /><br />  木谷打電話聯絡好,若宮到了社會部,找到一位姓野村的老記者。<br /><br />  「這問題有點麻煩呢!」野村說,「我現在採訪防衛廳的新聞。對於過去陸軍的事瞭解得不多。這個樣子吧,我有個朋友,在防衛廳做事,是當年的老軍人,問他也許有辦法。」<br /><br />  「只好拜託你代為介紹。」若宮說。<br /><br />  「沒問題。我正要到防衛廳去,一同去好了。不過,若宮先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野村怕若宮心急,所以先設下一條防線。<br /><br />  坐上報館汽車,來到防衛廳。野村不消通報,便讓若宮等一等,自己入內尋人。過了二十分鐘,他帶出一個穿西裝的人,給兩人介紹過,一起到附近咖啡館。<br /><br />  那個人頭已半禿,微笑說道,「你要打聽的事,野村先生已經告訴我,這事情相當棘手。你調查的目的何在呢?」<br /><br />  「我同野村先生不同,是週刊雜誌的記者,」若宮答道:「最近想寫一篇關於舊陸軍的文章,裏面涉及當年的技術研究所。先生如果能指點一二,我保證不洩露材料來源。」<br /><br />  那個人點頭道:「我是同技術研究所有些關係的。你想寫篇文章把當年的事情澄清一下倒也是件好事。」他停了一陣說道,「事實上,並沒有這個部隊的名稱,只是稱之為『八仙花工作』。」<br /><br />  「有這件事?」若宮大為意外,欠身傾聽。<br /><br />  「有的。工作地點不在東京,而在信州。」<br /><br />  「信州?什麼地方呢?」<br /><br />  「這就難講了。」<br /><br />  據說陸軍在投降前不久,在信州地區松代附近設立了一個地下指揮部。既然是信州,若宮想大概離松代也不會太遠。<br /><br />  「這個機構做的是什麼工作?」<br /><br />  「主要是印製戰略偽鈔和傳單,以及地圖等等。最重要的還是偽鈔。」<br /><br />  「原來如此。」預想和事實竟然吻合。<br /><br />  「司令官的官階呢?」<br /><br />  「上校。」<br /><br />  又吻合了。「前後有幾位司令官。」<br /><br />  「只有一位。因為工作複雜,又是投降前不久才成立的,所以沒有換過人。」<br /><br />  「那麼,他叫什麼呢?」<br /><br />  對方對於這個問題,露出了躊躇模樣。<br /><br />  若宮知道臨到重要關頭,連忙說道:「這件事本來是特別拜託的,我再保證,絕對不提你的姓名。」說著,野村在旁邊也加了不少恭維的好話。<br /><br />  那個人又躊躇了五分鐘,才下定決心。「好,我告訴你,」他把香菸捻滅。「這是絕對秘密,就是在那個部隊裏,一般的人也不知道長官的真姓名。」<br /><br />  「我曉得,真正姓名只有很少的負責幹部才知道。」<br /><br />  「不錯。一般人都知道他是山本上校,他叫做奧田正一。」那個人終於揭開底牌。<br /><br />  「奧田?」若宮不覺反問。<br /><br />  「怎麼,你知道他?」對方問道。<br /><br />  「不,不知道。我是想記清楚,所以重複一遍。」<br /><br />  「奧田正一。」那個人果然重複。<br /><br />  奧田正一──若宮的腦際閃過奧田這個姓。真鶴印刷店的老闆,名叫奧田孫三郎,不也是姓奧田麼?這個姓雖然普通,但也絕不能說他們沒有關係。<br /><br />  「這位奧田正一上校下落如何?」<br /><br />  「這就難講了,」防衛廳的人側首說道,「投降以前,情況很亂,很多人離隊,也不止奧田上校一個人。」<br /><br />  這句話傳到若宮的耳裏卻有解釋。奧田上校離隊之後,就秘密創設了偽鈔印刷所。<br /><br />  「奧田上校的家鄉是哪一處?」<br /><br />  「這難講了。當時根本沒有名簿,只是聽說,他是愛知縣人。」<br /><br />  「愛知縣?」若宮發現問題觸及核心了,愛知縣就是名古屋的縣份,而有好幾個人死在名古屋附近。「是不是就在名古屋附近?」<br /><br />  「不知道了。」防衛廳的人答說。「不過,若宮先生,對於奧田上校的事,另外還有一個人來熱心調查過。」<br /><br />  若宮一聽,大感意外,連忙追問是誰。<br /><br />  「是個姓岩淵的人,小報館的新聞記者,專跑防衛廳新聞。」<br /><br />  若宮呆住。過去聽說岩淵跑警視廳新聞,不想他也採訪防衛廳新聞。<br /><br />  岩淵奇死於錦浦。他偽裝新婚夫婦,住在熱海蒼海旅館,當天晚上,落下斷崖而死。<br /><br />  這位防衛廳的人似乎並不知道這件意外。若宮猛地想起,直到現在,還沒有人領取岩淵的屍首。<br /><br />  「那位岩淵先生,對於奧田上校的事知道得很多,有他在,就好辦了。」對方說。<br /><br />  若宮認為這次調查很有收穫。首先知道了「八仙花工作」的負責人。他和奧田孫三郎同姓。親兄弟,堂兄弟,還是根本無關係?都需要調查清楚。<br /><br />  照這些話來看,對這個案件瞭解最多的是岩淵安男。而他已在熱海意外地死了。看樣子,岩淵從斷崖上墜下,絕不是自殺,乃是他殺,自己最初的看法是正確的。<br /><br />  岩淵是個新聞記者,死後並無家屬領屍。但是,他已經死了三個月,遺體一直暫厝在寺裏,在這期閒,會不會有人領走了呢?<br /><br />  若宮想到這裏,馬上前往熱海,坐汽車來到真養寺。上次他來時,岩淵墳上的木牌是十三號,這次卻連牌子都找不到了。不但如此,就是那塊地方的泥土都好像翻動過。<br /><br />  好不容易找到和尚,好在那和尚還認識他,一聽若宮的詢問,馬上答道:「早在一個月以前就有人領走了。」<br /><br />  若宮大覺意外,連忙問道,「既是家屬來領屍,你應該知道死者的姓名了。」<br /><br />  「不是家屬,是警察局領走的。」和尚回答他。<br /><br />  這就更出於若宮的意料之外。警察搜查岩淵奇死事件,始終沒有下文,怎會把屍首領走了。莫非是警方最近有了新線索,或是得到了若宮根本不知道的資料,甚至是拿到了一些若宮已經掌握到的資料?<br /><br />  若宮不禁變了臉色。他調查這案子,是為了要取得獨家新聞,這樣一來,警察局豈不是要洩露給其他的報館。想到這裏,他決定到警察局問個究竟。<br /><br />  ※※※<br /><br />  來到警察局,偵緝課長還認識他,若宮開門見山,立刻問道,「在錦浦跳崖那個人的屍體,原來是暫厝在寺裏,剛才我去,據說是警方領走了,是真的嗎?」<br /><br />  課長沒有搭話,兩隻眼睛望著香菸,扳著面孔。<br /><br />  「是不是警方知道他的身世了呢?」若宮又問。<br /><br />  課長這才開口,「也可以說知道,也可以說不知道。」<br /><br />  若宮窮追,「既然如此,能不能把知道的部分告訴我?」<br /><br />  「不行,」課長毫不客氣。「這關係到個人的秘密。」<br /><br />  「領出屍首,是不是也有家屬在旁呢?」若宮問道。<br /><br />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對方,課長很不高興地說,「沒有,我們已經通知家屬,他們還沒有來。」<br /><br />  「那麼說,警方只是把屍體從公墓領出來,準備交給家屬。」<br /><br />  「不錯,」課長說到這裏,看了看手錶,便道,「對不起,我還有事情,要出去。」<br /><br />  若宮走出警署,心中研究,警方為什麼不公佈岩淵的身世呢?是怕新聞記者知道,阻礙偵查。據說,警方已經放棄了偵查。若宮倒願意知道,警方到了什麼階段上,才決定放棄偵查。<br /><br />  若宮突然想起村田。這個人並沒有新聞記者的才能,可是作為通訊員,到熱海各機關跑跑腿還是可以的。他常到警察局,也許有些線索。<br /><br />  打電話到通訊站,兩人約好在一間咖啡館見面。沒有多久,村田滿頭大汗地來到,照例堆滿了笑容。<br /><br />  若宮馬上問他,知不知道領屍的事。村田翻翻眼睛說,「你要不說,我還不知道呢。」<br /><br />  「說是警察局領走的,我去問過,偵緝課長說,這事情不能公佈,那個人的身世、姓名也不能發表。」<br /><br />  「這麼秘密?為什麼不發表呢?」村田認為奇怪。<br /><br />  若宮原以為,找到村田也許能問個水落石出,那知他什麼也不知道。<br /><br />  「既然是自殺,還有什麼秘密,」村田似乎想起什麼,「喂,若宮先生,這個死者一定是什麼豪門子弟!」<br /><br />  村田好像並不知道自殺者岩淵安男的身世。所以,這句話在若宮聽來,滑稽可笑。不過,若宮還不願意對村田提起岩淵的事。<br /><br />  「走,我們再到寺裏去看一看。」村田顯得很積極,若宮不好拒絕,便又上了汽車,前往真養寺。<br /><br />  找到和尚,村田說了不少好話,要和尚講一講當時領屍經過。怎知和尚看到新聞記者三番兩次來調查,怕出差錯,便全力推向警局,要他們到警方去問。<br /><br />  村田還是仔細盤問,「警方是誰來收屍的?」<br /><br />  「是偵緝課長親自來的,幾個人都是警察局的人。」<br /><br />  「當時講些什麼呢?」村田繼續追問。<br /><br />  「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談的,我當時沒有多聽。」和尚的答話依然不得要領。<br /><br />  兩人別了和尚,又到墳場繞了一匝。村田左張右望,若宮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注意。<br /><br />  在下坡路上,村田一再同若宮研究,警方為什麼要領屍呢?這種行動豈不奇怪。<br /><br />  若宮覺得這位通訊員還有新聞記者的意識,遇到特別事情,就要尋根問底。<br /><br />  兩人臨別,村田的緊張表情才鬆弛下來,但又說道,「我每天都到警察局去,卻沒有聽到這件事,真是秘密。」<br /><br />  若宮聽了,連忙說道:「村田先生,千萬不要告訴其他報館的人知道。」<br /><br />  「這個你放心,看樣子警方也不會說,它自己要保密。若宮先生,什麼時候再到熱海來。」村田說。<br /><br />  「還不知道。現在我回東京,總要來的。」<br /><br />  「那麼,來的時候,請先通知我。」說完,村田就走了。</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黃色風土

黃色風土 線上小說閱讀

第十二章 「八花仙」之謎



  八仙花──

  八仙花──

  若宮為了解開八仙花之謎,有如中魔。自從那天晚上那女郎給予暗示之後,他傾盡全力要把這個謎團破開。她說八仙花既不是植物又不是酒吧,而是解開「上校」之謎的關鍵。

  照此看來。小樽那家酒館以「八仙花」為名,絕非偶然,而是有一系列的關係。這就是一項的收穫。

  可是,如果想進一步推斷,就得先瞭解「八仙花」到底是什麼。也許百科辭典裡的八仙花名詞的解釋,能有什麼暗示。

  若宮翻開書本,把這一條目的解譯仔細讀了兩遍,只是植物專門詞一片,完全不得要領。

  為了八仙花而煩惱的若宮,耐著性子到咖啡館閒坐。老闆見來了熟客,招呼他坐下,問道,「似乎心裡有事。」

  「你也看出來了,」若宮說,「最近事忙,始終散不開心。」他接過咖啡找了一張小桌坐下。

  若宮在咖啡館的熟人很多,一一舉手為禮。別人都是兩三個一夥,只有若宮是一個人。

  過來一位報館跑社會新聞的記者,彼此招呼,閒談起來,互道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聞。若宮取出香菸,沒有火柴,那記者隨手遞過一盒來。

  是一間飯館的宣傳火柴,商標沒有什麼特別,除了飯館名稱外,下面寫著電話號碼,一三五一,另外用日本音註解。

  若宮無意識地讀了幾遍,不覺臉上變了顏色。

  這時,對面的記者正在講話,「週刊也夠麻煩,每個星期要有個專題,材料不好找吧。」

  這幾句話並沒有傳到若宮耳裡,他一時竟是木無表情。對方連忙問他:「喂,喂,怎麼了。忘了什麼事情?」

  若宮這才回醒過來,順水推舟答道,「可不是,對不起。」說完,馬上付款就走。

  他並不想回報館,而是想找一個清靜地方再仔細思索一下。剛才看到的電話號碼,一三五一號,它的日本音註解,不是同八仙花有些相似嗎。照此看來,八仙花這個字不也是代表號碼的嗎。

  推算了一陣,若宮確定,八仙花的日本音和ア二三一的日本音大致相同,這數字很像過去陸軍使用的番號。

  如果有這個部隊,它駐紮在哪裡呢?它一定又和製造B武器的陸軍研究所有關。

  想起來了,在戰爭期間,有個吉井部隊駐在中國東北,番號是六三三部隊。這個部隊主要研究細菌和毒物,是重要戰略組織。凡是佔領地區,都設有「防疫組」,就是由吉井部隊派遣出去的。不僅是中國東北,從中國大陸到南洋都有「防疫組」。

  照那女郎所講,「上校」與此案有關,日本一般部隊級的司令官就是上校,莫非「上校」就是過去ア二三一部隊的司令官。

  推斷到此,證據難求。過去日本陸軍的情況,現在洩露的還不多,像那種研究機構,則連名單都難找到一份。不過,官銜既是「上校」,一定是投降前的司令官。

  若宮也整理出一條線索。投降時,軍部混亂已極,也有人混水摸魚,撈了一筆。在「上校」所統率的ア二三一部隊裏,有一部分軍官撈走一批財務,並不是不可能。現在,他們組成了集團,製造偽美鈔。

  偽美鈔在國內不能買賣,所以專門運到外國去。小樽港有許多外國貨船來往,大概就通過外國船員運走。在小樽淹死的偵緝課長渡邊,一定是為調查偽美鈔案而被害死,緊接著,作為據點的「八仙花」酒吧也出頂,並把中間人滅口。

  ※※※

  第二天,若宮把自己的看法,詳詳細細告訴總編輯木谷。木谷聽了,便道:「你的分析,我看大致正確。只是舊部隊番號難尋,只有拜託同當年舊軍部有關係的人去想想辦法。報館社會部有一位記者,也許他有辦法。」

  木谷打電話聯絡好,若宮到了社會部,找到一位姓野村的老記者。

  「這問題有點麻煩呢!」野村說,「我現在採訪防衛廳的新聞。對於過去陸軍的事瞭解得不多。這個樣子吧,我有個朋友,在防衛廳做事,是當年的老軍人,問他也許有辦法。」

  「只好拜託你代為介紹。」若宮說。

  「沒問題。我正要到防衛廳去,一同去好了。不過,若宮先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野村怕若宮心急,所以先設下一條防線。

  坐上報館汽車,來到防衛廳。野村不消通報,便讓若宮等一等,自己入內尋人。過了二十分鐘,他帶出一個穿西裝的人,給兩人介紹過,一起到附近咖啡館。

  那個人頭已半禿,微笑說道,「你要打聽的事,野村先生已經告訴我,這事情相當棘手。你調查的目的何在呢?」

  「我同野村先生不同,是週刊雜誌的記者,」若宮答道:「最近想寫一篇關於舊陸軍的文章,裏面涉及當年的技術研究所。先生如果能指點一二,我保證不洩露材料來源。」

  那個人點頭道:「我是同技術研究所有些關係的。你想寫篇文章把當年的事情澄清一下倒也是件好事。」他停了一陣說道,「事實上,並沒有這個部隊的名稱,只是稱之為『八仙花工作』。」

  「有這件事?」若宮大為意外,欠身傾聽。

  「有的。工作地點不在東京,而在信州。」

  「信州?什麼地方呢?」

  「這就難講了。」

  據說陸軍在投降前不久,在信州地區松代附近設立了一個地下指揮部。既然是信州,若宮想大概離松代也不會太遠。

  「這個機構做的是什麼工作?」

  「主要是印製戰略偽鈔和傳單,以及地圖等等。最重要的還是偽鈔。」

  「原來如此。」預想和事實竟然吻合。

  「司令官的官階呢?」

  「上校。」

  又吻合了。「前後有幾位司令官。」

  「只有一位。因為工作複雜,又是投降前不久才成立的,所以沒有換過人。」

  「那麼,他叫什麼呢?」

  對方對於這個問題,露出了躊躇模樣。

  若宮知道臨到重要關頭,連忙說道:「這件事本來是特別拜託的,我再保證,絕對不提你的姓名。」說著,野村在旁邊也加了不少恭維的好話。

  那個人又躊躇了五分鐘,才下定決心。「好,我告訴你,」他把香菸捻滅。「這是絕對秘密,就是在那個部隊裏,一般的人也不知道長官的真姓名。」

  「我曉得,真正姓名只有很少的負責幹部才知道。」

  「不錯。一般人都知道他是山本上校,他叫做奧田正一。」那個人終於揭開底牌。

  「奧田?」若宮不覺反問。

  「怎麼,你知道他?」對方問道。

  「不,不知道。我是想記清楚,所以重複一遍。」

  「奧田正一。」那個人果然重複。

  奧田正一──若宮的腦際閃過奧田這個姓。真鶴印刷店的老闆,名叫奧田孫三郎,不也是姓奧田麼?這個姓雖然普通,但也絕不能說他們沒有關係。

  「這位奧田正一上校下落如何?」

  「這就難講了,」防衛廳的人側首說道,「投降以前,情況很亂,很多人離隊,也不止奧田上校一個人。」

  這句話傳到若宮的耳裏卻有解釋。奧田上校離隊之後,就秘密創設了偽鈔印刷所。

  「奧田上校的家鄉是哪一處?」

  「這難講了。當時根本沒有名簿,只是聽說,他是愛知縣人。」

  「愛知縣?」若宮發現問題觸及核心了,愛知縣就是名古屋的縣份,而有好幾個人死在名古屋附近。「是不是就在名古屋附近?」

  「不知道了。」防衛廳的人答說。「不過,若宮先生,對於奧田上校的事,另外還有一個人來熱心調查過。」

  若宮一聽,大感意外,連忙追問是誰。

  「是個姓岩淵的人,小報館的新聞記者,專跑防衛廳新聞。」

  若宮呆住。過去聽說岩淵跑警視廳新聞,不想他也採訪防衛廳新聞。

  岩淵奇死於錦浦。他偽裝新婚夫婦,住在熱海蒼海旅館,當天晚上,落下斷崖而死。

  這位防衛廳的人似乎並不知道這件意外。若宮猛地想起,直到現在,還沒有人領取岩淵的屍首。

  「那位岩淵先生,對於奧田上校的事知道得很多,有他在,就好辦了。」對方說。

  若宮認為這次調查很有收穫。首先知道了「八仙花工作」的負責人。他和奧田孫三郎同姓。親兄弟,堂兄弟,還是根本無關係?都需要調查清楚。

  照這些話來看,對這個案件瞭解最多的是岩淵安男。而他已在熱海意外地死了。看樣子,岩淵從斷崖上墜下,絕不是自殺,乃是他殺,自己最初的看法是正確的。

  岩淵是個新聞記者,死後並無家屬領屍。但是,他已經死了三個月,遺體一直暫厝在寺裏,在這期閒,會不會有人領走了呢?

  若宮想到這裏,馬上前往熱海,坐汽車來到真養寺。上次他來時,岩淵墳上的木牌是十三號,這次卻連牌子都找不到了。不但如此,就是那塊地方的泥土都好像翻動過。

  好不容易找到和尚,好在那和尚還認識他,一聽若宮的詢問,馬上答道:「早在一個月以前就有人領走了。」

  若宮大覺意外,連忙問道,「既是家屬來領屍,你應該知道死者的姓名了。」

  「不是家屬,是警察局領走的。」和尚回答他。

  這就更出於若宮的意料之外。警察搜查岩淵奇死事件,始終沒有下文,怎會把屍首領走了。莫非是警方最近有了新線索,或是得到了若宮根本不知道的資料,甚至是拿到了一些若宮已經掌握到的資料?

  若宮不禁變了臉色。他調查這案子,是為了要取得獨家新聞,這樣一來,警察局豈不是要洩露給其他的報館。想到這裏,他決定到警察局問個究竟。

  ※※※

  來到警察局,偵緝課長還認識他,若宮開門見山,立刻問道,「在錦浦跳崖那個人的屍體,原來是暫厝在寺裏,剛才我去,據說是警方領走了,是真的嗎?」

  課長沒有搭話,兩隻眼睛望著香菸,扳著面孔。

  「是不是警方知道他的身世了呢?」若宮又問。

  課長這才開口,「也可以說知道,也可以說不知道。」

  若宮窮追,「既然如此,能不能把知道的部分告訴我?」

  「不行,」課長毫不客氣。「這關係到個人的秘密。」

  「領出屍首,是不是也有家屬在旁呢?」若宮問道。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對方,課長很不高興地說,「沒有,我們已經通知家屬,他們還沒有來。」

  「那麼說,警方只是把屍體從公墓領出來,準備交給家屬。」

  「不錯,」課長說到這裏,看了看手錶,便道,「對不起,我還有事情,要出去。」

  若宮走出警署,心中研究,警方為什麼不公佈岩淵的身世呢?是怕新聞記者知道,阻礙偵查。據說,警方已經放棄了偵查。若宮倒願意知道,警方到了什麼階段上,才決定放棄偵查。

  若宮突然想起村田。這個人並沒有新聞記者的才能,可是作為通訊員,到熱海各機關跑跑腿還是可以的。他常到警察局,也許有些線索。

  打電話到通訊站,兩人約好在一間咖啡館見面。沒有多久,村田滿頭大汗地來到,照例堆滿了笑容。

  若宮馬上問他,知不知道領屍的事。村田翻翻眼睛說,「你要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說是警察局領走的,我去問過,偵緝課長說,這事情不能公佈,那個人的身世、姓名也不能發表。」

  「這麼秘密?為什麼不發表呢?」村田認為奇怪。

  若宮原以為,找到村田也許能問個水落石出,那知他什麼也不知道。

  「既然是自殺,還有什麼秘密,」村田似乎想起什麼,「喂,若宮先生,這個死者一定是什麼豪門子弟!」

  村田好像並不知道自殺者岩淵安男的身世。所以,這句話在若宮聽來,滑稽可笑。不過,若宮還不願意對村田提起岩淵的事。

  「走,我們再到寺裏去看一看。」村田顯得很積極,若宮不好拒絕,便又上了汽車,前往真養寺。

  找到和尚,村田說了不少好話,要和尚講一講當時領屍經過。怎知和尚看到新聞記者三番兩次來調查,怕出差錯,便全力推向警局,要他們到警方去問。

  村田還是仔細盤問,「警方是誰來收屍的?」

  「是偵緝課長親自來的,幾個人都是警察局的人。」

  「當時講些什麼呢?」村田繼續追問。

  「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談的,我當時沒有多聽。」和尚的答話依然不得要領。

  兩人別了和尚,又到墳場繞了一匝。村田左張右望,若宮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注意。

  在下坡路上,村田一再同若宮研究,警方為什麼要領屍呢?這種行動豈不奇怪。

  若宮覺得這位通訊員還有新聞記者的意識,遇到特別事情,就要尋根問底。

  兩人臨別,村田的緊張表情才鬆弛下來,但又說道,「我每天都到警察局去,卻沒有聽到這件事,真是秘密。」

  若宮聽了,連忙說道:「村田先生,千萬不要告訴其他報館的人知道。」

  「這個你放心,看樣子警方也不會說,它自己要保密。若宮先生,什麼時候再到熱海來。」村田說。

  「還不知道。現在我回東京,總要來的。」

  「那麼,來的時候,請先通知我。」說完,村田就走了。

黃色風土 -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