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章</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章</h3><br /><br />  往後的日子對紀娥媚而言宛如置身天堂,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東西。她感動得幾乎要痛哭流涕,即使他星期假日要回汐止也會先替她做一些小點心放著讓她吃。兩個多月來,他已經非常了解她了。知道她懶得出門的個性與容易叫餓的胃。<br /><br />  正常豐富的飲食當然也對發育中的邵飛揚造成很大的助益。他又長高了,也長壯了,功課又擠入校園十大排名中。他依然兼一些差,不過為了替她做早點,他放棄了送報、送牛奶的工作,因三餐由紀娥嵋全包,他打工的錢全數交回家,從不留零用。<br /><br />  當他發現他皮包中多了五佰元後,大大生了一頓氣。他不要她的錢,沒得妥協,不管她有再多的說詞也沒用。<br /><br />  結果,折衷的辦法,她自己跑去買了好幾件衣服褲子給他。她早就發現他只有制服可穿,沒有其他的衣服。一直想找個好藉口替他買衣服,又不會讓他太生氣,這倒是好理由。她買了內衣、內褲、毛衣、長褲,一整套交到他手中,如果他敢不要,她打算擲到他臉上。而他只是愣愣的看著手上那些嶄新的衣服--除了制服外,他從沒有穿過新衣服。她的體貼讓他幾乎熱淚盈眶,她怎麼能對他那麼好?毫無條件的對他付出這麼多?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哪!可是她沒給他機會表示感激,每次看到他,她第一個反應是想吃東西。<br /><br />  動作很簡單,雙手放在肚子上,用一雙很期待又很垂涎的大眼看他,他就知道該去廚房找東西填她的胃了!他試過要教她煮飯,可是到如今她學會的只是蛋炒飯要放油,而且要放米飯去炒,而不是米粒。基本的炒飯她還是做不來。她可以畫精美的設計圖,可以織美麗的毛衣、圍巾,事實上她有一雙巧手,可是卻做不來廚房的事,他永遠搞不清楚為什麼好好的飯可以讓她炒成焦黑硬硬的一團,分不出原本是什麼食物,一顆一顆像石頭。她哪,真是天才一個!<br /><br />  不會煮半點食物,嘴卻挑得很,老是批評學校東西不能吃,後來他才又做便當,兩人可以帶去學校吃。她已經非常依賴他了--他發現不是他捨不得離開她,而是她根本已經少不了他了--因為吃。<br /><br />  他喜歡她這麼需要他,即使只因為口慾,他也不在乎。天!他真的真的好喜歡她,他不知道這種深刻的情感是什麼,可是他坦然接受她已充滿他心的事實--他甚至已想到當兩人白髮蒼蒼時,他仍在廚房為她精心料理每一頓餐點--這是他心中唯一的美麗幻想。不敢冒犯,不敢褻瀆,只想與她相視到老--這天天氣特別惡劣。寒流來襲竟然還挾著豪雨特報。他早上在家中幫忙釘好木栓後,立刻回台北巿,星期天是這種天氣,明天不知道會不會好一些?他昨天忘了儲存一些乾糧在公寓中,不知道她有沒有去買?接下來會有好幾天的不平靜,僅剩的食物挨不過今晚,公寓中那幾扇呼呼作響的窗戶也需要釘牢。<br /><br />  他千辛萬苦的回到公寓,打開門,卻嚇到了!她在哭!娥媚在哭!忘了脫下雨衣,濕嗒嗒的跑進來叫:「怎麼了?怎麼了?」他四下看著,確定安好如初,並且沒有什麼歹人在此。<br /><br />  紀娥媚擦著眼淚,指向膝上的一本小說,淚水不止的看他。「好可憐哦!女主角好可憐哦--她被男朋友誤會,又被父母不諒解,朋友又遺棄她,連她養的小狗都被車子輾死--嗚--」說完又哭了!<br /><br />  邵飛揚虛脫的跌在地上,死瞪著她!他真服了她!一本小說也值得她浪費眼淚!<br /><br />  「不要看了!我問妳,櫃子中還有沒有什麼東西?」<br /><br />  「你要做飯?」她雙眼亮晶晶的。<br /><br />  他投降了,決定自己去看。如他所料,沒有東西了,只夠做給她吃一頓。<br /><br />  「等會兒我出去買一些東西!下面已經有些積水,恐怕晚上以後大雨再不止的話,我們會走不出公寓而且一樓住戶也會鬧水災了。」他脫下雨衣,先炒了一鍋飯,餵飽兩人最要緊。<br /><br />  「那好呀!我們學校已經宣布停課兩天了。」敢情她當天災是件好事!<br /><br />  他兩三下吃了算數,立即從背袋中拿出由家中帶來的木板與釘子、鎚子,工作去了。<br /><br />  紀娥媚端著碗跟在他身後走來走去,好奇的看著。他真是了不起,什麼都會,也什麼都設想周到。<br /><br />  有時候,她會給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所困擾。在看他的身影時,會產生心悸的情緒。那種渴望他驀然回首凝視她的心情,著實讓她困惑。他的背影給她充份的安全感,她一直沒再摟他,可是仍清楚的記得他懷中的溫暖比棉被還誘人--好羞人哪,她對他產生非份之想了,他只是個小男孩而已呀!<br /><br />  可是,她並沒有她年紀該有的成熟;反而他的早熟與領導能力,照顧她的生活舒適無虞。她習慣性一切都聽他的了--那麼天經地義的靠著他,依賴著他。一旦他走了,她又會恢復以往餓肚子的生活,這讓她好恐慌--不,她不要他走。<br /><br />  「妳怎麼一直搖頭?飯粒掉一地了!」邵飛揚一手定住她的頭,拉她到桌前坐好。他已釘完窗戶,外面天色昏暗,才四點多而已。<br /><br />  「我去買一些食物回來。今晚太冷了,妳早點睡覺。」他再三囑咐。<br /><br />  她拿她的皮包給他,突然有些擔心。<br /><br />  「小心哪,離那些樹枝、電線桿遠一點。」<br /><br />  「知道了。」他穿上雨衣,閃入風雨中。<br /><br />  不如怎的,心頭一直不平靜,她連小說也看不下了,一直有股叫他回來的衝動。她在客廳不安的走來走去。<br /><br />  七點時,停電了,正巧她沒準備蠟燭。她怕黑又怕冷,挨不住寒冷黑暗,她只好爬上床。想到浴室中放的熱水還沒用,又摸黑去洗了個戰鬥澡,才跳上床。此刻才發現,棉被也有不夠暖的時候。她睡覺又不喜歡穿得很厚,除了一件睡衣睡褲,再沒有多的了。突然好懷念上次找邵飛揚取暖的感覺。想著想著,雙頰竟然臊紅了!<br /><br />  開門聲驚動了她,她跳起來,披著一件大衣就跑出去。<br /><br />  他當然買了蠟燭。微亮的燭光中,她看到他額上的血漬!<br /><br />  「飛揚!」她低呼,急忙奔近他。「怎麼了,怎麼了?」<br /><br />  他搖頭。<br /><br />  「被樹枝刮傷而已,還算幸運。」放下一袋子的用品。<br /><br />  「別管那片東西了,來,我來幫你擦藥!」她抓他入他房中,強迫他躺著,又急忙跑去找出藥水與紗布。她心疼害怕得雙手直抖,手上的燭火都快被她抖熄了,眼淚更是不自覺的滿臉奔流!她顫抖的替他上藥。<br /><br />  「疼不疼?疼不疼?」<br /><br />  「不,真的沒事!」他深深看著她美麗的面孔,伸出手,要抹去她的淚。<br /><br />  紀娥媚震動的起身要奔走,她害怕這一刻凝住的不尋常氣氛,害怕自己憂心加焚、為他疼痛的、心--她不知道她怎麼了!<br /><br />  可是他沒讓她逃開,一手拉回她,她一個腳步不穩地跌入他懷中,燭火掉在地上,熄滅。<br /><br />  他們感受到黑暗中暗湧的情愫,感受到彼此奔騰的心,感受到兩人發熱的身體邵飛揚緊緊抱住她,翻身將她壓住。他強硬的身體完全感受到她超乎想像的柔軟與嬌弱--他不知道他打敗理智的情感要讓他去領受什麼,可是,他只知道,他不要放開她,他想一直抱著她!<br /><br />  當他們適應了黑暗時,他看到她美麗的輪廓微微顫抖著,她的身子很冷,但她的臉很熱--他不要她怕他,他只想好好珍惜她,好好抱著她--<br /><br />  不能這樣的!他們不能這麼親密的!紀娥媚狂亂害怕的想!他們是學生,是未婚男女,她又比他大,怎麼可以這樣呢?她知道夫妻才會共同一張床,雖然她沒有足夠的知識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女性天性的直覺警告她要快些離開,否則兩人都會背叛道德,做出不該做的事!<br /><br />  她企圖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他的唇,火一般的印上她雪白的頸項上--<br /><br />  她自喉嚨深湧出一聲嘆息--那種灼熱是什麼?那種激越的感覺是什麼?引得她全身因心悸而發抖--<br /><br />  他吻上來,尋到了她的唇--她放棄了與自己的身體對抗--哦,她不明白她的身體渴求什麼,但,天哪!她無法令自己抗拒這男孩,--她是那麼的--<br /><br />  愛他--渴望他目光的探視,渴望他全心的憐愛--她一直是渴望著的--。<br /><br />  這一夜,在狂風疾雨中,他們獻出了彼此的心,與彼此的純真--享受了他們小世界中的另一場狂風暴雨--那種充滿狂喜的世界--「我要娶妳,我要娶妳--妳非嫁我不可!」<br /><br />  在她含笑沉睡在他懷中時,就是昏昏沉沉的聽他一直重複這一句話--不嫁他,嫁誰呢?她已經深深著迷他溫暖火熱的胸膛了!<br /><br />  即使有太多即將到來的困擾會出現,可是他們刻意去忽視了。在那入冬以來最冷的兩天中,他們窩在小公寓中,互相取暖,互相傾吐美麗的愛語。只有此時是安逸無憂的,他們不討論過往,不討論未來。純純的,美麗的,只望見彼此,在那種初嚐的狂歡愛戀中,沒有什麼事足以吸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他們都好奇的領略更多更多--他們堅信如此相契的兩心永不分離,即使有再多的困苦也一樣。他們終究會挺過來,然後長相廝守--他們是如此深信不移的。<br /><br />  首先引起討論的,是他們的課業問題。<br /><br />  在第三天雨過天青後,寒流也失去了威力,氣溫回升不少,一月中旬了,再冷,也不會冷多久。他們下課回公寓,邵飛揚宣佈要休學。<br /><br />  「你瘋了!休學做什麼?快升高三了你才想休學。」她大叫,一千一萬個反對。<br /><br />  「我要賺錢養家,要娶妳入門。只要我努力工作,我們都可以過得很好。我媽也可以不必那麼辛苦了。」他想得更深遠,不惜放棄學業,因為娥媚也許已經懷了他們的孩子。他知道並不是每一次上床都必定會有孩子,但他不能冒險。而且現在他對家的渴望比什麼都深,他要紀娥嵋成為邵太太,完完全全,有名有份成為他的!現在的這種親密讓他自責又愧疚,他不後悔,可是這種事對女孩子方面的傷害太大,她為他付出太多了,他不要再這樣躲躲藏藏下去。<br /><br />  「可以等你畢業,我們再結婚呀!然後你再上大學,我們一齊打工賺生活費。」她絕對不要他放棄學業。<br /><br />  他拉她入懷,坐在他膝上,雙手輕環住她小腹。<br /><br />  「也許--我們已經有寶寶在這裏產生了。娥媚,替孩子想一想。我更不要妳對別人介紹我是妳弟弟。我是妳的男人、妳的丈夫,我要我們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走在一起。對我們這一代的青年來講,唸大學是很奢侈的渴望。K中或許人人考得上大學,但每年依然只有一半的學生有錢去讀。高中出來學歷就很高了,相信我,我依然會成功,或許辛苦更多,但有了妳,有了孩子,我什麼都不怕。」他心意已決!為了他摯愛的女人。<br /><br />  紀娥媚覆住他的手,一同貼在小腹上。她曾有一個很深的預感,想到自己也許已經有了。在前夜某個狂歡的極致後,那個預感就閃入心中--現在無法確定事實如何,可是,那種腹內深刻的感受讓她已經暗自肯定了。她希望那不是真的,因為他們現在不能有孩子,也不能結婚。她還有兩年的大學要讀,他更是非上大學不可。<br /><br />  「也許沒有呀!我們等等看,好不好?不要急著下決定。想想你媽的期待,想想你優異的成績。不要衝動,暫時這樣過沒什麼不好。只要我們真心相待,不要怕外人會怎麼說。我們還是學生,對雙方家長都太不能交代了,我們不能讓他們擔心,更承受不了他們的責難。再等幾年好不好?婚是一定要結的。我不嫁你要嫁誰呢?」<br /><br />  他早已經想過母親那方面了,這星期天就是要回去對母親提,不管她會不會反對,他都決定了。<br /><br />  「如果現在還沒有,以後還是會有的。我已經無法與妳共處一室仍對妳視而不見。而每抱妳一次,我會愧疚更深。」慾望是很奇怪的東西,不碰它,它可有可無,產生不來致命的渴望;可以使一對男女純友誼共存,即使相戀,也不會有逾越;可是,一旦掀開欲望之門,就會像吸大麻一樣,愈陷愈深,無可自拔。尤其在兩心相悅的情況下,總像燎不完的乾柴烈火,愈燒愈熾,他知道他已無法看著她,而不碰她。<br /><br />  紀娥媚紅了臉。<br /><br />  「那--那我們可以預防呀--」<br /><br />  「我真的要娶妳,不改變,沒得妥協。」他額頭抵著她的。<br /><br />  「我也不妥協!」她聲明,並且大叫。<br /><br />  他想了一下,黑眸閃爍,晶亮的看她。<br /><br />  「我記得妳上個月生理期是十八日。再兩天就該到了是不是?」他連這個也記得。<br /><br />  「又不是每次都準!」她急叫。<br /><br />  他笑了笑,沒有預兆地轉了個話題。<br /><br />  「星期天我們去陽明山看雪,前幾天有下雪。」<br /><br />  「你不回家嗎?」她驚喜的問,他們沒有一起出去玩過。<br /><br />  他要確定她的身體狀況,怎麼能回去?<br /><br />  「我比較喜歡與妳在一起。」他低語,親愛的摟緊她、吻她--陽明山是他們相處在一起的最美好回憶--也是最後的終結點。<br /><br />  暖暖的冬陽難得冒出了頭,照得雪地滿是晶瑩閃爍,美麗得像是寶石的光芒。<br /><br />  他們沿著山路走,越過賞雪的人群,往更高處走,居高望遠的俯瞰山下的市景街容。大樓與舊宅交錯林立,新與舊特別的醒目,山腳下早開的梅花櫻花,奼紫嫣紅的,是最艷麗的顏色,與山頂上的雪白大異其趣。<br /><br />  紀娥媚脫下手套,捧著一把雪,看它在朝陽下漸融成水滴,從指縫間散落。<br /><br />  「這是今年冬天最後的一把冰冷。」她合掌,心頭有些失落。<br /><br />  邵飛揚合住她雙手,放在下巴磨蹭著。<br /><br />  「是呀,春天就快來了,妳這個超級怕冷的人有福了。」<br /><br />  「我喜歡冬天。」那是指某方面而言。<br /><br />  「哦!」他又挑高一邊眉毛,表示不相信。<br /><br />  她看他。<br /><br />  「因為冬天讓我有理由賴在你懷中取暖。」<br /><br />  他打開大衣將她包入懷中,承諾道:「任何時候,我都提供這一項服務。今生今世,非妳莫屬。」<br /><br />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努力吸取他懷中乾淨的氣味。這麼美好的時刻,為什麼她會如此感傷?她與他要廝守一生一世的,他們會結婚,過著幸福的生活。多餘的憂鬱為什麼偏要介入呢?<br /><br />  一向樂觀的人,卻在最幸福的時刻躊躇,是幸福太美好,太不真實了嗎?滿心盈溢的喜悅甜蜜,總怕在這一朝一夕享用完,往後還能有更好的嗎?或者是怕這一切終究只是幻象一場,就像戲劇一樣上演完最高潮後,接下來是無盡深淵--哦,不要想了,越想越害怕而已--為什麼人在幸福的時刻會有那麼大的恐懼呢?還是她太杞人憂心了,邵飛揚就不會這樣!他篤定他的理想,確立他的方向,就不會猶豫--是男女之間的不同,還是她太敏感了?<br /><br />  「婚後--」他下巴頂在她頭頂,目光晶亮的看向遠方的山頭。「我要賺錢買一幢大宅子,二層樓那一種,一樓讓我媽與弟弟們住,二樓,我們自己住。生它一堆孩子,妳只要看小說、畫圖就好了,我會天天做飯給妳吃,將妳餵得胖胖的,就不會怕冷了。妳可以替每個人織毛衣,不過要先織我的。然後當我更有錢一些,我要帶妳環遊全世界,英國的古堡、巴黎的鐵塔、美國的大峽谷、希臘羅馬的競技場--」他抬起她的頭。「會有那麼一天的。」溫暖的唇印上了她的。<br /><br />  「我相信,並且不論多久,我都會等的。」她微笑著,眼中浮著淚!是感動也是感傷--是的,即使千辛萬苦,她也是會等,一直到此生終了。<br /><br />  突然,邵飛揚的面孔轉為急切與不確定,捧住她的臉。<br /><br />  「告訴我,妳愛我,今生今世只愛我!沒有別人,沒有任何人會搶走妳!」<br /><br />  「你以為我有了你還有可能看別人一眼嗎?飛揚,我什麼都給你了,這還不能給你足夠的信心嗎?」她先是低低的呢喃,然後抓住他一手放在她心臟上。「這顆心,今生今世只為你跳動。我愛你,只愛你,即使我大了你四歲,還是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你!」<br /><br />  他搖搖頭,再次摟她入懷。<br /><br />  「年齡不能代表什麼。在我眼中,妳是我要用一生呵護的小女人,這麼的美麗,這麼的可愛--我會愛妳一輩子,至死不渝。」<br /><br />  是的,為了她,他什麼也不在乎。<br /><br />  推掉了學校要派他到美國當交換學生的美意,那是三千學子中唯一名額的殊榮。只有成續優異,並且被美國方面肯定的學生才有機會免費飄洋過海去接受一流教育,還會有機會被推薦入美國大學,拿全額獎學金。<br /><br />  這些曾是他進K中後所努力的目標。但他現在有更大的目標了,他要一個家,要一個妻子。娥媚是他終生所盼,只要她永遠靠在他懷中,他今生別無所求--<br /><br />  星期二,他被一通電話召回家去,還向學校請了一天假。紀娥媚隱隱感到事情不對勁了。<br /><br />  當天晚上他趕回來,沒讓她發問就緊緊摟著她,吻著她,將她帶入狂風暴雨的激情之中。他像一隻負傷的野獸,在她身上汲取溫暖與撫慰。她沒有多問,不敢多問,努力攀著他,給他他所要的安慰,他低吼著他誓死不移的愛語,在她耳邊訴說到天明,要求她相同的保證!<br /><br />  該來的事情,總會來的,但她不知道他們要面對的第一個挑戰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手中握有什麼足以致勝的東西。只有愛而已,兩顆真心相許的心,在還不被允許的情況中相許相愛了。<br /><br />  星期三,他又恢復了笑容,用甜蜜的吻去吻醒她,他這天穿的制服讓她特別感到刺眼,他眼中一抹堅決的神色讓她害怕。「無論如何,我們會在一起的。」他這麼說著,卻引起她心中不祥的感覺。但在他燦若朝陽的笑容中,她隱藏住她的憂心如焚,給他他最喜愛的笑容,吃完他精心料理的早餐--直到他先出門後,她才知道自己一顆心沉到無底深淵去了--他今天會做出什麼事呢?<br /><br />  另一項讓她害怕的事終於容不得她視而不見。她騙飛揚月事已經來了,可是事實上已經遲了十天了。身體中異樣的存在感讓她知道,她確實懷了身孕,她要他的孩子,但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天,她好害怕!不能讓飛揚知道,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他會不顧一切的馬上娶她,什麼也不顧,她不要他這樣。他是多麼優秀,多麼有實力,她太清楚了,所以更是不能毀了他。但,這又能瞞多久呢?她不知道,她的心好亂。<br /><br />  煩擾的心使她無心去上課,就這麼一直坐在客廳發呆。<br /><br />  尖銳的電鈴聲像一記悶雷,驚嚇到她惴惴不安的心。<br /><br />  打開門,門口站著一男一女與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中年女子有著蒼老疲憊的面孔,幾處補丁的舊衣裹著纖弱的身體,她手上緊握著小男孩的手,沉靜的小男孩用一雙與邵飛揚相同的眼在看她。<br /><br />  中年男子則體面多了,斯文的面孔,微胖的身材,像是敦厚的讀書人,又像是個老師。一雙本是溫和的眼,正閃著不贊同的眼神看她。<br /><br />  紀娥媚心中有些了然了。<br /><br />  「請問?」<br /><br />  中年男子主動介紹:「她是邵太太,邵飛揚的母親,這是他弟弟。我姓王,是邵飛揚的導師。」<br /><br />  「請進。」她輕輕說著。<br /><br />  在倒上四杯熱茶後,氣氛一時之間沉默得窒人。<br /><br />  王老師清了清喉嚨,在邵母乞望的眼光中,首先開口:「呃!我們都知道,是紀小姐使他的成績回升到校園排名,並且各種考試都名列前茅,也是紀小姐給了他很多幫助--」<br /><br />  「是他自己努力來的。」紀娥媚開口。一連串的場面話之後接續著不堪的苛責,她正等著承受。<br /><br />  「他今天到學校辦休學。」王老師開口說著,緊緊看著她的反應。<br /><br />  紀娥嵋臉色瞬間蒼白!他果然去做了!<br /><br />  「紀小姐,求求妳高抬貴手,放過阿揚吧!妳是千金小姐,我們邵家高攀不起!妳又是那麼成熟美麗,我們阿揚只是一個毛頭小子,配不上妳呀,他昨天說不要出國、不要唸書,只要娶妳--他--太衝動了,佔去妳的清白--他還未成年、不懂事,我替他向妳賠不是--我做牛做馬都會賺錢補償妳的,妳放過他吧--」邵母哽咽不成聲,一雙布滿厚繭枯乾的手恐懼的抓住她的手臂乞求。<br /><br />  是的,在他們眼中,她是一個成熟的女人,誘拐邵飛揚偷嚐禁果的壞女人。他們之間美麗純潔的愛情,在他人眼中只是失控的慾望而已。而她恰巧年紀比較大,自然所有的箭頭全朝向她而來!全是她的錯,引誘一個上進有為的少年,毀滅少年的前途,讓少年的家人害怕失望--<br /><br />  「出國?」出國又是怎麼回事?她不明白。<br /><br />  王老師搖了搖頭。<br /><br />  「邵飛揚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最出色的一個,深受各科師長的欣賞,因此一致推舉他到美國當交換學生。不僅校方會供應他一年的學費及生活費,假使他成績優異的話,還將會被推薦到哈佛大學讀書,並且四年獎學金全額供應。以他的家庭狀況,這消息是他所能得到最好的幫助。兩年來他一直朝這方向努力。可是現在,他甚至不唸完這學期,還有半個月就寒假了,他也不在乎。今天的休學手續暫時被擱置,我們希望紀小姐能為他著想,勸他把握良機。他的才能與家人衷心的盼望,都不宜在此刻為了一時的迷惑而放棄,讓人失望。結婚是人生大事,要結也不一定要急在現在。紀小姐也是學生,應該了解事情的輕重緩急。你們有的是時間,可是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將來他會很辛苦!」<br /><br />  再怎麼看,也不會有人將紀娥媚看成煙視媚行的壞女人,她的美麗清清雅雅,氣質乾乾淨淨,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也只有這種正經又美麗的女人才會迷得邵飛揚魂不守舍。王老師心中也有些不忍。兩人除了年紀外,真是相配的一對,只是戀愛的時機太不合宜,晚個幾年再相遇,那必定是好事良緣。可是,現在卻只會造成眾人的擔憂困擾。<br /><br />  「妳是壞女人嗎?」邵飛揚的弟弟突然這麼問,嚇了他們一跳。<br /><br />  邵母急叫:「平遠!你--」<br /><br />  紀娥媚淡淡一笑,眼中盛滿無盡的哀愁。那種淒絕的美麗,使邵平遠楞了一下,小小年紀第一次感到那種悲哀的美麗;他坐到紀娥媚身邊,仰首看她,天真道:「妳不要哭,妳是好女人。」然後他又強調:「妳和新娘一樣漂亮!」<br /><br />  「謝謝!」她輕撫他的頭。<br /><br />  「紀小姐--」邵母遲遲的看他。<br /><br />  「我會勸他的--而且,我會做出對我和他都最好的扶擇。」她幽幽的承諾。<br /><br />  邵母突然對她下跪,紀娥媚連忙扶住她。<br /><br />  「伯母,不要這樣!」<br /><br />  「謝謝妳,紀小姐--妳大人大量,放過我家阿揚--他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我代他向妳賠罪!」邵母甚至要向她磕頭。<br /><br />  紀娥媚流下眼淚跪在她面前,心碎的摀住臉。<br /><br />  「求求妳,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不要再折磨我了!」<br /><br />  邵母無措的起身!不知如何是好--王老師站起來道:「我想,我們該走了。」<br /><br />  紀娥媚強裝出堅強的面孔,在幾次深呼吸後,替他們開門,哽咽的喉嚨擠不出一個字。<br /><br />  三人出門時,小男生頻頻回頭看她,含著一種深意,她不明白那是什麼,而她此刻也沒心情去深思。關上門,她跌坐在地上,她早該知道的,幸福的代價要用無盡的苦難來補償--所以她總是不安。<br /><br />  唇角勾起了回憶的笑:第一次見面時,他征服了她的胃!在三個月半前--在平安無事、充滿笑意的兩個月單純的日子中,他成了她唯一的依賴。他做著美味的早餐,到她房間將她挖出溫暖的被單,將她的生活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情愫的暗潮在那時已然澎湃,只是兩人不明白那是什麼罷了。轉折於那一個大冷天,風雨交加,爆發了他們抑制不住、不能自已的情感,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他們獻出了彼此,毫無保留--<br /><br />  夠了!夠了!他們曾經有這麼美好的一段。對她而言,此生再無奢求。她有他純摯的愛,有他全心的守護,就能伴她一生--何況,她有他的孩子。她會把他生下來,離經叛道的未婚生子,獨自一人承擔往後接續的苦難。父母親友所不能容是想像得到的,學業無法完成也是必然的。孩子!她只要他們的孩子,總會熬過來的,她知道!<br /><br />  當夜,她要他過完這學期。只有半個月了,他沒有理由不去讀完。她並且做了一個她永遠達不到的承諾,她說寒假回家後,會再北上與他去公證結婚。所以他答應了!狂喜的計劃他美麗家庭的藍圖,吵得她不能入睡,與他嬉鬧到天亮。她沒有說早上發生的事。她要好好的過完這僅剩的半個月,讓他的愛更深刻的鏤刻在她心深處。<br /><br />  這半個月來她幾乎是瘋狂的鬧著他帶她去玩名山勝景,在每個夜晚中驚醒哭泣的緊摟他!有時他會嚇到,醒來問她怎麼了?她只是絕望的要他說他愛她。他的懷抱是她短暫的港灣,能讓她尋得自欺的安寧--一封沒有寫明寄信處住址的信,捎到汐止,幾乎使邵飛揚瘋狂!他才記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從來就不知道她家住那裏!而她嫁人了!嫁給別人了!那一張鮮紅的紅帖像是他流出的血!<br /><br />  飛揚:寒假回家,家中發生一件不幸的事。<br /><br />  家父工作的工廠,因家父一時不察遺失一筆鉅款,工廠要追究,並且打算訴諸法律責任。<br /><br />  父親的友人提供這筆金錢解圍。但條件是--要我嫁給他。<br /><br />  我愛你,飛揚,可是在愛與孝之間,我選擇了挽救父親。因為我知道,一旦嫁給了你,只會使你的家庭情況更加雪上加霜。<br /><br />  全錢是醜陋又現實的東西。人們創造了它,卻總被它牽著鼻子走。<br /><br />  升學去吧,飛揚,升學才走你唯一成功的路。<br /><br />  我們此生注定無緣,倘若他日重逢,願你已覓得嬌妻,生得嬌兒,與你一同圓美麗的夢。<br /><br />  祝健康<br /><br />  娥媚別筆<br /></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浪漫一生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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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往後的日子對紀娥媚而言宛如置身天堂,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東西。她感動得幾乎要痛哭流涕,即使他星期假日要回汐止也會先替她做一些小點心放著讓她吃。兩個多月來,他已經非常了解她了。知道她懶得出門的個性與容易叫餓的胃。

  正常豐富的飲食當然也對發育中的邵飛揚造成很大的助益。他又長高了,也長壯了,功課又擠入校園十大排名中。他依然兼一些差,不過為了替她做早點,他放棄了送報、送牛奶的工作,因三餐由紀娥嵋全包,他打工的錢全數交回家,從不留零用。

  當他發現他皮包中多了五佰元後,大大生了一頓氣。他不要她的錢,沒得妥協,不管她有再多的說詞也沒用。

  結果,折衷的辦法,她自己跑去買了好幾件衣服褲子給他。她早就發現他只有制服可穿,沒有其他的衣服。一直想找個好藉口替他買衣服,又不會讓他太生氣,這倒是好理由。她買了內衣、內褲、毛衣、長褲,一整套交到他手中,如果他敢不要,她打算擲到他臉上。而他只是愣愣的看著手上那些嶄新的衣服--除了制服外,他從沒有穿過新衣服。她的體貼讓他幾乎熱淚盈眶,她怎麼能對他那麼好?毫無條件的對他付出這麼多?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哪!可是她沒給他機會表示感激,每次看到他,她第一個反應是想吃東西。

  動作很簡單,雙手放在肚子上,用一雙很期待又很垂涎的大眼看他,他就知道該去廚房找東西填她的胃了!他試過要教她煮飯,可是到如今她學會的只是蛋炒飯要放油,而且要放米飯去炒,而不是米粒。基本的炒飯她還是做不來。她可以畫精美的設計圖,可以織美麗的毛衣、圍巾,事實上她有一雙巧手,可是卻做不來廚房的事,他永遠搞不清楚為什麼好好的飯可以讓她炒成焦黑硬硬的一團,分不出原本是什麼食物,一顆一顆像石頭。她哪,真是天才一個!

  不會煮半點食物,嘴卻挑得很,老是批評學校東西不能吃,後來他才又做便當,兩人可以帶去學校吃。她已經非常依賴他了--他發現不是他捨不得離開她,而是她根本已經少不了他了--因為吃。

  他喜歡她這麼需要他,即使只因為口慾,他也不在乎。天!他真的真的好喜歡她,他不知道這種深刻的情感是什麼,可是他坦然接受她已充滿他心的事實--他甚至已想到當兩人白髮蒼蒼時,他仍在廚房為她精心料理每一頓餐點--這是他心中唯一的美麗幻想。不敢冒犯,不敢褻瀆,只想與她相視到老--這天天氣特別惡劣。寒流來襲竟然還挾著豪雨特報。他早上在家中幫忙釘好木栓後,立刻回台北巿,星期天是這種天氣,明天不知道會不會好一些?他昨天忘了儲存一些乾糧在公寓中,不知道她有沒有去買?接下來會有好幾天的不平靜,僅剩的食物挨不過今晚,公寓中那幾扇呼呼作響的窗戶也需要釘牢。

  他千辛萬苦的回到公寓,打開門,卻嚇到了!她在哭!娥媚在哭!忘了脫下雨衣,濕嗒嗒的跑進來叫:「怎麼了?怎麼了?」他四下看著,確定安好如初,並且沒有什麼歹人在此。

  紀娥媚擦著眼淚,指向膝上的一本小說,淚水不止的看他。「好可憐哦!女主角好可憐哦--她被男朋友誤會,又被父母不諒解,朋友又遺棄她,連她養的小狗都被車子輾死--嗚--」說完又哭了!

  邵飛揚虛脫的跌在地上,死瞪著她!他真服了她!一本小說也值得她浪費眼淚!

  「不要看了!我問妳,櫃子中還有沒有什麼東西?」

  「你要做飯?」她雙眼亮晶晶的。

  他投降了,決定自己去看。如他所料,沒有東西了,只夠做給她吃一頓。

  「等會兒我出去買一些東西!下面已經有些積水,恐怕晚上以後大雨再不止的話,我們會走不出公寓而且一樓住戶也會鬧水災了。」他脫下雨衣,先炒了一鍋飯,餵飽兩人最要緊。

  「那好呀!我們學校已經宣布停課兩天了。」敢情她當天災是件好事!

  他兩三下吃了算數,立即從背袋中拿出由家中帶來的木板與釘子、鎚子,工作去了。

  紀娥媚端著碗跟在他身後走來走去,好奇的看著。他真是了不起,什麼都會,也什麼都設想周到。

  有時候,她會給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所困擾。在看他的身影時,會產生心悸的情緒。那種渴望他驀然回首凝視她的心情,著實讓她困惑。他的背影給她充份的安全感,她一直沒再摟他,可是仍清楚的記得他懷中的溫暖比棉被還誘人--好羞人哪,她對他產生非份之想了,他只是個小男孩而已呀!

  可是,她並沒有她年紀該有的成熟;反而他的早熟與領導能力,照顧她的生活舒適無虞。她習慣性一切都聽他的了--那麼天經地義的靠著他,依賴著他。一旦他走了,她又會恢復以往餓肚子的生活,這讓她好恐慌--不,她不要他走。

  「妳怎麼一直搖頭?飯粒掉一地了!」邵飛揚一手定住她的頭,拉她到桌前坐好。他已釘完窗戶,外面天色昏暗,才四點多而已。

  「我去買一些食物回來。今晚太冷了,妳早點睡覺。」他再三囑咐。

  她拿她的皮包給他,突然有些擔心。

  「小心哪,離那些樹枝、電線桿遠一點。」

  「知道了。」他穿上雨衣,閃入風雨中。

  不如怎的,心頭一直不平靜,她連小說也看不下了,一直有股叫他回來的衝動。她在客廳不安的走來走去。

  七點時,停電了,正巧她沒準備蠟燭。她怕黑又怕冷,挨不住寒冷黑暗,她只好爬上床。想到浴室中放的熱水還沒用,又摸黑去洗了個戰鬥澡,才跳上床。此刻才發現,棉被也有不夠暖的時候。她睡覺又不喜歡穿得很厚,除了一件睡衣睡褲,再沒有多的了。突然好懷念上次找邵飛揚取暖的感覺。想著想著,雙頰竟然臊紅了!

  開門聲驚動了她,她跳起來,披著一件大衣就跑出去。

  他當然買了蠟燭。微亮的燭光中,她看到他額上的血漬!

  「飛揚!」她低呼,急忙奔近他。「怎麼了,怎麼了?」

  他搖頭。

  「被樹枝刮傷而已,還算幸運。」放下一袋子的用品。

  「別管那片東西了,來,我來幫你擦藥!」她抓他入他房中,強迫他躺著,又急忙跑去找出藥水與紗布。她心疼害怕得雙手直抖,手上的燭火都快被她抖熄了,眼淚更是不自覺的滿臉奔流!她顫抖的替他上藥。

  「疼不疼?疼不疼?」

  「不,真的沒事!」他深深看著她美麗的面孔,伸出手,要抹去她的淚。

  紀娥媚震動的起身要奔走,她害怕這一刻凝住的不尋常氣氛,害怕自己憂心加焚、為他疼痛的、心--她不知道她怎麼了!

  可是他沒讓她逃開,一手拉回她,她一個腳步不穩地跌入他懷中,燭火掉在地上,熄滅。

  他們感受到黑暗中暗湧的情愫,感受到彼此奔騰的心,感受到兩人發熱的身體邵飛揚緊緊抱住她,翻身將她壓住。他強硬的身體完全感受到她超乎想像的柔軟與嬌弱--他不知道他打敗理智的情感要讓他去領受什麼,可是,他只知道,他不要放開她,他想一直抱著她!

  當他們適應了黑暗時,他看到她美麗的輪廓微微顫抖著,她的身子很冷,但她的臉很熱--他不要她怕他,他只想好好珍惜她,好好抱著她--

  不能這樣的!他們不能這麼親密的!紀娥媚狂亂害怕的想!他們是學生,是未婚男女,她又比他大,怎麼可以這樣呢?她知道夫妻才會共同一張床,雖然她沒有足夠的知識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女性天性的直覺警告她要快些離開,否則兩人都會背叛道德,做出不該做的事!

  她企圖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他的唇,火一般的印上她雪白的頸項上--

  她自喉嚨深湧出一聲嘆息--那種灼熱是什麼?那種激越的感覺是什麼?引得她全身因心悸而發抖--

  他吻上來,尋到了她的唇--她放棄了與自己的身體對抗--哦,她不明白她的身體渴求什麼,但,天哪!她無法令自己抗拒這男孩,--她是那麼的--

  愛他--渴望他目光的探視,渴望他全心的憐愛--她一直是渴望著的--。

  這一夜,在狂風疾雨中,他們獻出了彼此的心,與彼此的純真--享受了他們小世界中的另一場狂風暴雨--那種充滿狂喜的世界--「我要娶妳,我要娶妳--妳非嫁我不可!」

  在她含笑沉睡在他懷中時,就是昏昏沉沉的聽他一直重複這一句話--不嫁他,嫁誰呢?她已經深深著迷他溫暖火熱的胸膛了!

  即使有太多即將到來的困擾會出現,可是他們刻意去忽視了。在那入冬以來最冷的兩天中,他們窩在小公寓中,互相取暖,互相傾吐美麗的愛語。只有此時是安逸無憂的,他們不討論過往,不討論未來。純純的,美麗的,只望見彼此,在那種初嚐的狂歡愛戀中,沒有什麼事足以吸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他們都好奇的領略更多更多--他們堅信如此相契的兩心永不分離,即使有再多的困苦也一樣。他們終究會挺過來,然後長相廝守--他們是如此深信不移的。

  首先引起討論的,是他們的課業問題。

  在第三天雨過天青後,寒流也失去了威力,氣溫回升不少,一月中旬了,再冷,也不會冷多久。他們下課回公寓,邵飛揚宣佈要休學。

  「你瘋了!休學做什麼?快升高三了你才想休學。」她大叫,一千一萬個反對。

  「我要賺錢養家,要娶妳入門。只要我努力工作,我們都可以過得很好。我媽也可以不必那麼辛苦了。」他想得更深遠,不惜放棄學業,因為娥媚也許已經懷了他們的孩子。他知道並不是每一次上床都必定會有孩子,但他不能冒險。而且現在他對家的渴望比什麼都深,他要紀娥嵋成為邵太太,完完全全,有名有份成為他的!現在的這種親密讓他自責又愧疚,他不後悔,可是這種事對女孩子方面的傷害太大,她為他付出太多了,他不要再這樣躲躲藏藏下去。

  「可以等你畢業,我們再結婚呀!然後你再上大學,我們一齊打工賺生活費。」她絕對不要他放棄學業。

  他拉她入懷,坐在他膝上,雙手輕環住她小腹。

  「也許--我們已經有寶寶在這裏產生了。娥媚,替孩子想一想。我更不要妳對別人介紹我是妳弟弟。我是妳的男人、妳的丈夫,我要我們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走在一起。對我們這一代的青年來講,唸大學是很奢侈的渴望。K中或許人人考得上大學,但每年依然只有一半的學生有錢去讀。高中出來學歷就很高了,相信我,我依然會成功,或許辛苦更多,但有了妳,有了孩子,我什麼都不怕。」他心意已決!為了他摯愛的女人。

  紀娥媚覆住他的手,一同貼在小腹上。她曾有一個很深的預感,想到自己也許已經有了。在前夜某個狂歡的極致後,那個預感就閃入心中--現在無法確定事實如何,可是,那種腹內深刻的感受讓她已經暗自肯定了。她希望那不是真的,因為他們現在不能有孩子,也不能結婚。她還有兩年的大學要讀,他更是非上大學不可。

  「也許沒有呀!我們等等看,好不好?不要急著下決定。想想你媽的期待,想想你優異的成績。不要衝動,暫時這樣過沒什麼不好。只要我們真心相待,不要怕外人會怎麼說。我們還是學生,對雙方家長都太不能交代了,我們不能讓他們擔心,更承受不了他們的責難。再等幾年好不好?婚是一定要結的。我不嫁你要嫁誰呢?」

  他早已經想過母親那方面了,這星期天就是要回去對母親提,不管她會不會反對,他都決定了。

  「如果現在還沒有,以後還是會有的。我已經無法與妳共處一室仍對妳視而不見。而每抱妳一次,我會愧疚更深。」慾望是很奇怪的東西,不碰它,它可有可無,產生不來致命的渴望;可以使一對男女純友誼共存,即使相戀,也不會有逾越;可是,一旦掀開欲望之門,就會像吸大麻一樣,愈陷愈深,無可自拔。尤其在兩心相悅的情況下,總像燎不完的乾柴烈火,愈燒愈熾,他知道他已無法看著她,而不碰她。

  紀娥媚紅了臉。

  「那--那我們可以預防呀--」

  「我真的要娶妳,不改變,沒得妥協。」他額頭抵著她的。

  「我也不妥協!」她聲明,並且大叫。

  他想了一下,黑眸閃爍,晶亮的看她。

  「我記得妳上個月生理期是十八日。再兩天就該到了是不是?」他連這個也記得。

  「又不是每次都準!」她急叫。

  他笑了笑,沒有預兆地轉了個話題。

  「星期天我們去陽明山看雪,前幾天有下雪。」

  「你不回家嗎?」她驚喜的問,他們沒有一起出去玩過。

  他要確定她的身體狀況,怎麼能回去?

  「我比較喜歡與妳在一起。」他低語,親愛的摟緊她、吻她--陽明山是他們相處在一起的最美好回憶--也是最後的終結點。

  暖暖的冬陽難得冒出了頭,照得雪地滿是晶瑩閃爍,美麗得像是寶石的光芒。

  他們沿著山路走,越過賞雪的人群,往更高處走,居高望遠的俯瞰山下的市景街容。大樓與舊宅交錯林立,新與舊特別的醒目,山腳下早開的梅花櫻花,奼紫嫣紅的,是最艷麗的顏色,與山頂上的雪白大異其趣。

  紀娥媚脫下手套,捧著一把雪,看它在朝陽下漸融成水滴,從指縫間散落。

  「這是今年冬天最後的一把冰冷。」她合掌,心頭有些失落。

  邵飛揚合住她雙手,放在下巴磨蹭著。

  「是呀,春天就快來了,妳這個超級怕冷的人有福了。」

  「我喜歡冬天。」那是指某方面而言。

  「哦!」他又挑高一邊眉毛,表示不相信。

  她看他。

  「因為冬天讓我有理由賴在你懷中取暖。」

  他打開大衣將她包入懷中,承諾道:「任何時候,我都提供這一項服務。今生今世,非妳莫屬。」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努力吸取他懷中乾淨的氣味。這麼美好的時刻,為什麼她會如此感傷?她與他要廝守一生一世的,他們會結婚,過著幸福的生活。多餘的憂鬱為什麼偏要介入呢?

  一向樂觀的人,卻在最幸福的時刻躊躇,是幸福太美好,太不真實了嗎?滿心盈溢的喜悅甜蜜,總怕在這一朝一夕享用完,往後還能有更好的嗎?或者是怕這一切終究只是幻象一場,就像戲劇一樣上演完最高潮後,接下來是無盡深淵--哦,不要想了,越想越害怕而已--為什麼人在幸福的時刻會有那麼大的恐懼呢?還是她太杞人憂心了,邵飛揚就不會這樣!他篤定他的理想,確立他的方向,就不會猶豫--是男女之間的不同,還是她太敏感了?

  「婚後--」他下巴頂在她頭頂,目光晶亮的看向遠方的山頭。「我要賺錢買一幢大宅子,二層樓那一種,一樓讓我媽與弟弟們住,二樓,我們自己住。生它一堆孩子,妳只要看小說、畫圖就好了,我會天天做飯給妳吃,將妳餵得胖胖的,就不會怕冷了。妳可以替每個人織毛衣,不過要先織我的。然後當我更有錢一些,我要帶妳環遊全世界,英國的古堡、巴黎的鐵塔、美國的大峽谷、希臘羅馬的競技場--」他抬起她的頭。「會有那麼一天的。」溫暖的唇印上了她的。

  「我相信,並且不論多久,我都會等的。」她微笑著,眼中浮著淚!是感動也是感傷--是的,即使千辛萬苦,她也是會等,一直到此生終了。

  突然,邵飛揚的面孔轉為急切與不確定,捧住她的臉。

  「告訴我,妳愛我,今生今世只愛我!沒有別人,沒有任何人會搶走妳!」

  「你以為我有了你還有可能看別人一眼嗎?飛揚,我什麼都給你了,這還不能給你足夠的信心嗎?」她先是低低的呢喃,然後抓住他一手放在她心臟上。「這顆心,今生今世只為你跳動。我愛你,只愛你,即使我大了你四歲,還是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你!」

  他搖搖頭,再次摟她入懷。

  「年齡不能代表什麼。在我眼中,妳是我要用一生呵護的小女人,這麼的美麗,這麼的可愛--我會愛妳一輩子,至死不渝。」

  是的,為了她,他什麼也不在乎。

  推掉了學校要派他到美國當交換學生的美意,那是三千學子中唯一名額的殊榮。只有成續優異,並且被美國方面肯定的學生才有機會免費飄洋過海去接受一流教育,還會有機會被推薦入美國大學,拿全額獎學金。

  這些曾是他進K中後所努力的目標。但他現在有更大的目標了,他要一個家,要一個妻子。娥媚是他終生所盼,只要她永遠靠在他懷中,他今生別無所求--

  星期二,他被一通電話召回家去,還向學校請了一天假。紀娥媚隱隱感到事情不對勁了。

  當天晚上他趕回來,沒讓她發問就緊緊摟著她,吻著她,將她帶入狂風暴雨的激情之中。他像一隻負傷的野獸,在她身上汲取溫暖與撫慰。她沒有多問,不敢多問,努力攀著他,給他他所要的安慰,他低吼著他誓死不移的愛語,在她耳邊訴說到天明,要求她相同的保證!

  該來的事情,總會來的,但她不知道他們要面對的第一個挑戰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手中握有什麼足以致勝的東西。只有愛而已,兩顆真心相許的心,在還不被允許的情況中相許相愛了。

  星期三,他又恢復了笑容,用甜蜜的吻去吻醒她,他這天穿的制服讓她特別感到刺眼,他眼中一抹堅決的神色讓她害怕。「無論如何,我們會在一起的。」他這麼說著,卻引起她心中不祥的感覺。但在他燦若朝陽的笑容中,她隱藏住她的憂心如焚,給他他最喜愛的笑容,吃完他精心料理的早餐--直到他先出門後,她才知道自己一顆心沉到無底深淵去了--他今天會做出什麼事呢?

  另一項讓她害怕的事終於容不得她視而不見。她騙飛揚月事已經來了,可是事實上已經遲了十天了。身體中異樣的存在感讓她知道,她確實懷了身孕,她要他的孩子,但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天,她好害怕!不能讓飛揚知道,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他會不顧一切的馬上娶她,什麼也不顧,她不要他這樣。他是多麼優秀,多麼有實力,她太清楚了,所以更是不能毀了他。但,這又能瞞多久呢?她不知道,她的心好亂。

  煩擾的心使她無心去上課,就這麼一直坐在客廳發呆。

  尖銳的電鈴聲像一記悶雷,驚嚇到她惴惴不安的心。

  打開門,門口站著一男一女與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中年女子有著蒼老疲憊的面孔,幾處補丁的舊衣裹著纖弱的身體,她手上緊握著小男孩的手,沉靜的小男孩用一雙與邵飛揚相同的眼在看她。

  中年男子則體面多了,斯文的面孔,微胖的身材,像是敦厚的讀書人,又像是個老師。一雙本是溫和的眼,正閃著不贊同的眼神看她。

  紀娥媚心中有些了然了。

  「請問?」

  中年男子主動介紹:「她是邵太太,邵飛揚的母親,這是他弟弟。我姓王,是邵飛揚的導師。」

  「請進。」她輕輕說著。

  在倒上四杯熱茶後,氣氛一時之間沉默得窒人。

  王老師清了清喉嚨,在邵母乞望的眼光中,首先開口:「呃!我們都知道,是紀小姐使他的成績回升到校園排名,並且各種考試都名列前茅,也是紀小姐給了他很多幫助--」

  「是他自己努力來的。」紀娥媚開口。一連串的場面話之後接續著不堪的苛責,她正等著承受。

  「他今天到學校辦休學。」王老師開口說著,緊緊看著她的反應。

  紀娥嵋臉色瞬間蒼白!他果然去做了!

  「紀小姐,求求妳高抬貴手,放過阿揚吧!妳是千金小姐,我們邵家高攀不起!妳又是那麼成熟美麗,我們阿揚只是一個毛頭小子,配不上妳呀,他昨天說不要出國、不要唸書,只要娶妳--他--太衝動了,佔去妳的清白--他還未成年、不懂事,我替他向妳賠不是--我做牛做馬都會賺錢補償妳的,妳放過他吧--」邵母哽咽不成聲,一雙布滿厚繭枯乾的手恐懼的抓住她的手臂乞求。

  是的,在他們眼中,她是一個成熟的女人,誘拐邵飛揚偷嚐禁果的壞女人。他們之間美麗純潔的愛情,在他人眼中只是失控的慾望而已。而她恰巧年紀比較大,自然所有的箭頭全朝向她而來!全是她的錯,引誘一個上進有為的少年,毀滅少年的前途,讓少年的家人害怕失望--

  「出國?」出國又是怎麼回事?她不明白。

  王老師搖了搖頭。

  「邵飛揚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最出色的一個,深受各科師長的欣賞,因此一致推舉他到美國當交換學生。不僅校方會供應他一年的學費及生活費,假使他成績優異的話,還將會被推薦到哈佛大學讀書,並且四年獎學金全額供應。以他的家庭狀況,這消息是他所能得到最好的幫助。兩年來他一直朝這方向努力。可是現在,他甚至不唸完這學期,還有半個月就寒假了,他也不在乎。今天的休學手續暫時被擱置,我們希望紀小姐能為他著想,勸他把握良機。他的才能與家人衷心的盼望,都不宜在此刻為了一時的迷惑而放棄,讓人失望。結婚是人生大事,要結也不一定要急在現在。紀小姐也是學生,應該了解事情的輕重緩急。你們有的是時間,可是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將來他會很辛苦!」

  再怎麼看,也不會有人將紀娥媚看成煙視媚行的壞女人,她的美麗清清雅雅,氣質乾乾淨淨,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也只有這種正經又美麗的女人才會迷得邵飛揚魂不守舍。王老師心中也有些不忍。兩人除了年紀外,真是相配的一對,只是戀愛的時機太不合宜,晚個幾年再相遇,那必定是好事良緣。可是,現在卻只會造成眾人的擔憂困擾。

  「妳是壞女人嗎?」邵飛揚的弟弟突然這麼問,嚇了他們一跳。

  邵母急叫:「平遠!你--」

  紀娥媚淡淡一笑,眼中盛滿無盡的哀愁。那種淒絕的美麗,使邵平遠楞了一下,小小年紀第一次感到那種悲哀的美麗;他坐到紀娥媚身邊,仰首看她,天真道:「妳不要哭,妳是好女人。」然後他又強調:「妳和新娘一樣漂亮!」

  「謝謝!」她輕撫他的頭。

  「紀小姐--」邵母遲遲的看他。

  「我會勸他的--而且,我會做出對我和他都最好的扶擇。」她幽幽的承諾。

  邵母突然對她下跪,紀娥媚連忙扶住她。

  「伯母,不要這樣!」

  「謝謝妳,紀小姐--妳大人大量,放過我家阿揚--他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我代他向妳賠罪!」邵母甚至要向她磕頭。

  紀娥媚流下眼淚跪在她面前,心碎的摀住臉。

  「求求妳,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不要再折磨我了!」

  邵母無措的起身!不知如何是好--王老師站起來道:「我想,我們該走了。」

  紀娥媚強裝出堅強的面孔,在幾次深呼吸後,替他們開門,哽咽的喉嚨擠不出一個字。

  三人出門時,小男生頻頻回頭看她,含著一種深意,她不明白那是什麼,而她此刻也沒心情去深思。關上門,她跌坐在地上,她早該知道的,幸福的代價要用無盡的苦難來補償--所以她總是不安。

  唇角勾起了回憶的笑:第一次見面時,他征服了她的胃!在三個月半前--在平安無事、充滿笑意的兩個月單純的日子中,他成了她唯一的依賴。他做著美味的早餐,到她房間將她挖出溫暖的被單,將她的生活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情愫的暗潮在那時已然澎湃,只是兩人不明白那是什麼罷了。轉折於那一個大冷天,風雨交加,爆發了他們抑制不住、不能自已的情感,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他們獻出了彼此,毫無保留--

  夠了!夠了!他們曾經有這麼美好的一段。對她而言,此生再無奢求。她有他純摯的愛,有他全心的守護,就能伴她一生--何況,她有他的孩子。她會把他生下來,離經叛道的未婚生子,獨自一人承擔往後接續的苦難。父母親友所不能容是想像得到的,學業無法完成也是必然的。孩子!她只要他們的孩子,總會熬過來的,她知道!

  當夜,她要他過完這學期。只有半個月了,他沒有理由不去讀完。她並且做了一個她永遠達不到的承諾,她說寒假回家後,會再北上與他去公證結婚。所以他答應了!狂喜的計劃他美麗家庭的藍圖,吵得她不能入睡,與他嬉鬧到天亮。她沒有說早上發生的事。她要好好的過完這僅剩的半個月,讓他的愛更深刻的鏤刻在她心深處。

  這半個月來她幾乎是瘋狂的鬧著他帶她去玩名山勝景,在每個夜晚中驚醒哭泣的緊摟他!有時他會嚇到,醒來問她怎麼了?她只是絕望的要他說他愛她。他的懷抱是她短暫的港灣,能讓她尋得自欺的安寧--一封沒有寫明寄信處住址的信,捎到汐止,幾乎使邵飛揚瘋狂!他才記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從來就不知道她家住那裏!而她嫁人了!嫁給別人了!那一張鮮紅的紅帖像是他流出的血!

  飛揚:寒假回家,家中發生一件不幸的事。

  家父工作的工廠,因家父一時不察遺失一筆鉅款,工廠要追究,並且打算訴諸法律責任。

  父親的友人提供這筆金錢解圍。但條件是--要我嫁給他。

  我愛你,飛揚,可是在愛與孝之間,我選擇了挽救父親。因為我知道,一旦嫁給了你,只會使你的家庭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全錢是醜陋又現實的東西。人們創造了它,卻總被它牽著鼻子走。

  升學去吧,飛揚,升學才走你唯一成功的路。

  我們此生注定無緣,倘若他日重逢,願你已覓得嬌妻,生得嬌兒,與你一同圓美麗的夢。

  祝健康

  娥媚別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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