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六、藍種人</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六、藍種人</h3><br /><br />  它的光線對眼睛不造成任何刺激,相反,直視著它,還使人感到賞心悅目,如同望著一幅美麗的圖畫,使人的視線留戀其上,不捨得移開。而且注視久了,還可以發現在它的周圍和那個發光的圓圈之內,有非常淺淡,可是又非常鮮豔的彩色光芒在變幻閃爍,千變萬化,無從捉摸,不可方物。<br /><br />  那種情形,恰好說明了那公式的下半部:那只能是太陽,可是卻又實在不是太陽。<br /><br />  自從置身於這個環境之後,岩石就如同在千萬個充滿迷惑的漩渦之中旋轉,看到了太陽是太陽又不是太陽之後,他的迷惑也到達了頂點。<br /><br />  這種心中感到極度的迷惑,不可能將再一步有更大的迷惑的心理狀態,也有一個好處,就像是一個人的處境,到了不能再壞的地步,反而會豁了出去,不會再擔心還有甚麼壞的情況會出現,因為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br /><br />  當時岩石的心理狀態就是如此,在還沒有抬頭看太陽之前,他還心中惴惴,在擔心不知道那牧人會有甚麼古怪之處,現在他也完全不在乎了,連一切生命之源的太陽都可以不是太陽,又何必在乎牧人不是牧人!<br /><br />  這種心理狀態一直維持著,所以後來當他看到月亮不是月亮、星星不是星星、以及許多是甚麼又不是甚麼的東西的現象時,和接觸到許多他從來根本沒有想到過的觀念時,他都能夠坦然面對,沒有在心理上形成更大的衝擊。<br /><br />  這時候他在抬頭看了一會太陽之後,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來,望著那牧人,向前走去。<br /><br />  這時候他看到那一群動物,已經全到了那牧人的身邊,不住發出叫聲,從他們的馴善態度來看,十足像是羊群。<br /><br />  牧人在轉過身來之後,一直面對著岩石,由於背著光線,所以岩石一直看不清他的臉面,要來到雙方距離只有大約不到二十公尺的時候,岩石才看到那牧人穿著的是一件淺色的長袍,連著頭巾。在岩石向前走來的時候,那牧人一直站著一動不動,如同一尊塑像一樣。直到岩石來到十公尺之內的距離,才看到他搖了搖頭部,將頭巾晃了下來。<br /><br />  隨著頭巾落下來,岩石看到一頭長髮,如同柔軟的雲彩一樣,從頭上展開披散而下。<br /><br />  岩石看到這樣動人的情景,他的第一個感覺是:啊!原來是一個牧羊姑娘!<br /><br />  然後他才陡然發現,那像雲彩一樣展布開來的頭髮,竟然是淺藍色的。雖然背光,可是在柔和的陽光照映之下,那種淺藍色有令人震撼的美麗。頭髮在染料作用之下,可以變成任何顏色,可是岩石從來也沒有看到過有這樣令人氣息為之停頓的美麗顏色的頭髮。不但沒有看到過,而且連想都沒有想到過頭髮可以有這樣的顏色。<br /><br />  岩石不由自主略停了一停,他要定了定神,才能決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動。<br /><br />  岩石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也停了一停,仿佛是要定定神,才能繼續向下說去。<br /><br />  岩石的敘述非常長,而且一直很詳細。而我現在複述他的經歷,經過整理,我整理的手法,是開始的時候比較詳細。在刪減了許多之後,還是很詳細。因為一開始岩石處身於這樣夢幻般的環境中,一切都非常陌生,將他在那時候看到的一切和他心理上的變化說得詳細一些,可以在敘述他以後的遭遇的時候,省下許多功夫。<br /><br />  所以事實上從岩石發現那位牧羊姑娘開始,到他來到了她的面前,完全看清楚她的模樣,只是很短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鐘。可是在敘述上,篇幅卻不少。<br /><br />  那長髮使岩石有些目眩,所以他向前繼續走的時候,目光甚至於不能夠集中,那使得他一直來到了那位牧羊姑娘身前只有不到兩公尺距離的時候,視線才有了焦點,而焦點當然集中到了那姑娘的臉上。<br /><br />  剎那之間,該怎麼形容岩石當時的感覺呢?<br /><br />  好像想來想去,還是只有最老套的那八個字:氣為之窒、神為之奪。<br /><br />  他的神有沒有真的被人奪走,有些難以考證,可是當時他的呼吸停頓,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只是究竟停頓了多久,也無法確實知道了。<br /><br />  他當時看到的,是一張夢幻式的、詩一樣的美麗臉龐,當然毫無疑問那是一位充滿青春氣息、美麗無比的女郎,簡而言之,是一位絕色美女。<br /><br />  然而那又不是美女。<br /><br />  (那個公式!)<br /><br />  那女郎的五官看來完全不屬於真人,而更接近漫畫上的美少女,眼睛極大極動人,睫毛長而向上翹,這時候眼神非常迷惘,睫毛在抖動,更是風情楚楚。<br /><br />  她五官的其餘部份,其精緻的程度,也大約只有在繪畫或者瓷像上才能表現出來。而她的膚色,是極淺的淺藍色,淺到了完全看不出是藍色的程度,然而卻一眼就可以認出,她的皮膚是藍色的,絕對不會被誤會為別的顏色。<br /><br />  岩石在說到那位牧羊姑娘的膚色的時候,反覆詳細說明,並且非常強調,這種想來應該使人覺得非常怪異的膚色,真正看到的時候,絕對不會覺得怪,而只使人覺得出奇的柔美。<br /><br />  而當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中陡然一動,想起了一件事情來。我立刻向白素望去,白素向我點了點頭,這表示她和我想起了同樣的事情。<br /><br />  我還沒有開口,那位人種學家卻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用充滿了諷刺的口吻道:「啊哈!藍種人!是探險家夢寐以求想發現的新人種!恭喜恭喜,閣下發現了!」<br /><br />  他說到這裏,故意停了一停,才繼續用很誇張的語調說下去:「閣下發現了根本不存在的新人種:藍種人!哈哈!哈哈!」<br /><br />  其餘三個專家立刻附和,有的跟著笑,有的拍手,有的叫道:「真偉大!」<br /><br />  他們的這種表現,和他們一上來就根本不相信岩石的奇遇,態度倒十分統一。<br /><br />  他們的這種態度,自然惡劣之極,而且和專家學者應該不斷追求學問上新發展的努力截然相反,這是由於他們完全滿足於自己現有的知識所造成的一種心理障礙。專家學者一旦產生了這種心理障礙,如果不能克服的話,在學識上就永遠不會再有進步了。<br /><br />  我本來對於有這種心理障礙的所謂學者專家非常反感,不過這時候我倒發現這四位專家很有可取之處,在使人感到討厭之餘,也有令人佩服之處。<br /><br />  所以看了他們這樣的表現,我只是皺了皺眉,沒有怎麼樣。而反應最大的是大亨,他簡直勃然大怒,就在專家的笑聲中,他陡然大喝一聲:「滾!」<br /><br />  他一面暴喝,一面伸手指向門外,顯然他無法再忍受專家的態度,要請專家滾蛋。<br /><br />  而就在他伸手指向門外,大喝一聲的時候,門口恰好出現了一個人,那人本來是準備走進來的,大亨在這時候喝「滾」,那人陡然站住了身子,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雖然沒有出聲,可是一臉的疑問分明是在問:「是叫我滾嗎?」<br /><br />  剎那之間,除了那四位專家和岩石、高興之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剛才還在盛怒中的大亨在內,都哈哈大笑起來。<br /><br />  這種反應看在那四位專家的眼中,當然以為我們這些人全是神經病,然而我們自己知道我們的反應十分正常。<br /><br />  因為這時候站在門口,一臉疑惑,不知道平時一直對她非常好的大亨,為甚麼在她一出現的時候就喝她「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的寶貝女兒紅綾!<br /><br />  看到紅綾那種莫名其妙的神情,想起她的誤會,實在無法不令人失笑。<br /><br />  朱槿最先開口,一面笑一面道:「當然不是說你,是叫一些令人討厭的人在我們眼前消失。」<br /><br />  紅綾做了一個鬼臉,這時候水葒快步走過去,抓住紅綾的手,拉紅綾過來。水葒嬌小玲瓏,紅綾高大粗壯,水葒拉她,就像老鼠拉貓一樣,情景非常特別有趣,看得我搖頭不已。<br /><br />  紅綾向前走來道:「是誰得罪了大亨伯伯,好大的膽子!」<br /><br />  紅綾在「文明社會」生活的時間長了。對各種人際關係已經有足夠的瞭解,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br /><br />  大亨哼了一聲,那四位專家一起站起來,他們雖然不知道紅綾是甚麼人,可是看到所有人對她的歡迎程度,就可以知道她相當重要。所以人種學家開口就向紅綾說話,回答紅綾的問題,大聲道:「是我!」<br /><br />  另外那三位專家也齊聲道:「還有我!」<br /><br />  紅綾的反應在其他人看來會覺得很古怪,可是我卻完全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紅綾吐了吐舌頭,沒有說甚麼,我知道她心中對這四位專家相當佩服,因為他們敢得罪大亨。<br /><br />  這和我對這四位專家的態度類似,他們儘管討厭,可是我也對他們很佩服。<br /><br />  因為他們完全知道主人陶啟泉的身份,也知道大亨的身份,更知道了岩石的身份,知道這三個人不但掌握了大量的財富,而且在各個不同的社會領域上都有巨大的影響力。可是他們卻完全不買賬,一點都不在權貴面前屈服,這是在世界上早已快消失殆盡的一種知識份子應有的態度。在看了太多所謂知識份子在權貴面前卑躬曲膝的醜態之後,這四位專家的行為,就格外使人感到可貴。<br /><br />  白素和我的想法顯然一致,所以我們同時行動。她向朱槿使了一個眼色,我則向陶啟泉做了一個手勢。<br /><br />  朱槿和陶啟泉都立刻會意,朱槿在大亨又要發作之前及時阻止了他。陶啟泉則站了起來,向四位專家道:「既然話不投機,也不敢留四位了,耽擱了四位寶貴的時間,真對不起,對四位的承諾,仍然有效。」<br /><br />  我不知道陶啟泉在請這四位專家前來的時候有過甚麼承諾,想來多半是金錢方面的承諾,如贊助研究基金之類,現在鬧了個不歡而散,陶啟泉維持承諾,算是很漂亮。<br /><br />  四位專家的態度維持不變,各自哼了一聲,昂然直出。陶啟泉作為主人,也維持禮貌,送了出去。<br /><br />  各位看官,這四位專家在這個故事中從此不再出現,而他們出現的過程,對故事也沒有甚麼關係,可是我還是記述了下來,算是他們四位的別傳,一來表示我對他們的敬佩,二來他們的行為也可以對比出好一些所謂知識份子在權貴面前的無恥!<br /><br />  在陶啟泉還沒有回來之前,水葒已經將紅綾拉了過來,先介紹岩石,再介紹高興。<br /><br />  高興在紅綾一出現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她一直瞪著紅綾看。水葒才說了:「這位是高興──」<br /><br />  高興就裝出一副兇猛的樣子來,大聲道:「我是獵頭族的!」<br /><br />  紅綾笑道:「好極!」<br /><br />  紅綾這樣的反應,實在是沒有道理之極,獵頭族有甚麼可以「好極」的?所以連高興都怔了一怔。<br /><br />  而就在這時候,紅綾伸手抓住了高興的一隻手,將高興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臉前,讓高興摸她的鼻子。<br /><br />  高興的神情先是感到非常的意外,接著就愉快之極,笑容滿面,也拉起紅綾的手去摸她的鼻子。<br /><br />  在一旁的岩石看到這種情形,很有訝異的神色。<br /><br />  我並不確切知道她們這樣做的真正意思,可是也很容易猜到那必然是一種很貼切的見面禮節,而且是屬於獵頭族的。我奇怪紅綾何以會懂得這一套?<br /><br />  後來證明我料想的一點都不錯,而且根據獵頭族的禮節,首先拉對方的手摸自己的鼻子,是表示對對方非常的尊敬,所以當時顯然脾氣不是很好的高興才會那樣愉快。<br /><br />  至於紅綾怎麼會懂這個,紅綾的回答在我和白素的意料之中,也在我和白素的意料之外。<br /><br />  她說:「是媽媽的媽媽教我的。」<br /><br />  紅綾的知識絕大部份來自白素媽媽的灌輸,那是真正的「灌輸」,白素的媽媽將許多知識直接輸入了紅綾的腦部,這經過在以前的敘述中詳細交代過,所以她這樣說,在我們的意料之中。<br /><br />  而在我們意料之外的是,再也想不到她接受的知識範圍竟然如此之廣,竟然包括了獵頭族的禮節在內!<br /><br />  紅綾的解釋是:「我也不知道媽媽的媽媽究竟給了我多少知識和那些知識的內容,如果不是忽然知道了獵頭族,也根本不會想起他們的禮節,可是面對了獵頭族人,就自然而然會知道。」<br /><br />  這種情形其實和普通人腦部對知識記憶的儲存和運用一樣,只不過紅綾的儲存量特別巨大,所以才使人感到奇妙而已。<br /><br />  卻說當時紅綾和高興兩人經過了互相讓對方摸鼻子之後,立刻就變成了很好的朋友。陶啟泉也已經送客回來,我用最簡單的方法告訴紅綾發生了甚麼事情,我指著岩石道:「他正在說他的奇遇,已經說了開頭,會繼續往下說。他已經說了的,我會補充給你聽,你不要在他說的時候打岔。」<br /><br />  紅綾點了點頭,於是岩石繼續往下說。<br /><br />  當時岩石在看到了牧羊姑娘如此俏麗的臉龐之後,訝異和感歎都已經到了高峰。可是當他立刻看到了那姑娘的身體時,他就如同雙腳離開了實地,而飄飄蕩蕩到了天上。<br /><br />  他的視線被美麗異常的臉所吸引,好不容易才能夠移動,當他目不轉睛注視那姑娘的時候,沒有留意到那姑娘的反應非常不尋常。<br /><br />  通常姑娘被陌生人這樣注視,總會有一些不自在的反應,或是羞澀、或是嗔怒、或是不明白陌生人的意圖而產生恐懼等等,那是尋常的反應。<br /><br />  而現在那位姑娘的不尋常反應,是在岩石的注視之下,她完全不當一回事,只是在神情上看出她心中感到驚訝,卻又絕對不是驚慌和害怕。她和岩石對視,眼神之中很明顯的充滿了疑問,然而她卻又沒有出聲。<br /><br />  在那一剎間上岩石強烈地感到那姑娘在向他發出訊息,可是他卻只有這種感覺,而無法接收到訊息的內容。<br /><br />  他剛才曾經聽到過那位姑娘對「羊群」發出呼叫聲,所以自然而然認為她應該會說話,而這時候那姑娘並不開口,岩石認為自己突然出現可能使對方感到害怕,雖然在那姑娘的臉上,找不到絲毫害怕的神情。<br /><br />  所以他就先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br /><br />  就是在岩石剛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才離開了那位姑娘的臉,看到了她的身體。而當岩石看到姑娘的身體時,他所受到的震撼是如此之劇烈,以致他張大了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br /><br />  岩石在敘述到這裏的時候,還是沒有說出這位的牧羊姑娘的身體究竟有何怪異,以致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只是不斷形容當時的感覺。<br /><br />  我們雖然心急想知道,可是也不敢催他。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和紅綾低聲交換意見。這種情形,在接下來岩石的敘述之中發生了很多次,我會將其中重要的一些記下來。<br /><br />  先是我趁機將岩石以前所說的那些經歷,摘要告訴紅綾,紅綾很用心聽著。當紅綾聽到那位姑娘的頭髮和皮膚都是很悅目的淺藍色時,她的反應與我和白素相同,發出了「啊」地一聲,這使我知道她想到的與我和白素想到的相同。<br /><br />  而當紅綾聽岩石說到感覺那姑娘有訊息發出,而他無法接收到具體內容的時候,紅綾向我道:「這位藍姑娘一定習慣於思想直接溝通,她那時候一定正在向岩石發出許多問題,可是岩石卻沒有接收能力。」<br /><br />  我並不懷疑紅綾的說法,也因為我對於「思想直接交流」的這種溝通方法並不陌生。這種方法在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間極為罕見,可是在外星人來說卻相當普遍,我自己在和外星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就曾多次經歷。<br /><br />  紅綾當然更是經驗豐富,最近她長期在「寶地」和「長老」溝通,就完全是採用思想直接交流的方法。<br /><br />  至於紅綾為甚麼聽岩石說起當時的情形,就斷定那位姑娘是企圖和岩石進行思想直接溝通,其中的原因我不是絕對清楚,只揣測是白素媽媽的功勞。<br /><br />  白素媽媽究竟在紅綾腦部做了一些甚麼手腳,詳細情形我和白素始終無法完全瞭解,只知道輸入了許多許多知識,其數量之大,是我們無法設想的。這些知識儲存在紅綾的腦中,只要有一些因頭,就隨可以應用。<br /><br />  這種情形和普通人腦部儲存知識在需要應用的時候發揮作用,完全一致,只不過紅綾腦部知識的儲存量無比豐富而已。<br /><br />  而後來岩石也知道了在那地方生活的人,確實都有思想直接溝通的能力。他們也有語言,可是卻很少使用,既然可以直接溝通,語言起的作用程度,自然也減低到最低程度了。<br /><br />  岩石在說到他看到那姑娘的身體之前,有一個短暫時間的沉默,像是在回想當時的情形,和想要怎麼說才好。在這個時候,他不斷喝酒。<br /><br />  紅綾自然不客氣,陪他一起喝,甚麼一九二零年的珍藏、一八九四年的極品,全都像白開水一樣,倒進紅綾的口中,紅綾還一面搖頭,表示不滿意這些酒的味道。<br /><br />  岩石停了大約兩分鐘左右,才繼續往下說。<br /><br />  在聽岩石說了看到那姑娘全身的經過之後,就感到岩石當時的震撼確然有道理。雖然後來看慣了這種情景,那地方不論男女老幼,個個都是如此,連在那地方生活了一個時期的岩石自己也是這樣。然而當時第一個印象,還是深刻無比,所以這時候想起來,還是感到當時震撼的餘波。<br /><br />  原來自從岩石離遠看到那位姑娘時開始,就看到那姑娘穿一件長袍,這種情形毫不特別,岩石也沒有特別注意。等他來到了近前,視線為姑娘的俏容吸引,並沒有立刻去留意這姑娘身上的長袍是甚麼樣子。<br /><br />  直到這時候,他視線射向姑娘的身子,才看清楚姑娘身上的那件長袍顏色非常淺,說不上是甚麼顏色(屬於他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顏色),也不知道是甚麼質地,只是可以看出一定非常輕、非常軟。因為稍有微風吹來,衣袂飄動,整件長袍就會緊貼在那姑娘的身上。<br /><br />  而最主要的,是那件長袍雖然不是完全透明,其透明度卻絕對超過百分之八十!<br /><br />  而在長袍之內,並沒有任何其他衣著。這種情形,也就是說,那姑娘和全裸並沒有多大的分別。<br /><br />  岩石在一看之下,就完全可以看到那位姑娘身體的每一部份。<br /><br />  那姑娘身體的每一部份都沒有特異恐怖之處,相反的,絕對美麗動人、曲線玲瓏、椒乳挺秀、細腰平腹、腿長臀圓,線條之優雅,再好的畫家也畫不出來。因為即使在想像中,也難以設想天地間竟然會有這樣完美的女性胴體。<br /><br />  岩石可以預料那姑娘會有任何怪異,可是卻絕對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情景。<br /><br />  而這樣的情景,引起他的反應,並非恐慌,而是立刻被吸引,感到自己仿佛不再存在,剎那之間,存在的只有那位姑娘動人的身體。他無法知道自己當時是不是有過一些不適當的動作,而當他定過幾分神來之際,他發現有一個現象更應該令他驚詫,就是那位姑娘的態度。<br /><br />  那位姑娘沒有道理不知道身上長袍幾乎透明,當然更應該知道她是袒裼裸裎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可是在岩石對她的身體注視了至少一分鐘以上,才將視線重新又移到她臉上的時候,看到她的神情還是和剛才一樣,像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裸體面對陌生人有任何需要特別注意之處。<br /><br />  岩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時候所在的地方,一定有太多自己不瞭解的事情存在,他又定了定神,才能開口說話。他第一句話是:「姑娘,這裏是甚麼地方?」<br /><br />  那姑娘本來神情就有些訝異,聽了岩石的話,訝異的成份又多了一些,回了一句話,可是岩石卻完全聽不懂。<br /><br />  岩石嘗試用做手勢的方法,再加上身體語言,可是在他那樣做的時候,那姑娘在大部份情形下,都是跟著他做,顯然並不瞭解岩石的身體語言。<br /><br />  那姑娘只是站著不動,已經看得人目眩,當她學著岩石的動作時,整個人像是泛起了一重又一重的光彩。當動作大的時候,長袍的衣襟散開,她淺藍色的身體就在光彩之中閃動,使岩石感到天旋地轉。<br /><br />  岩石看到自己的身體語言沒有作用,就停了下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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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藍種人



  它的光線對眼睛不造成任何刺激,相反,直視著它,還使人感到賞心悅目,如同望著一幅美麗的圖畫,使人的視線留戀其上,不捨得移開。而且注視久了,還可以發現在它的周圍和那個發光的圓圈之內,有非常淺淡,可是又非常鮮豔的彩色光芒在變幻閃爍,千變萬化,無從捉摸,不可方物。

  那種情形,恰好說明了那公式的下半部:那只能是太陽,可是卻又實在不是太陽。

  自從置身於這個環境之後,岩石就如同在千萬個充滿迷惑的漩渦之中旋轉,看到了太陽是太陽又不是太陽之後,他的迷惑也到達了頂點。

  這種心中感到極度的迷惑,不可能將再一步有更大的迷惑的心理狀態,也有一個好處,就像是一個人的處境,到了不能再壞的地步,反而會豁了出去,不會再擔心還有甚麼壞的情況會出現,因為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

  當時岩石的心理狀態就是如此,在還沒有抬頭看太陽之前,他還心中惴惴,在擔心不知道那牧人會有甚麼古怪之處,現在他也完全不在乎了,連一切生命之源的太陽都可以不是太陽,又何必在乎牧人不是牧人!

  這種心理狀態一直維持著,所以後來當他看到月亮不是月亮、星星不是星星、以及許多是甚麼又不是甚麼的東西的現象時,和接觸到許多他從來根本沒有想到過的觀念時,他都能夠坦然面對,沒有在心理上形成更大的衝擊。

  這時候他在抬頭看了一會太陽之後,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來,望著那牧人,向前走去。

  這時候他看到那一群動物,已經全到了那牧人的身邊,不住發出叫聲,從他們的馴善態度來看,十足像是羊群。

  牧人在轉過身來之後,一直面對著岩石,由於背著光線,所以岩石一直看不清他的臉面,要來到雙方距離只有大約不到二十公尺的時候,岩石才看到那牧人穿著的是一件淺色的長袍,連著頭巾。在岩石向前走來的時候,那牧人一直站著一動不動,如同一尊塑像一樣。直到岩石來到十公尺之內的距離,才看到他搖了搖頭部,將頭巾晃了下來。

  隨著頭巾落下來,岩石看到一頭長髮,如同柔軟的雲彩一樣,從頭上展開披散而下。

  岩石看到這樣動人的情景,他的第一個感覺是:啊!原來是一個牧羊姑娘!

  然後他才陡然發現,那像雲彩一樣展布開來的頭髮,竟然是淺藍色的。雖然背光,可是在柔和的陽光照映之下,那種淺藍色有令人震撼的美麗。頭髮在染料作用之下,可以變成任何顏色,可是岩石從來也沒有看到過有這樣令人氣息為之停頓的美麗顏色的頭髮。不但沒有看到過,而且連想都沒有想到過頭髮可以有這樣的顏色。

  岩石不由自主略停了一停,他要定了定神,才能決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岩石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也停了一停,仿佛是要定定神,才能繼續向下說去。

  岩石的敘述非常長,而且一直很詳細。而我現在複述他的經歷,經過整理,我整理的手法,是開始的時候比較詳細。在刪減了許多之後,還是很詳細。因為一開始岩石處身於這樣夢幻般的環境中,一切都非常陌生,將他在那時候看到的一切和他心理上的變化說得詳細一些,可以在敘述他以後的遭遇的時候,省下許多功夫。

  所以事實上從岩石發現那位牧羊姑娘開始,到他來到了她的面前,完全看清楚她的模樣,只是很短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鐘。可是在敘述上,篇幅卻不少。

  那長髮使岩石有些目眩,所以他向前繼續走的時候,目光甚至於不能夠集中,那使得他一直來到了那位牧羊姑娘身前只有不到兩公尺距離的時候,視線才有了焦點,而焦點當然集中到了那姑娘的臉上。

  剎那之間,該怎麼形容岩石當時的感覺呢?

  好像想來想去,還是只有最老套的那八個字:氣為之窒、神為之奪。

  他的神有沒有真的被人奪走,有些難以考證,可是當時他的呼吸停頓,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只是究竟停頓了多久,也無法確實知道了。

  他當時看到的,是一張夢幻式的、詩一樣的美麗臉龐,當然毫無疑問那是一位充滿青春氣息、美麗無比的女郎,簡而言之,是一位絕色美女。

  然而那又不是美女。

  (那個公式!)

  那女郎的五官看來完全不屬於真人,而更接近漫畫上的美少女,眼睛極大極動人,睫毛長而向上翹,這時候眼神非常迷惘,睫毛在抖動,更是風情楚楚。

  她五官的其餘部份,其精緻的程度,也大約只有在繪畫或者瓷像上才能表現出來。而她的膚色,是極淺的淺藍色,淺到了完全看不出是藍色的程度,然而卻一眼就可以認出,她的皮膚是藍色的,絕對不會被誤會為別的顏色。

  岩石在說到那位牧羊姑娘的膚色的時候,反覆詳細說明,並且非常強調,這種想來應該使人覺得非常怪異的膚色,真正看到的時候,絕對不會覺得怪,而只使人覺得出奇的柔美。

  而當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中陡然一動,想起了一件事情來。我立刻向白素望去,白素向我點了點頭,這表示她和我想起了同樣的事情。

  我還沒有開口,那位人種學家卻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用充滿了諷刺的口吻道:「啊哈!藍種人!是探險家夢寐以求想發現的新人種!恭喜恭喜,閣下發現了!」

  他說到這裏,故意停了一停,才繼續用很誇張的語調說下去:「閣下發現了根本不存在的新人種:藍種人!哈哈!哈哈!」

  其餘三個專家立刻附和,有的跟著笑,有的拍手,有的叫道:「真偉大!」

  他們的這種表現,和他們一上來就根本不相信岩石的奇遇,態度倒十分統一。

  他們的這種態度,自然惡劣之極,而且和專家學者應該不斷追求學問上新發展的努力截然相反,這是由於他們完全滿足於自己現有的知識所造成的一種心理障礙。專家學者一旦產生了這種心理障礙,如果不能克服的話,在學識上就永遠不會再有進步了。

  我本來對於有這種心理障礙的所謂學者專家非常反感,不過這時候我倒發現這四位專家很有可取之處,在使人感到討厭之餘,也有令人佩服之處。

  所以看了他們這樣的表現,我只是皺了皺眉,沒有怎麼樣。而反應最大的是大亨,他簡直勃然大怒,就在專家的笑聲中,他陡然大喝一聲:「滾!」

  他一面暴喝,一面伸手指向門外,顯然他無法再忍受專家的態度,要請專家滾蛋。

  而就在他伸手指向門外,大喝一聲的時候,門口恰好出現了一個人,那人本來是準備走進來的,大亨在這時候喝「滾」,那人陡然站住了身子,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雖然沒有出聲,可是一臉的疑問分明是在問:「是叫我滾嗎?」

  剎那之間,除了那四位專家和岩石、高興之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剛才還在盛怒中的大亨在內,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反應看在那四位專家的眼中,當然以為我們這些人全是神經病,然而我們自己知道我們的反應十分正常。

  因為這時候站在門口,一臉疑惑,不知道平時一直對她非常好的大亨,為甚麼在她一出現的時候就喝她「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的寶貝女兒紅綾!

  看到紅綾那種莫名其妙的神情,想起她的誤會,實在無法不令人失笑。

  朱槿最先開口,一面笑一面道:「當然不是說你,是叫一些令人討厭的人在我們眼前消失。」

  紅綾做了一個鬼臉,這時候水葒快步走過去,抓住紅綾的手,拉紅綾過來。水葒嬌小玲瓏,紅綾高大粗壯,水葒拉她,就像老鼠拉貓一樣,情景非常特別有趣,看得我搖頭不已。

  紅綾向前走來道:「是誰得罪了大亨伯伯,好大的膽子!」

  紅綾在「文明社會」生活的時間長了。對各種人際關係已經有足夠的瞭解,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大亨哼了一聲,那四位專家一起站起來,他們雖然不知道紅綾是甚麼人,可是看到所有人對她的歡迎程度,就可以知道她相當重要。所以人種學家開口就向紅綾說話,回答紅綾的問題,大聲道:「是我!」

  另外那三位專家也齊聲道:「還有我!」

  紅綾的反應在其他人看來會覺得很古怪,可是我卻完全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紅綾吐了吐舌頭,沒有說甚麼,我知道她心中對這四位專家相當佩服,因為他們敢得罪大亨。

  這和我對這四位專家的態度類似,他們儘管討厭,可是我也對他們很佩服。

  因為他們完全知道主人陶啟泉的身份,也知道大亨的身份,更知道了岩石的身份,知道這三個人不但掌握了大量的財富,而且在各個不同的社會領域上都有巨大的影響力。可是他們卻完全不買賬,一點都不在權貴面前屈服,這是在世界上早已快消失殆盡的一種知識份子應有的態度。在看了太多所謂知識份子在權貴面前卑躬曲膝的醜態之後,這四位專家的行為,就格外使人感到可貴。

  白素和我的想法顯然一致,所以我們同時行動。她向朱槿使了一個眼色,我則向陶啟泉做了一個手勢。

  朱槿和陶啟泉都立刻會意,朱槿在大亨又要發作之前及時阻止了他。陶啟泉則站了起來,向四位專家道:「既然話不投機,也不敢留四位了,耽擱了四位寶貴的時間,真對不起,對四位的承諾,仍然有效。」

  我不知道陶啟泉在請這四位專家前來的時候有過甚麼承諾,想來多半是金錢方面的承諾,如贊助研究基金之類,現在鬧了個不歡而散,陶啟泉維持承諾,算是很漂亮。

  四位專家的態度維持不變,各自哼了一聲,昂然直出。陶啟泉作為主人,也維持禮貌,送了出去。

  各位看官,這四位專家在這個故事中從此不再出現,而他們出現的過程,對故事也沒有甚麼關係,可是我還是記述了下來,算是他們四位的別傳,一來表示我對他們的敬佩,二來他們的行為也可以對比出好一些所謂知識份子在權貴面前的無恥!

  在陶啟泉還沒有回來之前,水葒已經將紅綾拉了過來,先介紹岩石,再介紹高興。

  高興在紅綾一出現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她一直瞪著紅綾看。水葒才說了:「這位是高興──」

  高興就裝出一副兇猛的樣子來,大聲道:「我是獵頭族的!」

  紅綾笑道:「好極!」

  紅綾這樣的反應,實在是沒有道理之極,獵頭族有甚麼可以「好極」的?所以連高興都怔了一怔。

  而就在這時候,紅綾伸手抓住了高興的一隻手,將高興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臉前,讓高興摸她的鼻子。

  高興的神情先是感到非常的意外,接著就愉快之極,笑容滿面,也拉起紅綾的手去摸她的鼻子。

  在一旁的岩石看到這種情形,很有訝異的神色。

  我並不確切知道她們這樣做的真正意思,可是也很容易猜到那必然是一種很貼切的見面禮節,而且是屬於獵頭族的。我奇怪紅綾何以會懂得這一套?

  後來證明我料想的一點都不錯,而且根據獵頭族的禮節,首先拉對方的手摸自己的鼻子,是表示對對方非常的尊敬,所以當時顯然脾氣不是很好的高興才會那樣愉快。

  至於紅綾怎麼會懂這個,紅綾的回答在我和白素的意料之中,也在我和白素的意料之外。

  她說:「是媽媽的媽媽教我的。」

  紅綾的知識絕大部份來自白素媽媽的灌輸,那是真正的「灌輸」,白素的媽媽將許多知識直接輸入了紅綾的腦部,這經過在以前的敘述中詳細交代過,所以她這樣說,在我們的意料之中。

  而在我們意料之外的是,再也想不到她接受的知識範圍竟然如此之廣,竟然包括了獵頭族的禮節在內!

  紅綾的解釋是:「我也不知道媽媽的媽媽究竟給了我多少知識和那些知識的內容,如果不是忽然知道了獵頭族,也根本不會想起他們的禮節,可是面對了獵頭族人,就自然而然會知道。」

  這種情形其實和普通人腦部對知識記憶的儲存和運用一樣,只不過紅綾的儲存量特別巨大,所以才使人感到奇妙而已。

  卻說當時紅綾和高興兩人經過了互相讓對方摸鼻子之後,立刻就變成了很好的朋友。陶啟泉也已經送客回來,我用最簡單的方法告訴紅綾發生了甚麼事情,我指著岩石道:「他正在說他的奇遇,已經說了開頭,會繼續往下說。他已經說了的,我會補充給你聽,你不要在他說的時候打岔。」

  紅綾點了點頭,於是岩石繼續往下說。

  當時岩石在看到了牧羊姑娘如此俏麗的臉龐之後,訝異和感歎都已經到了高峰。可是當他立刻看到了那姑娘的身體時,他就如同雙腳離開了實地,而飄飄蕩蕩到了天上。

  他的視線被美麗異常的臉所吸引,好不容易才能夠移動,當他目不轉睛注視那姑娘的時候,沒有留意到那姑娘的反應非常不尋常。

  通常姑娘被陌生人這樣注視,總會有一些不自在的反應,或是羞澀、或是嗔怒、或是不明白陌生人的意圖而產生恐懼等等,那是尋常的反應。

  而現在那位姑娘的不尋常反應,是在岩石的注視之下,她完全不當一回事,只是在神情上看出她心中感到驚訝,卻又絕對不是驚慌和害怕。她和岩石對視,眼神之中很明顯的充滿了疑問,然而她卻又沒有出聲。

  在那一剎間上岩石強烈地感到那姑娘在向他發出訊息,可是他卻只有這種感覺,而無法接收到訊息的內容。

  他剛才曾經聽到過那位姑娘對「羊群」發出呼叫聲,所以自然而然認為她應該會說話,而這時候那姑娘並不開口,岩石認為自己突然出現可能使對方感到害怕,雖然在那姑娘的臉上,找不到絲毫害怕的神情。

  所以他就先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

  就是在岩石剛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才離開了那位姑娘的臉,看到了她的身體。而當岩石看到姑娘的身體時,他所受到的震撼是如此之劇烈,以致他張大了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岩石在敘述到這裏的時候,還是沒有說出這位的牧羊姑娘的身體究竟有何怪異,以致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只是不斷形容當時的感覺。

  我們雖然心急想知道,可是也不敢催他。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和紅綾低聲交換意見。這種情形,在接下來岩石的敘述之中發生了很多次,我會將其中重要的一些記下來。

  先是我趁機將岩石以前所說的那些經歷,摘要告訴紅綾,紅綾很用心聽著。當紅綾聽到那位姑娘的頭髮和皮膚都是很悅目的淺藍色時,她的反應與我和白素相同,發出了「啊」地一聲,這使我知道她想到的與我和白素想到的相同。

  而當紅綾聽岩石說到感覺那姑娘有訊息發出,而他無法接收到具體內容的時候,紅綾向我道:「這位藍姑娘一定習慣於思想直接溝通,她那時候一定正在向岩石發出許多問題,可是岩石卻沒有接收能力。」

  我並不懷疑紅綾的說法,也因為我對於「思想直接交流」的這種溝通方法並不陌生。這種方法在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間極為罕見,可是在外星人來說卻相當普遍,我自己在和外星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就曾多次經歷。

  紅綾當然更是經驗豐富,最近她長期在「寶地」和「長老」溝通,就完全是採用思想直接交流的方法。

  至於紅綾為甚麼聽岩石說起當時的情形,就斷定那位姑娘是企圖和岩石進行思想直接溝通,其中的原因我不是絕對清楚,只揣測是白素媽媽的功勞。

  白素媽媽究竟在紅綾腦部做了一些甚麼手腳,詳細情形我和白素始終無法完全瞭解,只知道輸入了許多許多知識,其數量之大,是我們無法設想的。這些知識儲存在紅綾的腦中,只要有一些因頭,就隨可以應用。

  這種情形和普通人腦部儲存知識在需要應用的時候發揮作用,完全一致,只不過紅綾腦部知識的儲存量無比豐富而已。

  而後來岩石也知道了在那地方生活的人,確實都有思想直接溝通的能力。他們也有語言,可是卻很少使用,既然可以直接溝通,語言起的作用程度,自然也減低到最低程度了。

  岩石在說到他看到那姑娘的身體之前,有一個短暫時間的沉默,像是在回想當時的情形,和想要怎麼說才好。在這個時候,他不斷喝酒。

  紅綾自然不客氣,陪他一起喝,甚麼一九二零年的珍藏、一八九四年的極品,全都像白開水一樣,倒進紅綾的口中,紅綾還一面搖頭,表示不滿意這些酒的味道。

  岩石停了大約兩分鐘左右,才繼續往下說。

  在聽岩石說了看到那姑娘全身的經過之後,就感到岩石當時的震撼確然有道理。雖然後來看慣了這種情景,那地方不論男女老幼,個個都是如此,連在那地方生活了一個時期的岩石自己也是這樣。然而當時第一個印象,還是深刻無比,所以這時候想起來,還是感到當時震撼的餘波。

  原來自從岩石離遠看到那位姑娘時開始,就看到那姑娘穿一件長袍,這種情形毫不特別,岩石也沒有特別注意。等他來到了近前,視線為姑娘的俏容吸引,並沒有立刻去留意這姑娘身上的長袍是甚麼樣子。

  直到這時候,他視線射向姑娘的身子,才看清楚姑娘身上的那件長袍顏色非常淺,說不上是甚麼顏色(屬於他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顏色),也不知道是甚麼質地,只是可以看出一定非常輕、非常軟。因為稍有微風吹來,衣袂飄動,整件長袍就會緊貼在那姑娘的身上。

  而最主要的,是那件長袍雖然不是完全透明,其透明度卻絕對超過百分之八十!

  而在長袍之內,並沒有任何其他衣著。這種情形,也就是說,那姑娘和全裸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岩石在一看之下,就完全可以看到那位姑娘身體的每一部份。

  那姑娘身體的每一部份都沒有特異恐怖之處,相反的,絕對美麗動人、曲線玲瓏、椒乳挺秀、細腰平腹、腿長臀圓,線條之優雅,再好的畫家也畫不出來。因為即使在想像中,也難以設想天地間竟然會有這樣完美的女性胴體。

  岩石可以預料那姑娘會有任何怪異,可是卻絕對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情景。

  而這樣的情景,引起他的反應,並非恐慌,而是立刻被吸引,感到自己仿佛不再存在,剎那之間,存在的只有那位姑娘動人的身體。他無法知道自己當時是不是有過一些不適當的動作,而當他定過幾分神來之際,他發現有一個現象更應該令他驚詫,就是那位姑娘的態度。

  那位姑娘沒有道理不知道身上長袍幾乎透明,當然更應該知道她是袒裼裸裎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可是在岩石對她的身體注視了至少一分鐘以上,才將視線重新又移到她臉上的時候,看到她的神情還是和剛才一樣,像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裸體面對陌生人有任何需要特別注意之處。

  岩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時候所在的地方,一定有太多自己不瞭解的事情存在,他又定了定神,才能開口說話。他第一句話是:「姑娘,這裏是甚麼地方?」

  那姑娘本來神情就有些訝異,聽了岩石的話,訝異的成份又多了一些,回了一句話,可是岩石卻完全聽不懂。

  岩石嘗試用做手勢的方法,再加上身體語言,可是在他那樣做的時候,那姑娘在大部份情形下,都是跟著他做,顯然並不瞭解岩石的身體語言。

  那姑娘只是站著不動,已經看得人目眩,當她學著岩石的動作時,整個人像是泛起了一重又一重的光彩。當動作大的時候,長袍的衣襟散開,她淺藍色的身體就在光彩之中閃動,使岩石感到天旋地轉。

  岩石看到自己的身體語言沒有作用,就停了下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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