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九章 王黃約會各展奇謀</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九章 王黃約會各展奇謀</h3><br /><br />  王一恆的豪華住宅之中,從肯定了黃絹會來赴約起,就開始刻意佈置。他的資料蒐集人員告訴他,黃絹最喜愛的顏色是淺黃色。<br /><br />  儘管有很多的《嘉言錄》或是文學作品,一直在酸葡萄地說金錢並不是萬能的,但是財富充足到了像王一恆這樣的地步,辦起事來,畢竟容易得多。在幾小時之內,豪華住宅之中,可以換上淺黃色陳設之處,全部變成了嬌嫩的淺黃色。<br /><br />  不但本市的羅馬尼亞黃玫瑰被搜購一空,凡是計算到專機可以趕在約會之前到達的,各鄰近城市之中的黃玫瑰,也在最短時間內,被搜購一空,而用專機一分鐘也不耽擱地運到。<br /><br />  所以,當黃絹到達,由她的專車中跨出來之際,看到在淺黃色的地毯之前,放滿了嬌艷欲滴的黃玫瑰時,儘管是見慣大場面的她,也不禁揚了揚眉,現出驚訝的神色來。<br /><br />  王一恆在大門口迎接她,他倒沒穿淡黃色的衣服,穿的是看來相當隨便的絲質便裝。<br /><br />  黃絹的裝束看來也十分隨便,但實際上是經過精心搭配的。她把她的長髮,梳向一邊,挽成一個看來蓬鬆而俏皮的髮髻。在另一邊,配著一隻大到誇張程度的耳環,是德國著名首飾設計家的精心傑作,原料只不過是普通的銀──黃絹知道,在王一恆這種超級大富豪之前,炫耀代表財富的珠寶,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事。<br /><br />  黃絹走上了四級石階,而王一恆恰好走下四階,黃絹是算好了的,他們在石階的中間見面。王一恆看來很自然地笑著,這是多年來,在波譎雲詭的商場上訓練出來的本領,儘管他的心,緊張激動得快要從口腔之中蹦了出來,但是他臉上的微笑,還是可以保持那樣的悠閒。<br /><br />  這時候,事實上黃絹從車子上一跨出來,他的心就開始劇烈跳動。黃絹的這種裝束,簡直可以使得看到她的人,受到她那種青春韻律的影響而彈跳。王一恆緩緩吸了一口氣,他已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那一剎間,他像是回復到了二十歲,全身的肌肉,都充滿了一種急欲發洩的力量。黃絹那種青春野性的美麗,簡直是可以令人窒息的。<br /><br />  但是,王一恆的一切行動,都不顯示他內心的情慾。他輕輕和黃絹握了握手,道:「歡迎!」<br /><br />  黃絹矜持地微笑:「看得出,你是真的很歡迎我!」<br /><br />  她一面說,一面大方地讓王一恆挽著她的手臂,一起向石階上走去。<br /><br />  和黃絹隔得這樣近,香水的味道相當淡,但是另有一股使得王一恆心跳得更劇烈的香味,那是自黃絹淺古銅色的皮膚中直透出來的。王一恆心中不禁在想:是北非洲的陽光所形成的香味,還是她天生的?<br /><br />  要遏制在黃絹頸際深深吻下去的衝動,並不是容易做到的事,王一恆總算做到了。<br /><br />  他們一起,走進了建築物,客廳之外,是一個寬大的餐廳。一隻大花盆中,插滿了黃玫瑰,王一恆順手摘下了一朵來,望著黃絹道:「可以嗎?」<br /><br />  黃絹仍然微笑著,略為側了側頭,讓王一恆把他手中的黃玫瑰,簪在她的髮髻上。<br /><br />  然後,他們一起走進客廳,在天鵝絨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時有僕役送上飲料,那是極品的中國龍井茶,和幾乎令人以為早已不再存在於世上的八式蘇州鹹甜點心。黃絹道:「我以為只不過來聽你說一下理由就走了!」<br /><br />  王一恆道:「我絕不會食言,理由其實極簡單,我可以先告訴你!」<br /><br />  王一恆知道,對付黃絹這樣能幹的人,拖泥帶水是最沒有用處的事。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她願意留下來談別的,當然最好,不願意,只好另外想辦法,強迫也不會有用處。<br /><br />  果然,王一恆這樣說,使得黃絹略感意外,唇角向上略翹,作了個詫異的神情。<br /><br />  王一恆先請黃絹一起喝了一口茶,然後道:「一連三年,我都接到一份神祕的請柬──」<br /><br />  他講到這裡,伸手在沙發邊的几上,將一隻文件夾取了過來,打開,送到黃絹的面前。那每年除夕之前送到的請柬,精緻而又特別,黃絹用心看著。她並不抬起頭來,坐在她對面的王一恆,看著她低垂著的臉,在這個角度看來,她閃動著的長睫毛特別動人。<br /><br />  黃絹緩緩吸了一口氣,令她豐滿的胸脯抬起了一點,道:「你是說,同樣的請柬,尼格酋長也有一份?」<br /><br />  王一恆道:「請注意請柬上的文字,我相信一共是六份,發給六個不同的人。除了我和尼格酋長之外,另外還有四個人,就是──」<br /><br />  王一恆把另外那四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儘管黃絹這時,本身的地位已經是如此特殊,可是她每聽到了一個名字,還是不自覺地揚一次眉──六個收到請柬的人,全是世界上頂尖的大亨。<br /><br />  黃絹緩緩抬起頭來,這時,她的神態,顯得十分優雅高貴,髮髻上的那朵黃玫瑰,顏色又是如此鮮艷,在柔和適當的燈光下,看來簡直令人心醉。她道:「請柬是甚麼人發出來的?」<br /><br />  王一恆攤了攤手,道:「很奇怪,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以我們六個人的力量,居然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們查不出請柬是甚麼人發出來的!」<br /><br />  黃絹微微一笑,道:「看起來,發請柬的,倒有點像是希望之神,可以給人三個願望的那種。」<br /><br />  王一恆跟著笑了一下,道:「我和其餘四個人都聯絡過,都認為那是無聊的玩笑,不加理會。可是,我們發現尼格酋長真的去赴約了,倒也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如果依約到達毛夷島針尖峰下,會遇到甚麼事,所以──」<br /><br />  黃絹「嗯」地一聲,道:「所以,你就派人去跟蹤尼格酋長!」<br /><br />  王一恆一攤手,道:「看,就是那麼簡單!」<br /><br />  黃絹將身子朝後仰,把頭靠向沙發的背。<br /><br />  黃絹這樣的姿勢,把她全身玲瓏的曲線,略為誇張地表現了出來。王一恆心跳得更劇烈,他迅速地在想:要是得不到這個女人,自己的一切成功,還有甚麼意義?<br /><br />  黃絹也在想:事情就是那麼簡單?但是看來,王一恆並不是在欺騙自己。尼格酋長失蹤一事,是如此怪異,這份請柬,看來更是怪異!<br /><br />  她想了片刻,又回復了原來的坐姿,道:「這份請柬,是一個極度的引誘。對普通人來說,引誘的程度,只怕還不大!」<br /><br />  王一恆搖頭道:「未必,『意想不到,又樂於與之見面的人物,意料不到而必然極樂於發生的事』,這是每一個人都嚮往的。這等於說,到那裡去,自己極希望發生的事,就會發生,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br /><br />  黃絹道:「普通人的願望太多了。一定要像你們這種人物,普通的願望,十分容易實現,真有難實現的願望,自然就只好應邀前去了!」<br /><br />  王一恆作了一個略為誇張的神情,道:「哦,尼格酋長有甚麼不能實現的願望?」<br /><br />  黃絹略為思索了一下,就道:「他的統治權遭到了困難,他的兄弟已經使得他眾叛親離,不得不讓出酋長的寶座!」<br /><br />  王一恆笑了一下,道:「所以,前兩年收到請柬,全然不受引誘,而這一次,他獨自去赴約。可是,他失蹤了,難道這就是他自己心中想發生的事?」<br /><br />  黃絹的心中,也感到十分迷惑,整件事,從頭到尾,是不可解的謎團。她殷紅的口唇,作了一個看來相當古怪,但是極有趣的神情,道:「誰知道?」<br /><br />  王一恆突然之間,有點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br /><br />  自從黃絹下車開始,王一恆和黃絹之間,一直在表現著極其優雅的超級人物的風度。言談、動作,都是那麼彬彬有禮,帶著三分做作和矜持,以維持他們這種身分的人應有的禮貌。<br /><br />  可是這時,王一恆卻突然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這很令黃絹感到愕然,也使她立時戒備起來。因為她知道王一恆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他忽然改變了態度,一定有他的目的。<br /><br />  王一恆笑了片刻,將身子向前欠了欠,離黃絹近一些,道:「可惜!卡爾斯將軍沒有收到這樣的請柬,不然,我敢打賭,他一定會立刻前去赴約!」<br /><br />  黃絹將王一恆的話,迅速想了一想,已經明白了王一恆的意思。王一恆是說卡爾斯將軍心中,有希望達到而不能實現的願望!<br /><br />  她愕然道:「我想是,將軍會樂於見到,整個阿拉伯世界由他來領導,變得堅強而統一,可以抵抗一切邪惡的力量!」<br /><br />  作為一個國家的代表人,黃絹必須這樣說,她說得也非常得體。而且,卡爾斯將軍有這樣的雄心,那是舉世皆知的事,也用不著隱瞞。<br /><br />  可是,黃絹的話,雖然極其嚴肅,王一恆聽了之後,卻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的笑聲,簡直是爆發出來的。<br /><br />  他肆無忌憚地笑著,那使得黃絹有點嗔怒,臉頰上也益增紅艷。她淡古銅色的皮膚,本來,配上淺抹上去的印第安天然胭脂土粉,濃淺相宜,這時,變得更紅了些,看來更增風韻。<br /><br />  王一恆止住了笑聲,用力揮了一下手,道:「他才不會有這種願望!」<br /><br />  黃絹用挑戰的眼光望向王一恆,王一恆故意避開她的眼光,裝成完全是因為忍不住笑,所以下面的話是衝口而出,根本未曾經過考慮一樣。他道:「將軍會樂於見到,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br /><br />  黃絹突然震動了一下,以致她手中的那杯茶,也由於她劇烈的震動,而灑出了幾滴來。她的神情,變得慍怒但是又無法發作,看起來,有點像一頭被激怒的美洲豹!<br /><br />  王一恆很善於做作,他立時裝出了自己失言的神態來,連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樣說的!」<br /><br />  黃絹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就恢復了常態。她先呷了一口茶,然後淡淡地道:「不必道歉了,你為了要自然而然說出這句話來,只怕已練習了好幾小時?成績很不錯,我是不是應該鼓掌?」<br /><br />  這一下,輪到王一恆尷尬了,他心中想:好厲害的女人!他打了一個哈哈,道:「我看餐桌準備好了,是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呢?還是進餐之後再說?」<br /><br />  黃絹滿不在乎地笑了起來,道:「一般來說,這種問題,都是在飯後討論的!」<br /><br />  王一恆站了起來,道:「請!」<br /><br />  黃絹也站了起來。<br /><br />  餐廳中,三名小提琴手,一看到他們進來,立即開始了演奏。甚至音樂,也是黃絹最喜歡的一首幽默曲。<br /><br />  整個進餐過程之中,王一恆和黃絹,都說著漠不相干的話。從開胃菜一直端上來,全是黃絹最喜愛的食品。不必等到甜品出現,黃絹已經可以肯定,王一恆為了這餐飯,不知花了多少心血。<br /><br />  這樣的精心安排,當然不是單為了要請她幫助陳維如那麼簡單。黃絹的心中,十分明白王一恆是為了甚麼。作為一個出色的美女,從少女時代開始,就不斷接受著各種各樣異性的讚美和追求,女性的虛榮心,使她十分樂意有眼前這種情形出現。<br /><br />  當她的手中,轉動著酒杯,陳年白蘭地琥珀色的光芒隱隱閃動之際,她還在想:王一恆提到了卡爾斯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是那麼露骨地在暗示!<br /><br />  黃絹把酒杯舉高些,透過酒杯,去看坐在她對面的王一恆。王一恆有多大年紀了?從他的外表來看,實在很難估計,可以從四十歲到六十歲。<br /><br />  一大半是由於他的地位和財富的襯托,他自然而然,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而且,他還得保持著體育家的體格。他暗示知道卡爾斯的弱點,那言外之意是甚麼呢?是說他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br /><br />  黃絹一想到這一點,心跳得劇烈起來,她連忙呷了一口酒,來掩飾一下。可是,芳香柔滑的酒,順喉而下之後,卻使得她的心跳得更劇烈。<br /><br />  是的,卡爾斯離真正的男人,很有一段距離。黃絹自然不會忘記,在死海邊上,她跟著卡爾斯回他的國家去,開始一個月,卡爾斯還對她維持著禮貌,一個月之後的某一個晚上,卡爾斯闖進了她的臥室。<br /><br />  黃絹並不感到意外,她早已知道,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卡爾斯將軍在言詞中,已經不知暗示過多少次,她想獲得全部的信任,至高的權力,就必須使她屬於他。<br /><br />  對於這一點,黃絹也不感到意外。財富和權力,是地球上的最高級生物──人類,一直在追求的東西,不論男女,毫無例外。<br /><br />  男人獲得財富和權力的方式,和女人多少有點不同。大多數的男人,在獲得財富和權力的過程之中,都需要經過極其痛苦的掙扎過程──如今成為一國元首的卡爾斯將軍,就曾成為俘虜,幾乎死在大沙漠中。但是女人卻可以有一條捷徑,只要有一個已經擁有財富和權力的男人,願意將財富權力和她分享的話,她就可以得到她所要的一切。<br /><br />  當然,代價還是要的。代價,就是拿她自己去交換她所要的東西!<br /><br />  卡爾斯將軍曾經侵襲過黃絹,當時,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鑽石,可是被黃絹堅決拒絕,反而把他擊昏了過去。這並不代表黃絹和卡爾斯之間的「交易」已經就此中止了,只不過表示她不喜歡這種方式──任何女人都是一樣的,在各種不同的方式之下,可以得到各種不同的女人。<br /><br />  黃絹不願意被當作娼妓一樣讓卡爾斯得手,可是在相處一個月之後,她可以自己告訴自己,卡爾斯人不討厭,甚至樣貌也算得上英俊,尤其他那麼想得到自己,可以說是愛情了吧。<br /><br />  這是一個最好的自欺欺人的幌子,對女人來說,「愛情」兩字,真是恩物,可以掩飾事實上是為了輕易獲得權力和財富的目的。<br /><br />  卡爾斯將軍那一晚闖進黃絹的臥室之際,事實上,已是黃絹等待他的第七個晚上了。黃絹經過刻意的打扮,使得任何男人一看到她,絕沒有千分之一秒的閒暇,去想及旁的事。<br /><br />  卡爾斯將軍一下子就將黃絹拉了過來,緊緊擁在懷中。這位充滿了征服世界野心的將軍,在那一天晚上,居然在自己的身上灑滿了香水!<br /><br />  在卡爾斯將軍近乎粗野的撫摸之下,黃絹的情慾,也被觸動了起來。她那種熱切期待著外表看來如此粗獷的卡爾斯進犯她的神情,令得卡爾斯興奮得發出如狼嗥一般的叫聲。<br /><br />  可是一切,卻全在絕對意想不到的短時間中結束了。黃絹在那一剎間,感到一種接近爆炸的憤怒,她陡然睜開眼來,已經準備要將卡爾斯推開去。可是當她一睜開眼來之際,她看到卡爾斯滿臉全是汗,充滿了內疚、懊喪和憤恨的神情。<br /><br />  在那一剎間,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以後,每一次她都做著同樣的事。儘管每一次,她都同時在心中,用盡了她全身的氣力在呼叫: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酣暢淋漓,應該是極度的快感,應該是──就像和原振俠在那暴風雪中的山洞一樣。<br /><br />  可是不管她心中怎麼吶喊,她表面上的做作,卻可以使得卡爾斯感到滿足。於是,她得到了她要得到的東西。<br /><br />  當黃絹想到這裡的時候,她不由自主輕輕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雖然她立時覺察,自己在王一恆的面前,絕不應該現出這樣的神態來,但是,一直在目不轉睛觀看她的王一恆,卻已經看到了。王一恆也立刻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黃絹的要害。<br /><br />  王一恆也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酒杯,道:「由我所統領的,其實也可以算是一個王國,一個龐大的經濟王國。」<br /><br />  黃絹緩緩地吸著氣,一雙妙目,望定了王一恆。那種眼神,使得王一恆不由自主,喝了一口酒,那口酒使得他的膽氣也壯了些,他也回望著黃絹,道:「蘇聯國家安全局和美國中央情報局,都擁有卡爾斯的資料,黃小姐,這不是甚麼祕密!」<br /><br />  黃絹有點倔強地昂起頭來:「那又怎麼樣?」<br /><br />  王一恆說得十分露骨,道:「所以,我不認為你是一個快樂的女人!」<br /><br />  黃絹像是聽到了一句十分普通的話一樣,一點異特的反應也沒有。王一恆會開始對她挑逗,她是早已預料得到的,她笑著道:「請問,你是一個快樂的男人?」<br /><br />  王一恆低嘆了一聲,道:「你的問題如果是:你是一個快樂的人?那就十分難回答,現在你問的是,我是不是一個快樂的男人?」<br /><br />  黃絹自鼻子中發出「嗯」的一聲,那麼簡單的一聲響,可以使王一恆的手不由自主,發起抖來。王一恆道:「這比較容易回答,只要我有一個能使我快樂的女人,那麼,我就是一個快樂的男人了!」<br /><br />  黃絹「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太簡單了,就像二加二等於四一樣,是不是?」<br /><br />  王一恆跟著笑了起來,談話進入到這種程度,他也比較大膽了。他知道,黃絹不是普通的女人,擁有極高的權力,一個國家的財政可以任她調度,她幾乎和世上所有的女人不同,超乎她們之上。要去擒獵這樣的一個女人,絕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在進行。然而這時黃絹的神情,卻給他極度的鼓勵。<br /><br />  黃絹像是不經意地微伸出舌來,在唇上緩慢而又輕柔地舔了一下。王一恆立時想:那是飢渴的表示麼?<br /><br />  黃絹的心中也在想:王一恆自然是男人中頂尖出色的人物,他對自己這樣子,算是迷戀麼?是不是就在今晚,就和他──<br /><br />  兩個人都不講話,突然靜了下來。那一分鐘的寂靜,簡直使他兩人,互相之間,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他們非但保持靜默,而且幾乎一動都不動,只是互相注視著對方。<br /><br />  等到黃絹又再一次用那種誘人的動作,去舔她的唇之際,王一恆認為時機成熟了!<br /><br />  王一恆想到的是,黃絹是那樣成熟的一個女人,而卡爾斯將軍絕不能滿足她,以她的地位,也不能太隨便,自己這樣身分的男人,應該是她理想的對象。她接連兩次那樣的動作,豈不是正表示她某種需要上的飢渴?<br /><br />  當王一恆想到這一點時,他輕輕按下了沙發扶手上的一個按鈕。本來,他和黃絹是相對地各自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的,當他按下了那個按鈕之後,沙發下面,看來鋪著象牙色的西藏純羊毛地毯的地面,突然緩緩轉動起來,將兩張單人沙發,轉得巧妙地靠在一起。<br /><br />  王一恆的書房中,有著這樣的設備,倒也頗令黃絹感到意外。就在她睜著眼睛,現出一個驚訝的神情時,王一恆已緩慢,但是堅決地,向她的唇際湊來。<br /><br />  開始時,黃絹並沒有任何動作。但是,當王一恆和她距離變近時,她揚起手來,擋在兩人中間,並且輕輕把王一恆推了開去。<br /><br />  王一恆在商場上勇猛非凡,但是在這時,他卻敏感無比,立時坐直了身子,只是以詢問的眼光望定了黃絹。<br /><br />  黃絹像是剛才根本甚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微笑著道:「謝謝你告訴我派人跟蹤尼格酋長的原因,這三張請柬,如果可以給我帶回去的話,我會設法找出是誰發出這種請柬的。尼格酋長的失蹤,一定和發這請柬的人有極大的關連!」<br /><br />  王一恆緩緩吸了一口氣──黃絹拒絕了他!<br /><br />  雖然黃絹拒絕的方式,是這樣不著痕跡,但是對於在幾乎任何事上,都無往而不利的王一恆而言,卻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極度的傷害。那種強烈的羞辱感,使得他的臉色一陣發紅,一陣發青。他竟然無法保持鎮定,這真是他近三十年來未曾有過的事。<br /><br />  黃絹裝成完全看不見的樣子,半側著身,站了起來,道:「我應該告辭了!」<br /><br />  她已經測驗到了王一恆對她的迷戀程度,這使她很高興,在這樣情形下,她當然不必再有任何行動。她了解王一恆這種成功典型的男人的性格,越是得不到的,他們越是要盡一切力量追求!<br /><br />  黃絹站起來之後,跨出了一步,估計王一恆已經恢復正常了,她才轉過身來。果然,王一恆的神態已經完全回復了正常,也跟著站了起來。<br /><br />  他們一起離開書房。在走廊上,黃絹的保安人員已迎了上來,其中一個低聲向黃絹講了一句話,黃絹轉頭道:「真要走了,有幾個很特別的人在領事館等我。」<br /><br />  王一恆作了一個無所謂的神情,心裡卻恨不得抓住黃絹的頭髮,把她拉回來。他一直送黃絹到車邊,才道:「希望我們能再見面!」<br /><br />  黃絹給了王一恆一個令他充滿了希望的微笑,道:「當然,一定會!」<br /><br />  王一恆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黃絹上了車,車子緩緩駛過花園,向外駛去。<br /><br />  王一恆怔怔地看著遙遠的車子,其實,他已經根本看不到車子了,可是他還是怔怔地站著。令得他的僕人,一個個也站著不敢動,心中詫異到了極點。<br /><br />  過了好久,王一恆才轉過身,慢慢地回到書房,喝了一大口酒,坐了下來,不由自主,苦笑起來,搖著頭。爭著向他投懷送抱的美女,不知有多少,而他,卻像是一個普通人在追求公主一樣,在黃絹面前,一籌莫展!<br /><br />  在這時候,連王一恆自己也覺得有點意外,他突然想起了那請柬上的話:「屆時,台端將會見到意想不到,又樂於與之見面的人物,和發生意料不到而必然極樂於發生的事。」<br /><br />  當他突然想到這一點時,他整個人都為之震動,驚訝於自己會突然想到了這一點。然而,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繼續向下想去。他先想到:如果我在約定的時間,到了毛夷島的針尖峰,我會見到甚麼人?甚麼人是我最樂於見到的?<br /><br />  他的心底深處,立時自然叫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來:黃絹!<br /><br />  然後,甚麼又是他「極樂於發生的事」呢?是黃絹帶著動人的微笑,投進了他的懷抱?<br /><br />  王一恆想到這裡,不禁劇烈地心跳起來。近年來,他幾乎已沒有甚麼願望,或者說,他的一切願望,都可以輕而易舉地達到。他倒一直不感到,這樣的生活其實十分乏味。<br /><br />  如今,他又迎接了一個新的挑戰:要把黃絹獵到手!黃絹臨走時的話,是這樣挑逗,意味著只要自己進攻,就可能有收穫。但是,王一恆也不禁想:自己想獵獲黃絹,黃絹是不是看穿了這一點,而在玩弄自己呢?<br /><br />  王一恆的心中七上八下,只是呆呆地坐著不動──</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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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黃約會各展奇謀



  王一恆的豪華住宅之中,從肯定了黃絹會來赴約起,就開始刻意佈置。他的資料蒐集人員告訴他,黃絹最喜愛的顏色是淺黃色。

  儘管有很多的《嘉言錄》或是文學作品,一直在酸葡萄地說金錢並不是萬能的,但是財富充足到了像王一恆這樣的地步,辦起事來,畢竟容易得多。在幾小時之內,豪華住宅之中,可以換上淺黃色陳設之處,全部變成了嬌嫩的淺黃色。

  不但本市的羅馬尼亞黃玫瑰被搜購一空,凡是計算到專機可以趕在約會之前到達的,各鄰近城市之中的黃玫瑰,也在最短時間內,被搜購一空,而用專機一分鐘也不耽擱地運到。

  所以,當黃絹到達,由她的專車中跨出來之際,看到在淺黃色的地毯之前,放滿了嬌艷欲滴的黃玫瑰時,儘管是見慣大場面的她,也不禁揚了揚眉,現出驚訝的神色來。

  王一恆在大門口迎接她,他倒沒穿淡黃色的衣服,穿的是看來相當隨便的絲質便裝。

  黃絹的裝束看來也十分隨便,但實際上是經過精心搭配的。她把她的長髮,梳向一邊,挽成一個看來蓬鬆而俏皮的髮髻。在另一邊,配著一隻大到誇張程度的耳環,是德國著名首飾設計家的精心傑作,原料只不過是普通的銀──黃絹知道,在王一恆這種超級大富豪之前,炫耀代表財富的珠寶,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事。

  黃絹走上了四級石階,而王一恆恰好走下四階,黃絹是算好了的,他們在石階的中間見面。王一恆看來很自然地笑著,這是多年來,在波譎雲詭的商場上訓練出來的本領,儘管他的心,緊張激動得快要從口腔之中蹦了出來,但是他臉上的微笑,還是可以保持那樣的悠閒。

  這時候,事實上黃絹從車子上一跨出來,他的心就開始劇烈跳動。黃絹的這種裝束,簡直可以使得看到她的人,受到她那種青春韻律的影響而彈跳。王一恆緩緩吸了一口氣,他已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那一剎間,他像是回復到了二十歲,全身的肌肉,都充滿了一種急欲發洩的力量。黃絹那種青春野性的美麗,簡直是可以令人窒息的。

  但是,王一恆的一切行動,都不顯示他內心的情慾。他輕輕和黃絹握了握手,道:「歡迎!」

  黃絹矜持地微笑:「看得出,你是真的很歡迎我!」

  她一面說,一面大方地讓王一恆挽著她的手臂,一起向石階上走去。

  和黃絹隔得這樣近,香水的味道相當淡,但是另有一股使得王一恆心跳得更劇烈的香味,那是自黃絹淺古銅色的皮膚中直透出來的。王一恆心中不禁在想:是北非洲的陽光所形成的香味,還是她天生的?

  要遏制在黃絹頸際深深吻下去的衝動,並不是容易做到的事,王一恆總算做到了。

  他們一起,走進了建築物,客廳之外,是一個寬大的餐廳。一隻大花盆中,插滿了黃玫瑰,王一恆順手摘下了一朵來,望著黃絹道:「可以嗎?」

  黃絹仍然微笑著,略為側了側頭,讓王一恆把他手中的黃玫瑰,簪在她的髮髻上。

  然後,他們一起走進客廳,在天鵝絨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時有僕役送上飲料,那是極品的中國龍井茶,和幾乎令人以為早已不再存在於世上的八式蘇州鹹甜點心。黃絹道:「我以為只不過來聽你說一下理由就走了!」

  王一恆道:「我絕不會食言,理由其實極簡單,我可以先告訴你!」

  王一恆知道,對付黃絹這樣能幹的人,拖泥帶水是最沒有用處的事。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她願意留下來談別的,當然最好,不願意,只好另外想辦法,強迫也不會有用處。

  果然,王一恆這樣說,使得黃絹略感意外,唇角向上略翹,作了個詫異的神情。

  王一恆先請黃絹一起喝了一口茶,然後道:「一連三年,我都接到一份神祕的請柬──」

  他講到這裡,伸手在沙發邊的几上,將一隻文件夾取了過來,打開,送到黃絹的面前。那每年除夕之前送到的請柬,精緻而又特別,黃絹用心看著。她並不抬起頭來,坐在她對面的王一恆,看著她低垂著的臉,在這個角度看來,她閃動著的長睫毛特別動人。

  黃絹緩緩吸了一口氣,令她豐滿的胸脯抬起了一點,道:「你是說,同樣的請柬,尼格酋長也有一份?」

  王一恆道:「請注意請柬上的文字,我相信一共是六份,發給六個不同的人。除了我和尼格酋長之外,另外還有四個人,就是──」

  王一恆把另外那四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儘管黃絹這時,本身的地位已經是如此特殊,可是她每聽到了一個名字,還是不自覺地揚一次眉──六個收到請柬的人,全是世界上頂尖的大亨。

  黃絹緩緩抬起頭來,這時,她的神態,顯得十分優雅高貴,髮髻上的那朵黃玫瑰,顏色又是如此鮮艷,在柔和適當的燈光下,看來簡直令人心醉。她道:「請柬是甚麼人發出來的?」

  王一恆攤了攤手,道:「很奇怪,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以我們六個人的力量,居然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們查不出請柬是甚麼人發出來的!」

  黃絹微微一笑,道:「看起來,發請柬的,倒有點像是希望之神,可以給人三個願望的那種。」

  王一恆跟著笑了一下,道:「我和其餘四個人都聯絡過,都認為那是無聊的玩笑,不加理會。可是,我們發現尼格酋長真的去赴約了,倒也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如果依約到達毛夷島針尖峰下,會遇到甚麼事,所以──」

  黃絹「嗯」地一聲,道:「所以,你就派人去跟蹤尼格酋長!」

  王一恆一攤手,道:「看,就是那麼簡單!」

  黃絹將身子朝後仰,把頭靠向沙發的背。

  黃絹這樣的姿勢,把她全身玲瓏的曲線,略為誇張地表現了出來。王一恆心跳得更劇烈,他迅速地在想:要是得不到這個女人,自己的一切成功,還有甚麼意義?

  黃絹也在想:事情就是那麼簡單?但是看來,王一恆並不是在欺騙自己。尼格酋長失蹤一事,是如此怪異,這份請柬,看來更是怪異!

  她想了片刻,又回復了原來的坐姿,道:「這份請柬,是一個極度的引誘。對普通人來說,引誘的程度,只怕還不大!」

  王一恆搖頭道:「未必,『意想不到,又樂於與之見面的人物,意料不到而必然極樂於發生的事』,這是每一個人都嚮往的。這等於說,到那裡去,自己極希望發生的事,就會發生,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

  黃絹道:「普通人的願望太多了。一定要像你們這種人物,普通的願望,十分容易實現,真有難實現的願望,自然就只好應邀前去了!」

  王一恆作了一個略為誇張的神情,道:「哦,尼格酋長有甚麼不能實現的願望?」

  黃絹略為思索了一下,就道:「他的統治權遭到了困難,他的兄弟已經使得他眾叛親離,不得不讓出酋長的寶座!」

  王一恆笑了一下,道:「所以,前兩年收到請柬,全然不受引誘,而這一次,他獨自去赴約。可是,他失蹤了,難道這就是他自己心中想發生的事?」

  黃絹的心中,也感到十分迷惑,整件事,從頭到尾,是不可解的謎團。她殷紅的口唇,作了一個看來相當古怪,但是極有趣的神情,道:「誰知道?」

  王一恆突然之間,有點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

  自從黃絹下車開始,王一恆和黃絹之間,一直在表現著極其優雅的超級人物的風度。言談、動作,都是那麼彬彬有禮,帶著三分做作和矜持,以維持他們這種身分的人應有的禮貌。

  可是這時,王一恆卻突然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這很令黃絹感到愕然,也使她立時戒備起來。因為她知道王一恆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他忽然改變了態度,一定有他的目的。

  王一恆笑了片刻,將身子向前欠了欠,離黃絹近一些,道:「可惜!卡爾斯將軍沒有收到這樣的請柬,不然,我敢打賭,他一定會立刻前去赴約!」

  黃絹將王一恆的話,迅速想了一想,已經明白了王一恆的意思。王一恆是說卡爾斯將軍心中,有希望達到而不能實現的願望!

  她愕然道:「我想是,將軍會樂於見到,整個阿拉伯世界由他來領導,變得堅強而統一,可以抵抗一切邪惡的力量!」

  作為一個國家的代表人,黃絹必須這樣說,她說得也非常得體。而且,卡爾斯將軍有這樣的雄心,那是舉世皆知的事,也用不著隱瞞。

  可是,黃絹的話,雖然極其嚴肅,王一恆聽了之後,卻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的笑聲,簡直是爆發出來的。

  他肆無忌憚地笑著,那使得黃絹有點嗔怒,臉頰上也益增紅艷。她淡古銅色的皮膚,本來,配上淺抹上去的印第安天然胭脂土粉,濃淺相宜,這時,變得更紅了些,看來更增風韻。

  王一恆止住了笑聲,用力揮了一下手,道:「他才不會有這種願望!」

  黃絹用挑戰的眼光望向王一恆,王一恆故意避開她的眼光,裝成完全是因為忍不住笑,所以下面的話是衝口而出,根本未曾經過考慮一樣。他道:「將軍會樂於見到,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黃絹突然震動了一下,以致她手中的那杯茶,也由於她劇烈的震動,而灑出了幾滴來。她的神情,變得慍怒但是又無法發作,看起來,有點像一頭被激怒的美洲豹!

  王一恆很善於做作,他立時裝出了自己失言的神態來,連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樣說的!」

  黃絹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就恢復了常態。她先呷了一口茶,然後淡淡地道:「不必道歉了,你為了要自然而然說出這句話來,只怕已練習了好幾小時?成績很不錯,我是不是應該鼓掌?」

  這一下,輪到王一恆尷尬了,他心中想:好厲害的女人!他打了一個哈哈,道:「我看餐桌準備好了,是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呢?還是進餐之後再說?」

  黃絹滿不在乎地笑了起來,道:「一般來說,這種問題,都是在飯後討論的!」

  王一恆站了起來,道:「請!」

  黃絹也站了起來。

  餐廳中,三名小提琴手,一看到他們進來,立即開始了演奏。甚至音樂,也是黃絹最喜歡的一首幽默曲。

  整個進餐過程之中,王一恆和黃絹,都說著漠不相干的話。從開胃菜一直端上來,全是黃絹最喜愛的食品。不必等到甜品出現,黃絹已經可以肯定,王一恆為了這餐飯,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這樣的精心安排,當然不是單為了要請她幫助陳維如那麼簡單。黃絹的心中,十分明白王一恆是為了甚麼。作為一個出色的美女,從少女時代開始,就不斷接受著各種各樣異性的讚美和追求,女性的虛榮心,使她十分樂意有眼前這種情形出現。

  當她的手中,轉動著酒杯,陳年白蘭地琥珀色的光芒隱隱閃動之際,她還在想:王一恆提到了卡爾斯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是那麼露骨地在暗示!

  黃絹把酒杯舉高些,透過酒杯,去看坐在她對面的王一恆。王一恆有多大年紀了?從他的外表來看,實在很難估計,可以從四十歲到六十歲。

  一大半是由於他的地位和財富的襯托,他自然而然,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而且,他還得保持著體育家的體格。他暗示知道卡爾斯的弱點,那言外之意是甚麼呢?是說他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黃絹一想到這一點,心跳得劇烈起來,她連忙呷了一口酒,來掩飾一下。可是,芳香柔滑的酒,順喉而下之後,卻使得她的心跳得更劇烈。

  是的,卡爾斯離真正的男人,很有一段距離。黃絹自然不會忘記,在死海邊上,她跟著卡爾斯回他的國家去,開始一個月,卡爾斯還對她維持著禮貌,一個月之後的某一個晚上,卡爾斯闖進了她的臥室。

  黃絹並不感到意外,她早已知道,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卡爾斯將軍在言詞中,已經不知暗示過多少次,她想獲得全部的信任,至高的權力,就必須使她屬於他。

  對於這一點,黃絹也不感到意外。財富和權力,是地球上的最高級生物──人類,一直在追求的東西,不論男女,毫無例外。

  男人獲得財富和權力的方式,和女人多少有點不同。大多數的男人,在獲得財富和權力的過程之中,都需要經過極其痛苦的掙扎過程──如今成為一國元首的卡爾斯將軍,就曾成為俘虜,幾乎死在大沙漠中。但是女人卻可以有一條捷徑,只要有一個已經擁有財富和權力的男人,願意將財富權力和她分享的話,她就可以得到她所要的一切。

  當然,代價還是要的。代價,就是拿她自己去交換她所要的東西!

  卡爾斯將軍曾經侵襲過黃絹,當時,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鑽石,可是被黃絹堅決拒絕,反而把他擊昏了過去。這並不代表黃絹和卡爾斯之間的「交易」已經就此中止了,只不過表示她不喜歡這種方式──任何女人都是一樣的,在各種不同的方式之下,可以得到各種不同的女人。

  黃絹不願意被當作娼妓一樣讓卡爾斯得手,可是在相處一個月之後,她可以自己告訴自己,卡爾斯人不討厭,甚至樣貌也算得上英俊,尤其他那麼想得到自己,可以說是愛情了吧。

  這是一個最好的自欺欺人的幌子,對女人來說,「愛情」兩字,真是恩物,可以掩飾事實上是為了輕易獲得權力和財富的目的。

  卡爾斯將軍那一晚闖進黃絹的臥室之際,事實上,已是黃絹等待他的第七個晚上了。黃絹經過刻意的打扮,使得任何男人一看到她,絕沒有千分之一秒的閒暇,去想及旁的事。

  卡爾斯將軍一下子就將黃絹拉了過來,緊緊擁在懷中。這位充滿了征服世界野心的將軍,在那一天晚上,居然在自己的身上灑滿了香水!

  在卡爾斯將軍近乎粗野的撫摸之下,黃絹的情慾,也被觸動了起來。她那種熱切期待著外表看來如此粗獷的卡爾斯進犯她的神情,令得卡爾斯興奮得發出如狼嗥一般的叫聲。

  可是一切,卻全在絕對意想不到的短時間中結束了。黃絹在那一剎間,感到一種接近爆炸的憤怒,她陡然睜開眼來,已經準備要將卡爾斯推開去。可是當她一睜開眼來之際,她看到卡爾斯滿臉全是汗,充滿了內疚、懊喪和憤恨的神情。

  在那一剎間,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以後,每一次她都做著同樣的事。儘管每一次,她都同時在心中,用盡了她全身的氣力在呼叫: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酣暢淋漓,應該是極度的快感,應該是──就像和原振俠在那暴風雪中的山洞一樣。

  可是不管她心中怎麼吶喊,她表面上的做作,卻可以使得卡爾斯感到滿足。於是,她得到了她要得到的東西。

  當黃絹想到這裡的時候,她不由自主輕輕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雖然她立時覺察,自己在王一恆的面前,絕不應該現出這樣的神態來,但是,一直在目不轉睛觀看她的王一恆,卻已經看到了。王一恆也立刻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黃絹的要害。

  王一恆也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酒杯,道:「由我所統領的,其實也可以算是一個王國,一個龐大的經濟王國。」

  黃絹緩緩地吸著氣,一雙妙目,望定了王一恆。那種眼神,使得王一恆不由自主,喝了一口酒,那口酒使得他的膽氣也壯了些,他也回望著黃絹,道:「蘇聯國家安全局和美國中央情報局,都擁有卡爾斯的資料,黃小姐,這不是甚麼祕密!」

  黃絹有點倔強地昂起頭來:「那又怎麼樣?」

  王一恆說得十分露骨,道:「所以,我不認為你是一個快樂的女人!」

  黃絹像是聽到了一句十分普通的話一樣,一點異特的反應也沒有。王一恆會開始對她挑逗,她是早已預料得到的,她笑著道:「請問,你是一個快樂的男人?」

  王一恆低嘆了一聲,道:「你的問題如果是:你是一個快樂的人?那就十分難回答,現在你問的是,我是不是一個快樂的男人?」

  黃絹自鼻子中發出「嗯」的一聲,那麼簡單的一聲響,可以使王一恆的手不由自主,發起抖來。王一恆道:「這比較容易回答,只要我有一個能使我快樂的女人,那麼,我就是一個快樂的男人了!」

  黃絹「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太簡單了,就像二加二等於四一樣,是不是?」

  王一恆跟著笑了起來,談話進入到這種程度,他也比較大膽了。他知道,黃絹不是普通的女人,擁有極高的權力,一個國家的財政可以任她調度,她幾乎和世上所有的女人不同,超乎她們之上。要去擒獵這樣的一個女人,絕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在進行。然而這時黃絹的神情,卻給他極度的鼓勵。

  黃絹像是不經意地微伸出舌來,在唇上緩慢而又輕柔地舔了一下。王一恆立時想:那是飢渴的表示麼?

  黃絹的心中也在想:王一恆自然是男人中頂尖出色的人物,他對自己這樣子,算是迷戀麼?是不是就在今晚,就和他──

  兩個人都不講話,突然靜了下來。那一分鐘的寂靜,簡直使他兩人,互相之間,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他們非但保持靜默,而且幾乎一動都不動,只是互相注視著對方。

  等到黃絹又再一次用那種誘人的動作,去舔她的唇之際,王一恆認為時機成熟了!

  王一恆想到的是,黃絹是那樣成熟的一個女人,而卡爾斯將軍絕不能滿足她,以她的地位,也不能太隨便,自己這樣身分的男人,應該是她理想的對象。她接連兩次那樣的動作,豈不是正表示她某種需要上的飢渴?

  當王一恆想到這一點時,他輕輕按下了沙發扶手上的一個按鈕。本來,他和黃絹是相對地各自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的,當他按下了那個按鈕之後,沙發下面,看來鋪著象牙色的西藏純羊毛地毯的地面,突然緩緩轉動起來,將兩張單人沙發,轉得巧妙地靠在一起。

  王一恆的書房中,有著這樣的設備,倒也頗令黃絹感到意外。就在她睜著眼睛,現出一個驚訝的神情時,王一恆已緩慢,但是堅決地,向她的唇際湊來。

  開始時,黃絹並沒有任何動作。但是,當王一恆和她距離變近時,她揚起手來,擋在兩人中間,並且輕輕把王一恆推了開去。

  王一恆在商場上勇猛非凡,但是在這時,他卻敏感無比,立時坐直了身子,只是以詢問的眼光望定了黃絹。

  黃絹像是剛才根本甚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微笑著道:「謝謝你告訴我派人跟蹤尼格酋長的原因,這三張請柬,如果可以給我帶回去的話,我會設法找出是誰發出這種請柬的。尼格酋長的失蹤,一定和發這請柬的人有極大的關連!」

  王一恆緩緩吸了一口氣──黃絹拒絕了他!

  雖然黃絹拒絕的方式,是這樣不著痕跡,但是對於在幾乎任何事上,都無往而不利的王一恆而言,卻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極度的傷害。那種強烈的羞辱感,使得他的臉色一陣發紅,一陣發青。他竟然無法保持鎮定,這真是他近三十年來未曾有過的事。

  黃絹裝成完全看不見的樣子,半側著身,站了起來,道:「我應該告辭了!」

  她已經測驗到了王一恆對她的迷戀程度,這使她很高興,在這樣情形下,她當然不必再有任何行動。她了解王一恆這種成功典型的男人的性格,越是得不到的,他們越是要盡一切力量追求!

  黃絹站起來之後,跨出了一步,估計王一恆已經恢復正常了,她才轉過身來。果然,王一恆的神態已經完全回復了正常,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們一起離開書房。在走廊上,黃絹的保安人員已迎了上來,其中一個低聲向黃絹講了一句話,黃絹轉頭道:「真要走了,有幾個很特別的人在領事館等我。」

  王一恆作了一個無所謂的神情,心裡卻恨不得抓住黃絹的頭髮,把她拉回來。他一直送黃絹到車邊,才道:「希望我們能再見面!」

  黃絹給了王一恆一個令他充滿了希望的微笑,道:「當然,一定會!」

  王一恆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黃絹上了車,車子緩緩駛過花園,向外駛去。

  王一恆怔怔地看著遙遠的車子,其實,他已經根本看不到車子了,可是他還是怔怔地站著。令得他的僕人,一個個也站著不敢動,心中詫異到了極點。

  過了好久,王一恆才轉過身,慢慢地回到書房,喝了一大口酒,坐了下來,不由自主,苦笑起來,搖著頭。爭著向他投懷送抱的美女,不知有多少,而他,卻像是一個普通人在追求公主一樣,在黃絹面前,一籌莫展!

  在這時候,連王一恆自己也覺得有點意外,他突然想起了那請柬上的話:「屆時,台端將會見到意想不到,又樂於與之見面的人物,和發生意料不到而必然極樂於發生的事。」

  當他突然想到這一點時,他整個人都為之震動,驚訝於自己會突然想到了這一點。然而,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繼續向下想去。他先想到:如果我在約定的時間,到了毛夷島的針尖峰,我會見到甚麼人?甚麼人是我最樂於見到的?

  他的心底深處,立時自然叫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來:黃絹!

  然後,甚麼又是他「極樂於發生的事」呢?是黃絹帶著動人的微笑,投進了他的懷抱?

  王一恆想到這裡,不禁劇烈地心跳起來。近年來,他幾乎已沒有甚麼願望,或者說,他的一切願望,都可以輕而易舉地達到。他倒一直不感到,這樣的生活其實十分乏味。

  如今,他又迎接了一個新的挑戰:要把黃絹獵到手!黃絹臨走時的話,是這樣挑逗,意味著只要自己進攻,就可能有收穫。但是,王一恆也不禁想:自己想獵獲黃絹,黃絹是不是看穿了這一點,而在玩弄自己呢?

  王一恆的心中七上八下,只是呆呆地坐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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