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部 如此陣仗</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部 如此陣仗</h3>第一章 傘下的黃臉高手<br /><br /><br />  習玫紅在郭竹瘦亂糟糟的家裏,只耽了片刻就睏了,伏在桌上有夢沒夢的睡了幾個時辰,一覺醒來,日影西斜,習玫紅只覺一天做不了幾件事,她簡直可以說一整天都沒有做到半件事,只覺索然無味,一點人生樂趣也沒有了。<br /><br />  但她嗅覺還有趣有味的,而且還是頗敏感的──好香啊。<br /><br />  她側頭看去,那癡肥腫臃的懶惰蟲郭竹瘦還在那兒瞌睡著,日近黃昏,廚房裏灶口正燒著旺火,連油鍋味都出奇的香。<br /><br />  習玫紅的肚子開始微微咕咕了兩聲,習玫紅肚子一餓,她的人生樂趣又來了。她看到柴火映在磚牆上的纖小人影,就知道誰來了。<br /><br />  習玫紅興高采烈的走到廚房門口,「噯」了一聲。<br /><br />  小珍也不回頭,雙頰給爐火映得紅通通的,手裏熟練靈巧的在炒菜,含笑瞧了她一眼:「怎樣呢?三小姐可夢醒啦?」<br /><br />  習玫紅過去用雙指拎了一塊菊花兔絲,吃得津律有味,還猛吮手指,「哎噯,我的好小嫂子,替小姑做菜,可做到這兒來了。要不是你燒的菜香,可能我還在睡夢中哩。」<br /><br />  小珍啐了她一口,一面擷菜揀青綠的往鍋裏丟,鍋裏發出滋滋的煙氣:「沒正經的,妳少口裏賣乖,想我炒好吃一些。」她在小罐子裏舀了一舀,只舀到一些微的碎末,就向習玫紅道:「好三小姐,替我找一些鹽來吧。」<br /><br />  習玫紅笑著走開去,笑道:「有得吃,莫不從命。」可是她在廚房裏東翻西找,就是找不到鹽。<br /><br />  小珍催促道:「快些,不然就要焦鍋了。」<br /><br />  習玫紅心想:鍋焦了可不好吃。情急起來,手裏猛用力,把碗櫃的木格「啪」地扯了下來,見有一小包東西,白生生,細粒顆兒的,端近鼻尖一嗅,以為是鹽,便往廚房拿了過去,邊叫道:「噯,我找到了。」<br /><br />  她卻沒注意到廚房門口,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人影。<br /><br />  在火光掩映下,那人一張癡肥而木然的臉孔,猶似塗上一層金色的粉末,但仔細看去,他臉肌每一塊肌肉都在抖動著,喉核也上下移動著,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習玫紅手上撮著的「鹽」。<br /><br />  習玫紅笑著拿了一撮鹽,側首問:「要下多少?」<br /><br />  小珍說:「一點就夠了。」<br /><br />  習玫紅一面撒鹽一面側首問:「你怎麼來了這裏?」<br /><br />  小珍低著頭說:「妳出來之後,我在莊裏出了點事,一個採花盜闖了進來,挾持了我,但後來給冷四爺、鐵二爺、習莊主制住了……」<br /><br />  習玫紅「哎呀」一聲道:「鐵手和冷血回莊了?我還呆在這裏等候他們哩。」<br /><br />  小珍偏著巧頷道:「不過他們又出去辦案了,我是聽冷四爺說妳在這兒等候他們的,所以……所以我也來了。」<br /><br />  鐵手、冷血說過會回來這裏,就一定會回來的,所以小珍也在這裏等他們回來。<br /><br />  卻在這時,「哄」地一聲,鍋子裏陡炸起火焰三尺,鍋底也發出奇異的滋滋聲響,一股焦辣劇烈的味道刺鼻而至!<br /><br />  怎麼會這樣?<br /><br />  習玫紅只不過是在鍋裏撒下一把鹽而已!<br /><br />  習玫紅拉著小珍退開,只見鍋裏火冒五尺高,烈焰作青藍,火光映掩裏,兩人心裏納悶:怎麼會這樣?<br /><br />  她們卻沒注意到背後。<br /><br />  背後的那個人。<br /><br />  那個人的一張胖臉。<br /><br />  胖臉上在火光映動中,汗水猶似千百條小蟲,淌了下來。<br /><br />  郭竹瘦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情?<br /><br />  ※※※<br /><br />  就在鍋裏火焰沖起之際,另一處地方的冷血,「錚」地拔出了腰畔的劍,夕陽映照下,劍身發出一種奪目的光芒。<br /><br />  吳鐵翼笑了,「我請人引你們來,就是為了這一場無可避免的決戰。」<br /><br />  冷血道:「就憑你、傘下人、『十二單衣劍』,還有三十八個狙擊手?」<br /><br />  冷血此語一出,吳鐵翼也微微一震,道:「我的三十八名近身侍衛並沒有現身,你一語道出數目,實在可以擔得起我佈下的陣戰!」<br /><br />  冷血雖然表現得凜然不懼,但一顆心正往下沉。<br /><br />  在河邊他和鐵手曾跟『十二單衣劍』一戰,傘下人並沒有真正出手,但已令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事後鐵手和冷血判斷,若傘下人與『十二單衣劍』合擊,二人縱盡全力,亦只有四成勝算。<br /><br />  何況還有三十八名狙擊手?<br /><br />  況且還有吳鐵翼?<br /><br />  更何況冷血心裏惦記著習玫紅,他從吳鐵翼的話裏測出下毒手的人是誰了,而習玫紅,因為要等待自己,人在虎穴之中,懵然不覺!<br /><br />  冷血心急如焚。<br /><br />  他一急,定力就不足。<br /><br />  而這是一場凶殘至極、分毫疏失不得的惡鬥!<br /><br />  ※※※<br /><br />  鐵手驀然上前一步。<br /><br />  他只低聲對冷血耳邊說了一句:「要救三小姐首先要除這一干人,要除害則要全神貫注!」<br /><br />  他說得很快,目的是要讓冷血斂定心神,全力以赴。<br /><br />  幸而他不知道小珍也去找習玫紅和等候他回來,否則,他還能不能比冷血鎮定?<br /><br />  吳鐵翼撫髯道:「我們的事,必須要此時此地料理清楚,否則,你們告上去,我自有上頭罩住,未必告得倒我,但我不會讓你們有告我的機會。」<br /><br />  鐵手冷笑道:「因為我們一旦揭發你的陰謀,就算告不倒你,你也已行跡敗露,暫時無法耍弄權謀了。」<br /><br />  吳鐵翼微微笑道:「所以今日,我非除你們不可。」<br /><br />  鐵手道:「我們也不要告你,告上去,你自有貪官護著,我們今日也要奪你的首級。」他說完,緩緩的除下了翎帽、腰牌,冷血也是一樣。<br /><br />  他們這樣做,無非是表示這是一場江湖中的決鬥,生死由命,並非代表官府的行為。<br /><br />  當律法不能妥善公平執行的時候,他們將不借運用本身的智慧和武功,來尋求合理的裁決。<br /><br />  為執行正義,死生俱不足惜。<br /><br />  吳鐵翼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今日參戰的人,全都是他的心腹部下,只要殺了鐵手和冷血,這事就了結,吳鐵翼也可無後顧之憂。<br /><br />  冷血一字一頓地道:「那晚在河邊暗算了我一記的人,是不是你?」<br /><br />  冷血是向傘下人發問。<br /><br />  傘下人猶如暮色一般陰、沉、冷、靜,半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br /><br />  冷血一共見過這人出手三趟,第一趟在黑夜河邊,一擊而中,令自己背部受傷;第二趟,在都督府,他先殺霍玉匙,再殺霍煮泉,也是一擊得手;第三趟是在府衙裏,他連續擊殺謝自居和俞鎮瀾,亦是一擊格殺。<br /><br />  此人總共出手三趟五次,共殺了四人傷一人,全是一擊命中,從不用出手第二次。<br /><br />  他的武器,似乎是一條縋索,索上繫有一物,似暗器而又非暗器,出手五次,卻令人看不清楚,也無從捉摸。<br /><br />  冷血問:「我們將要一決生死了,是不是?」<br /><br />  那人不答。<br /><br />  冷血道:「在未決勝負前,我要知道你是誰!」<br /><br />  那人靜了一會,徐徐地,把雨傘傾斜,斜陽以微斜的角度照在他的臉上,一分一分地,一寸一寸地,終於現出了這人的本來面目。<br /><br />  這人的臉色跟泥土一般黃,臉上似打了一層蠟般的,毫無表情,像一個失去表情的人。<br /><br />  冷血和鐵手從沒有見過此人。<br /><br />  他們見傘下人一直沒有露臉,總以為是個熟人,但這人並不熟悉,卻令他們倒吸一口涼氣。<br /><br />  眼前這人,站在那裏,像一個沒有生命的肉體。沒有生命,沒有感情,沒有顧慮,也沒有留戀……這樣的殺手,往往可以殺掉武功比他更高的對手,何況這人的武功已高得出奇!<br /><br />  只聽吳鐵翼笑道:「其實,我也不是主謀,他才是。你們可知他是誰?」<br /><br />  冷血和鐵手默然。<br /><br />  吳鐵翼道:「你們一定聽過他的名字,他叫唐鐵蕭。」<br /><br />  鐵手和冷血一聽這名字,臉色倏然一變。<br /><br />  唐鐵蕭!<br /><br />  唐門數度意圖稱霸江湖、獨步天下,屢次都功虧一簣,功敗垂成,最近一次,本已主掌江湖之安危氣運,但終為大俠蕭秋水所破,以致只得將野心暫時壓下。<br /><br />  「習家莊」血案及八門慘禍,就是唐失驚一手策劃的!<br /><br />  可惜唐失驚的計劃與夢想,終為冷血和鐵手粉碎,而唐失驚也為習笑風所殺,除了一大禍害!<br /><br />  蜀中唐門要君臨天下,所派出來招兵買馬,建立實力,鏟除異己的,自然不止一人,唐失驚只是其中之一。<br /><br />  蜀中唐門所派出來要掀起武林一番血腥風暴,改朝換代的組織,叫做「小唐門」。唐失驚不過是「小唐門」座下九大堂主之一,還不是創立「小唐門」七大高手中任一人。<br /><br />  這建立「小唐門」的七名高手,自稱「七大恨人」,唐鐵蕭,便是其中一個。<br /><br />  「小唐門」裏「七大恨人」,每人各有不同的恨事,唐鐵蕭的恨事卻是:他恨不能早生幾十年,以一個唐家子弟的身份,殺了蕭秋水、鐵星月(詳見《神州奇俠》故事)這一干人!<br /><br />  故此,他以唐姓壓住鐵、蕭二姓,以示他對所恨未見之人的鄙賤。<br /><br />  膽敢痛恨蕭秋水等而以之名的人,實在太少,其實只有他一個。<br /><br />  這樣的人,只要武功稍為不濟,早就給欽服蕭秋水為人的江湖子弟放倒了,但唐鐵蕭絲毫不懼。<br /><br />  江湖上很少人知道唐鐵蕭的武功,因為跟他交過手的人,沒有活著的。<br /><br />  武林中也絕少人見過唐鐵蕭的臉孔。<br /><br />  鐵手和冷血而今卻見到了這個傘下的黃臉高手,而且,即要與之決一死戰。<br /><br />  ※※※<br /><br />  吳鐵翼道:「而今唐門的實力已沛莫可禦,其實比我更高的官,也一樣被唐門的人挾持或收買,這局勢如江河直下,你們以蜻蜓撼石柱,阻撓不來的。」<br /><br />  鐵手和冷血聽了不覺動容,唐門的人如水銀鑽地般無孔不入,到處招攬權貴財富,圖的豈止是武林霸業而已?<br /><br />  鐵手說道:「那你是被挾持,還是收買?」<br /><br />  吳鐵翼笑道:「單只『富貴之家』和八門慘禍遺留下來的銀子,已足夠叫我做什麼都無怨懟了。」<br /><br />  冷血道:「原來有唐門的高手在,難怪可以毒死郭捕頭了。」<br /><br />  唐門的暗器與毒,稱絕江湖。<br /><br />  唐鐵蕭忽然說道:「那還得靠下毒的人。」他說這句話,就像他的出手,從不落空。<br /><br />  他這句話是要挑起冷血的慌惑不安。<br /><br />  冷血卻不得不心急。<br /><br />  ──習玫紅究竟怎麼了。<br /><br />  ※※※<br /><br />  習玫紅拉著小珍,往後一直退,生怕給火焰炙及,卻倒撞在一個人身上。<br /><br />  習玫紅尖叫一聲,惹得小珍吃了一驚,也叫了一聲。<br /><br />  習玫紅回頭看去,見是郭竹瘦才定下心,跺足啐道:「你躲在我們後面幹嗎?真是嚇死人了!」<br /><br />  郭竹瘦沒有作聲。習玫紅指著那鍋頭道:「奇怪?怎麼無端端炸起了火?」這時火焰已漸黯淡下去了。<br /><br />  小珍蹙著秀眉道:「那是鹽嗎?」她過去把那包習玫紅翻挖出來的「鹽」拿在手裏,很仔細的看著。<br /><br />  郭竹瘦忽道:「給我!」<br /><br />  習玫紅詫問:「給你什麼?」<br /><br />  郭竹瘦忽然伸手,把小珍手中的「鹽包」搶了過去,小心翼翼的藏在懷裏。<br /><br />  習玫紅又好氣又好笑:「你幹什麼?那是什麼?」<br /><br />  郭竹瘦吃力地道:「鹽……」<br /><br />  習玫紅笑啐道:「當然是鹽,奇怪,火焰燒出來青青綠綠的,放下去一會兒才見古怪,可也稀奇!待會兒鐵手、冷血回來,找他們問去。」<br /><br />  郭竹瘦大汗涔涔而下。<br /><br />  小珍笑說:「算了,我已炒好兩碟菜,燒好了飯,三小姐就省吃一道,將就將就吧。」<br /><br />  習玫紅忙不迭道:「好,好,我已饞涎三寸,再不吃,你三小姐我,可要垂涎三尺了!」<br /><br />  兩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把碗筷擺好,將炒好了的一碟鴛鴦煎牛筋,一道花炊鵪子,端了上來,盛好了飯,習玫紅早捺不住口腹之欲,心無旁騖地大嚼起來。<br /><br />  小珍抬眸叫道:「郭捕頭,你也來一道吃吧。」<br /><br />  郭竹瘦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br /><br />  習玫紅罵道:「小郭,你也別白膩了,要吃,就過來吃嘛,四肢百骸,要不吃飯,無所著力的唷!」<br /><br />  郭竹瘦又應了一聲,卻拿了一罈酒,三個小杯子,酒已盛滿了,端到習玫紅和小珍面前,直愣地道:「我──我敬兩位姑娘一杯。」<br /><br />  這時天際的晚霞,翻湧層層,淒艷異常。</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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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如此陣仗

第一章 傘下的黃臉高手


  習玫紅在郭竹瘦亂糟糟的家裏,只耽了片刻就睏了,伏在桌上有夢沒夢的睡了幾個時辰,一覺醒來,日影西斜,習玫紅只覺一天做不了幾件事,她簡直可以說一整天都沒有做到半件事,只覺索然無味,一點人生樂趣也沒有了。

  但她嗅覺還有趣有味的,而且還是頗敏感的──好香啊。

  她側頭看去,那癡肥腫臃的懶惰蟲郭竹瘦還在那兒瞌睡著,日近黃昏,廚房裏灶口正燒著旺火,連油鍋味都出奇的香。

  習玫紅的肚子開始微微咕咕了兩聲,習玫紅肚子一餓,她的人生樂趣又來了。她看到柴火映在磚牆上的纖小人影,就知道誰來了。

  習玫紅興高采烈的走到廚房門口,「噯」了一聲。

  小珍也不回頭,雙頰給爐火映得紅通通的,手裏熟練靈巧的在炒菜,含笑瞧了她一眼:「怎樣呢?三小姐可夢醒啦?」

  習玫紅過去用雙指拎了一塊菊花兔絲,吃得津律有味,還猛吮手指,「哎噯,我的好小嫂子,替小姑做菜,可做到這兒來了。要不是你燒的菜香,可能我還在睡夢中哩。」

  小珍啐了她一口,一面擷菜揀青綠的往鍋裏丟,鍋裏發出滋滋的煙氣:「沒正經的,妳少口裏賣乖,想我炒好吃一些。」她在小罐子裏舀了一舀,只舀到一些微的碎末,就向習玫紅道:「好三小姐,替我找一些鹽來吧。」

  習玫紅笑著走開去,笑道:「有得吃,莫不從命。」可是她在廚房裏東翻西找,就是找不到鹽。

  小珍催促道:「快些,不然就要焦鍋了。」

  習玫紅心想:鍋焦了可不好吃。情急起來,手裏猛用力,把碗櫃的木格「啪」地扯了下來,見有一小包東西,白生生,細粒顆兒的,端近鼻尖一嗅,以為是鹽,便往廚房拿了過去,邊叫道:「噯,我找到了。」

  她卻沒注意到廚房門口,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人影。

  在火光掩映下,那人一張癡肥而木然的臉孔,猶似塗上一層金色的粉末,但仔細看去,他臉肌每一塊肌肉都在抖動著,喉核也上下移動著,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習玫紅手上撮著的「鹽」。

  習玫紅笑著拿了一撮鹽,側首問:「要下多少?」

  小珍說:「一點就夠了。」

  習玫紅一面撒鹽一面側首問:「你怎麼來了這裏?」

  小珍低著頭說:「妳出來之後,我在莊裏出了點事,一個採花盜闖了進來,挾持了我,但後來給冷四爺、鐵二爺、習莊主制住了……」

  習玫紅「哎呀」一聲道:「鐵手和冷血回莊了?我還呆在這裏等候他們哩。」

  小珍偏著巧頷道:「不過他們又出去辦案了,我是聽冷四爺說妳在這兒等候他們的,所以……所以我也來了。」

  鐵手、冷血說過會回來這裏,就一定會回來的,所以小珍也在這裏等他們回來。

  卻在這時,「哄」地一聲,鍋子裏陡炸起火焰三尺,鍋底也發出奇異的滋滋聲響,一股焦辣劇烈的味道刺鼻而至!

  怎麼會這樣?

  習玫紅只不過是在鍋裏撒下一把鹽而已!

  習玫紅拉著小珍退開,只見鍋裏火冒五尺高,烈焰作青藍,火光映掩裏,兩人心裏納悶:怎麼會這樣?

  她們卻沒注意到背後。

  背後的那個人。

  那個人的一張胖臉。

  胖臉上在火光映動中,汗水猶似千百條小蟲,淌了下來。

  郭竹瘦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情?

  ※※※

  就在鍋裏火焰沖起之際,另一處地方的冷血,「錚」地拔出了腰畔的劍,夕陽映照下,劍身發出一種奪目的光芒。

  吳鐵翼笑了,「我請人引你們來,就是為了這一場無可避免的決戰。」

  冷血道:「就憑你、傘下人、『十二單衣劍』,還有三十八個狙擊手?」

  冷血此語一出,吳鐵翼也微微一震,道:「我的三十八名近身侍衛並沒有現身,你一語道出數目,實在可以擔得起我佈下的陣戰!」

  冷血雖然表現得凜然不懼,但一顆心正往下沉。

  在河邊他和鐵手曾跟『十二單衣劍』一戰,傘下人並沒有真正出手,但已令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事後鐵手和冷血判斷,若傘下人與『十二單衣劍』合擊,二人縱盡全力,亦只有四成勝算。

  何況還有三十八名狙擊手?

  況且還有吳鐵翼?

  更何況冷血心裏惦記著習玫紅,他從吳鐵翼的話裏測出下毒手的人是誰了,而習玫紅,因為要等待自己,人在虎穴之中,懵然不覺!

  冷血心急如焚。

  他一急,定力就不足。

  而這是一場凶殘至極、分毫疏失不得的惡鬥!

  ※※※

  鐵手驀然上前一步。

  他只低聲對冷血耳邊說了一句:「要救三小姐首先要除這一干人,要除害則要全神貫注!」

  他說得很快,目的是要讓冷血斂定心神,全力以赴。

  幸而他不知道小珍也去找習玫紅和等候他回來,否則,他還能不能比冷血鎮定?

  吳鐵翼撫髯道:「我們的事,必須要此時此地料理清楚,否則,你們告上去,我自有上頭罩住,未必告得倒我,但我不會讓你們有告我的機會。」

  鐵手冷笑道:「因為我們一旦揭發你的陰謀,就算告不倒你,你也已行跡敗露,暫時無法耍弄權謀了。」

  吳鐵翼微微笑道:「所以今日,我非除你們不可。」

  鐵手道:「我們也不要告你,告上去,你自有貪官護著,我們今日也要奪你的首級。」他說完,緩緩的除下了翎帽、腰牌,冷血也是一樣。

  他們這樣做,無非是表示這是一場江湖中的決鬥,生死由命,並非代表官府的行為。

  當律法不能妥善公平執行的時候,他們將不借運用本身的智慧和武功,來尋求合理的裁決。

  為執行正義,死生俱不足惜。

  吳鐵翼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今日參戰的人,全都是他的心腹部下,只要殺了鐵手和冷血,這事就了結,吳鐵翼也可無後顧之憂。

  冷血一字一頓地道:「那晚在河邊暗算了我一記的人,是不是你?」

  冷血是向傘下人發問。

  傘下人猶如暮色一般陰、沉、冷、靜,半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冷血一共見過這人出手三趟,第一趟在黑夜河邊,一擊而中,令自己背部受傷;第二趟,在都督府,他先殺霍玉匙,再殺霍煮泉,也是一擊得手;第三趟是在府衙裏,他連續擊殺謝自居和俞鎮瀾,亦是一擊格殺。

  此人總共出手三趟五次,共殺了四人傷一人,全是一擊命中,從不用出手第二次。

  他的武器,似乎是一條縋索,索上繫有一物,似暗器而又非暗器,出手五次,卻令人看不清楚,也無從捉摸。

  冷血問:「我們將要一決生死了,是不是?」

  那人不答。

  冷血道:「在未決勝負前,我要知道你是誰!」

  那人靜了一會,徐徐地,把雨傘傾斜,斜陽以微斜的角度照在他的臉上,一分一分地,一寸一寸地,終於現出了這人的本來面目。

  這人的臉色跟泥土一般黃,臉上似打了一層蠟般的,毫無表情,像一個失去表情的人。

  冷血和鐵手從沒有見過此人。

  他們見傘下人一直沒有露臉,總以為是個熟人,但這人並不熟悉,卻令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這人,站在那裏,像一個沒有生命的肉體。沒有生命,沒有感情,沒有顧慮,也沒有留戀……這樣的殺手,往往可以殺掉武功比他更高的對手,何況這人的武功已高得出奇!

  只聽吳鐵翼笑道:「其實,我也不是主謀,他才是。你們可知他是誰?」

  冷血和鐵手默然。

  吳鐵翼道:「你們一定聽過他的名字,他叫唐鐵蕭。」

  鐵手和冷血一聽這名字,臉色倏然一變。

  唐鐵蕭!

  唐門數度意圖稱霸江湖、獨步天下,屢次都功虧一簣,功敗垂成,最近一次,本已主掌江湖之安危氣運,但終為大俠蕭秋水所破,以致只得將野心暫時壓下。

  「習家莊」血案及八門慘禍,就是唐失驚一手策劃的!

  可惜唐失驚的計劃與夢想,終為冷血和鐵手粉碎,而唐失驚也為習笑風所殺,除了一大禍害!

  蜀中唐門要君臨天下,所派出來招兵買馬,建立實力,鏟除異己的,自然不止一人,唐失驚只是其中之一。

  蜀中唐門所派出來要掀起武林一番血腥風暴,改朝換代的組織,叫做「小唐門」。唐失驚不過是「小唐門」座下九大堂主之一,還不是創立「小唐門」七大高手中任一人。

  這建立「小唐門」的七名高手,自稱「七大恨人」,唐鐵蕭,便是其中一個。

  「小唐門」裏「七大恨人」,每人各有不同的恨事,唐鐵蕭的恨事卻是:他恨不能早生幾十年,以一個唐家子弟的身份,殺了蕭秋水、鐵星月(詳見《神州奇俠》故事)這一干人!

  故此,他以唐姓壓住鐵、蕭二姓,以示他對所恨未見之人的鄙賤。

  膽敢痛恨蕭秋水等而以之名的人,實在太少,其實只有他一個。

  這樣的人,只要武功稍為不濟,早就給欽服蕭秋水為人的江湖子弟放倒了,但唐鐵蕭絲毫不懼。

  江湖上很少人知道唐鐵蕭的武功,因為跟他交過手的人,沒有活著的。

  武林中也絕少人見過唐鐵蕭的臉孔。

  鐵手和冷血而今卻見到了這個傘下的黃臉高手,而且,即要與之決一死戰。

  ※※※

  吳鐵翼道:「而今唐門的實力已沛莫可禦,其實比我更高的官,也一樣被唐門的人挾持或收買,這局勢如江河直下,你們以蜻蜓撼石柱,阻撓不來的。」

  鐵手和冷血聽了不覺動容,唐門的人如水銀鑽地般無孔不入,到處招攬權貴財富,圖的豈止是武林霸業而已?

  鐵手說道:「那你是被挾持,還是收買?」

  吳鐵翼笑道:「單只『富貴之家』和八門慘禍遺留下來的銀子,已足夠叫我做什麼都無怨懟了。」

  冷血道:「原來有唐門的高手在,難怪可以毒死郭捕頭了。」

  唐門的暗器與毒,稱絕江湖。

  唐鐵蕭忽然說道:「那還得靠下毒的人。」他說這句話,就像他的出手,從不落空。

  他這句話是要挑起冷血的慌惑不安。

  冷血卻不得不心急。

  ──習玫紅究竟怎麼了。

  ※※※

  習玫紅拉著小珍,往後一直退,生怕給火焰炙及,卻倒撞在一個人身上。

  習玫紅尖叫一聲,惹得小珍吃了一驚,也叫了一聲。

  習玫紅回頭看去,見是郭竹瘦才定下心,跺足啐道:「你躲在我們後面幹嗎?真是嚇死人了!」

  郭竹瘦沒有作聲。習玫紅指著那鍋頭道:「奇怪?怎麼無端端炸起了火?」這時火焰已漸黯淡下去了。

  小珍蹙著秀眉道:「那是鹽嗎?」她過去把那包習玫紅翻挖出來的「鹽」拿在手裏,很仔細的看著。

  郭竹瘦忽道:「給我!」

  習玫紅詫問:「給你什麼?」

  郭竹瘦忽然伸手,把小珍手中的「鹽包」搶了過去,小心翼翼的藏在懷裏。

  習玫紅又好氣又好笑:「你幹什麼?那是什麼?」

  郭竹瘦吃力地道:「鹽……」

  習玫紅笑啐道:「當然是鹽,奇怪,火焰燒出來青青綠綠的,放下去一會兒才見古怪,可也稀奇!待會兒鐵手、冷血回來,找他們問去。」

  郭竹瘦大汗涔涔而下。

  小珍笑說:「算了,我已炒好兩碟菜,燒好了飯,三小姐就省吃一道,將就將就吧。」

  習玫紅忙不迭道:「好,好,我已饞涎三寸,再不吃,你三小姐我,可要垂涎三尺了!」

  兩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把碗筷擺好,將炒好了的一碟鴛鴦煎牛筋,一道花炊鵪子,端了上來,盛好了飯,習玫紅早捺不住口腹之欲,心無旁騖地大嚼起來。

  小珍抬眸叫道:「郭捕頭,你也來一道吃吧。」

  郭竹瘦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習玫紅罵道:「小郭,你也別白膩了,要吃,就過來吃嘛,四肢百骸,要不吃飯,無所著力的唷!」

  郭竹瘦又應了一聲,卻拿了一罈酒,三個小杯子,酒已盛滿了,端到習玫紅和小珍面前,直愣地道:「我──我敬兩位姑娘一杯。」

  這時天際的晚霞,翻湧層層,淒艷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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