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新鐫小說鬧花叢 卷之三</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新鐫小說鬧花叢 卷之三</h3>第七回 假醫生將詩挑病 瞽卜士開口禳星<br /><br /><br />  詩曰:<br /><br />  千里姻緣仗線牽,相思兩地一般天;<br />  鸞信那經雲引報,梅花詩句隴頭傳。<br />  還愁荏苒時將逝,只恐年華鬢漸翻;<br />  此晝俄聞應未晚,忽忽難盡笑啼緣。<br /><br />  卻說文英歸來,心事忽忽,如有所失。他是酷好女色的,如何放得過。又曉得門內僑寓一家姓余的,有一閨女,名喚順姑,年紀有十五六歲,尚未受茶。文英一日在他門首盤桓,只見他上穿一領桃紅線綢錦襖,下著一條紫錦紳湘裙,金蓮三寸,站在門首。這還是他通身的俊俏,不過言其大概。獨有一雙眼睛生得異樣,這種表情,就是世上人所說的色眼。大約不喜正視,偏要邪瞧,別處用不著,惟有偷看漢子極是耑門。他又不消近身,隨你隔幾十丈路,只消把眼光一瞬,便知好醜。遇著好的,把眼色一丟。那男人若是正氣的,低頭而過,這眼丟在空處了。若是一何色眼的男子,那邊丟來,這邊丟去,眼角上遞了情書,就開交不得了。<br /><br />  文英是個色中餓鬼,看了這個女子雖不及劉小姐諸人,也可以權時應用。便飛步向前,一把摟定,親了他一個嘴。到了天晚,大肆雲雨,聊以洩洩慾火。終須繫戀的心在劉小姐,而不在順姑。<br /><br />  且說劉小姐得了病症,忙接天表回家。那天表為春梅的事,終是虛心,見了夫人將幾句官樣話誨在前。夫人因小姐病重,那裏有心提這件事。天表道:「哥哥在日,多少貴戚豪門求聘,是你不肯應承,以至紛紛退阻。只道留在家中送終養老,不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兒這般年紀尚未婚姻,女兒這話可是自對人說的麼,都是你耽誤他,我今同你到房中一看。」<br /><br />  悄悄推進房門,看見秋香,夫人問道:「小姐是睡著醒著?」秋香道:「睡著也是醒的言語,醒著也是睡的光景。」夫人揭開羅帳,小姐看見天表,含著淚兒叫聲「叔叔」,仍舊合眼睡去。天表道:「侄女病重,快請明看視。」夫人道:「我兒說吃不慣煎劑,再不要吃。」天表道:「只要病好,那裏管得吃不慣。近日新來了個儒醫,耑治女科病症,只一貼藥,兩三日,便得除根。」夫人道:「如此恰好。」<br /><br />  便當下著人請來那醫生看了脈息,再想不出是何病症,連下幾副藥不效,病愈沉重。夫人哀痛異常,天表道:「嫂嫂待我先往崇祥寺去祈個吉祥,你可著人去接乳侄女兒的奶娘來,早晚陪伴。」夫人依言,著院子去接奶娘。<br /><br />  你道這乳娘是誰?就是文英門首住的余五之妻,是順姑的母親。那院子走進門來,見了余婆,先敘小姐病源,再將夫人接他的話說了,余婆吃了一驚。余五滿口應承道:「就到府中來!」<br /><br />  院子先回去,恰好文英站在余家門首,聽見這句話便也關心,遂問余五道:「恰才那個人是那家來的?」余五道:「是劉府中來的。」文英道:「接你妻何幹?」余五道:「目下小姐得病在床,夫人要我老妻去相伴。」文英聽說,吃了一驚,便問道:「你家與劉府是什麼親?」余五笑道:「他家小姐從小是我老妻看大的,幸得夫人歡喜,憐我沒甚經營,將一百銀挾持我們。開這毛皮鋪。那小姐至今捨不得老妻,時常接了去。」<br /><br />  文英不勝懊悔道:「我與他同住一年,無日不思小姐,那曉得有這條門路!」遂又問道:「那小姐曾受聘麼?」余五道:「小姐自幼失父,母親愛如珍寶,劉老爺在日,多少貴族求親只不肯應,如今十六歲尚不肯輕許人家。」文英道:「小姐這病皆是平日憂悶起的,我先父遺下一個良方與醫家不同,耑治女人一切疑難怪病。何不對你妻子說,到夫人面前,把我吹噓了去,定有效驗。不獨我有光,連你都有功。」<br /><br />  余五將此話對余婆說。余婆到了劉府,把文英治病的話與夫人一說,夫人喜道:「既有這個異人,怎不同你來。」余婆道:「此人就是我們房主,要去接來甚易。」遂回家來見文英,接他同去。文英見他來接,心中甚喜。遂換了衣冠,同余婆來劉府。<br /><br />  夫人留在堂上,坐下細說得病根由。文英假意道:「夫人可曉得書上望聞問切麼?大凡醫人治病,先望其顏色枯潤,聞其聲音清濁,問其得病根源,然後切其脈息,遲速斟酌下藥,無不取效。」夫人聽了這些正經道理,自然信從。引文英同到小姐房中,夫人掀開羅帳,迎著笑臉道:「接一位名醫在此。」<br /><br />  文英把眼睛不住的向帳中偷看,這小姐在床上把秋波向外一轉,霎時怎麼認得文英,便將纖纖玉手伸出來。按了一會脈息,欲說幾句話挑逗小姐,見夫人在旁不敢啟齒,只說道:「小姐滿面邪氣,卻是鬼病相侵。若不經我看,十有八九將危。速往神前禱,方保無虞。」你看那婦人聽說這話,無有不信的,那曉得是計,便齊往神前禱祝去了。<br /><br />  這文英賺夫人出去,還瞻前顧後,恐有人瞧見,便把言語挑逗道:「小姐的病症,都是那一覩睛光,見了風流才子染成的。」小姐聽了暗自驚疑道:「這兩句是我昔日對那生吟的詩句,他怎將我心病看出?」便在帳裏凝眸遙望,卻有些記得起來,又想道:「此人與那生相似,莫非就是那生知我病重,喬作醫人進來探訪?我今也把他回我的詩句挑他,便知真假。」<br /><br />  小姐道:「笑予恰似花邊蝶,偷香竊玉待何時。」文英道:「可憐夜長誰是伴,這是得病的根由。」小姐見念的又是那詩上的,明是那生,十分病減去五分。此時,他二人眉迎目送,正要說些衷腸話,不料夫人突的走進房來,文英忙又正言作色,低頭思想。夫人道:「神前已經禱過,小女的脈息看得如何?」文英道:「小姐脈息看了多時,尚沒頭緒。」<br /><br />  余婆道:「待瞎子來把小姐八字一算,看是如何?」忽聽有瞎子走來,余婆喚入,請到堂上坐下,念出八字道:「辛卯年辛卯月戊子日壬子時。」瞎子向袖內取出一個小算盤,輪了一回道:「據我看來,此造格局清奇,若是男命必是腰金衣紫,若是女命定然鳳冠霞帔。」夫人道:「這是女命,求仔細推詳。」<br /><br />  瞎子道:「這八字裏邊將來雖有大貴之局,只是目今邪魅生災,實是難過。依小子看來,倒是至誠禳解,方保無虞。」夫人聽說,面色如灰,問道:「這重關煞,若是解禳,可過得麼?」瞎子道:「如今的神課,都是要些水,若今日禳祭,明後日便好了。」夫人便喚院子買辦牲禮,可接陰陽來禳解。<br /><br />  瞎子道:「不可!那陰陽生飲酒茹葷,不若小子吃長齋這樣至誠,他不過把舊話念幾句就要送神。如今必要動響器,神鬼才喜。況且小子口中許出的,若尋陰陽生來,反生災惹禍。」夫人道:「就借重你禳解吧!」<br /><br />  瞎子道:「非是小子科派那鬼神,也是看人家的假,如貧家不過一碗羹、一碗飯,便送好了。你們鄉宦人家,若不用付豬羊,做個半宗願心,那神也看不在眼內。」余婆在旁攛掇道:「是了,今晚借重過來,便當重謝。」瞎子作別出門。<br /><br />  夫人吩咐收拾空房與文英住,又吩咐把禳解之事一應買辦完備。待至天晚,見那瞎子同一斑歌司,挑著箱子在堂前鋪設起來,吹打一番,發過了符,接過了神。那瞎子打起油腔,跪在神前禱告,眾人吹打響落一場後,將十供養中,卻念得可聽,都是打覷人的話。只見瞎子捧著一副骨牌獻上神前,道:<br /><br />  這副骨牌,好像如今的脫空人,轉背之時,沒處尋。一朝撞著格子眼,打得像個拆腳雁鵝形。<br /><br />  念畢,又將剪刀獻上,道:<br /><br />  這把剪刀,好像如今的生青毛,口快舌尖,兩面刀。有朝撞著生摩手,摩得個光不光來糙不糙。<br /><br />  念畢,又將算子承上,道:<br /><br />  這把算子,好像如今做蔑的人,見了金銀就小心。有朝頭重斷了線,翻身跳出定盤星。<br /><br />  念畢,又將銀錠獻上,道:<br /><br />  這個銀錠,好像如今做光棍的人,面上粧就假絲紋。用不著時兩頭蹺,一加斧鑿便頭疼。<br /><br />  念畢,又將玉蟹獻上,道:<br /><br />  這隻玉蟹,好像如今做戲的人,粧成八腳是為尊。兩隻眼睛高突起,燒茶燒水就橫行。<br /><br />  念畢,又將紙花獻上,道:<br /><br />  這朵紙花兒,好像如今的老騷頭,粧出形香惹蝶偷。腳骨一條銅絲顫,專要在蔥草上逞風。<br /><br />  念畢,又將簪兒獻上,道:<br /><br />  這隻通氣簪兒,好像如今的喬富翁,外面粧成裏面空。有朝一日沒了法,撓破頭皮問他通不通。<br /><br />  念畢,又將鏡子貢上,道:<br /><br />  這面鏡子,好像如今說謊的人,無形無影沒正經。一朝對著真人面,這張醜臉現了形。<br /><br />  念畢,又將算盤貢上,道:<br /><br />  這個算盤,好像如今做經紀的人,毫厘絲忽甚分明。有時脫了錢和鈔,高高擱起沒人尋。<br /><br />  念畢,又將金針貢上,道:<br /><br />  這枝金針,好像如今老小官,眼兒還要別人穿。一朝生了沿釭症,一掛線尋衣難上難。<br /><br />  眾人把十供養念完,便吹打送神。瞎子一個徒弟就去併了神前油來,一個去收了馬下三牲。迨至吃過酒飯,天表將一封銀總送眾人。那瞎子接了,同眾人散去。<br /><br />  且說文英留寓在家,托言看病,不時進房與小姐見面。夫人緊緊陪著,總不能交一言。那小姐見了文英,也足慰相思一念。未及六七日,十分病去八九。夫人大喜,便留文英在家,如至親相待。<br /><br />  不知後來如何?下回分解。</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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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鐫小說鬧花叢 卷之三

第七回 假醫生將詩挑病 瞽卜士開口禳星


  詩曰:

  千里姻緣仗線牽,相思兩地一般天;
  鸞信那經雲引報,梅花詩句隴頭傳。
  還愁荏苒時將逝,只恐年華鬢漸翻;
  此晝俄聞應未晚,忽忽難盡笑啼緣。

  卻說文英歸來,心事忽忽,如有所失。他是酷好女色的,如何放得過。又曉得門內僑寓一家姓余的,有一閨女,名喚順姑,年紀有十五六歲,尚未受茶。文英一日在他門首盤桓,只見他上穿一領桃紅線綢錦襖,下著一條紫錦紳湘裙,金蓮三寸,站在門首。這還是他通身的俊俏,不過言其大概。獨有一雙眼睛生得異樣,這種表情,就是世上人所說的色眼。大約不喜正視,偏要邪瞧,別處用不著,惟有偷看漢子極是耑門。他又不消近身,隨你隔幾十丈路,只消把眼光一瞬,便知好醜。遇著好的,把眼色一丟。那男人若是正氣的,低頭而過,這眼丟在空處了。若是一何色眼的男子,那邊丟來,這邊丟去,眼角上遞了情書,就開交不得了。

  文英是個色中餓鬼,看了這個女子雖不及劉小姐諸人,也可以權時應用。便飛步向前,一把摟定,親了他一個嘴。到了天晚,大肆雲雨,聊以洩洩慾火。終須繫戀的心在劉小姐,而不在順姑。

  且說劉小姐得了病症,忙接天表回家。那天表為春梅的事,終是虛心,見了夫人將幾句官樣話誨在前。夫人因小姐病重,那裏有心提這件事。天表道:「哥哥在日,多少貴戚豪門求聘,是你不肯應承,以至紛紛退阻。只道留在家中送終養老,不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兒這般年紀尚未婚姻,女兒這話可是自對人說的麼,都是你耽誤他,我今同你到房中一看。」

  悄悄推進房門,看見秋香,夫人問道:「小姐是睡著醒著?」秋香道:「睡著也是醒的言語,醒著也是睡的光景。」夫人揭開羅帳,小姐看見天表,含著淚兒叫聲「叔叔」,仍舊合眼睡去。天表道:「侄女病重,快請明看視。」夫人道:「我兒說吃不慣煎劑,再不要吃。」天表道:「只要病好,那裏管得吃不慣。近日新來了個儒醫,耑治女科病症,只一貼藥,兩三日,便得除根。」夫人道:「如此恰好。」

  便當下著人請來那醫生看了脈息,再想不出是何病症,連下幾副藥不效,病愈沉重。夫人哀痛異常,天表道:「嫂嫂待我先往崇祥寺去祈個吉祥,你可著人去接乳侄女兒的奶娘來,早晚陪伴。」夫人依言,著院子去接奶娘。

  你道這乳娘是誰?就是文英門首住的余五之妻,是順姑的母親。那院子走進門來,見了余婆,先敘小姐病源,再將夫人接他的話說了,余婆吃了一驚。余五滿口應承道:「就到府中來!」

  院子先回去,恰好文英站在余家門首,聽見這句話便也關心,遂問余五道:「恰才那個人是那家來的?」余五道:「是劉府中來的。」文英道:「接你妻何幹?」余五道:「目下小姐得病在床,夫人要我老妻去相伴。」文英聽說,吃了一驚,便問道:「你家與劉府是什麼親?」余五笑道:「他家小姐從小是我老妻看大的,幸得夫人歡喜,憐我沒甚經營,將一百銀挾持我們。開這毛皮鋪。那小姐至今捨不得老妻,時常接了去。」

  文英不勝懊悔道:「我與他同住一年,無日不思小姐,那曉得有這條門路!」遂又問道:「那小姐曾受聘麼?」余五道:「小姐自幼失父,母親愛如珍寶,劉老爺在日,多少貴族求親只不肯應,如今十六歲尚不肯輕許人家。」文英道:「小姐這病皆是平日憂悶起的,我先父遺下一個良方與醫家不同,耑治女人一切疑難怪病。何不對你妻子說,到夫人面前,把我吹噓了去,定有效驗。不獨我有光,連你都有功。」

  余五將此話對余婆說。余婆到了劉府,把文英治病的話與夫人一說,夫人喜道:「既有這個異人,怎不同你來。」余婆道:「此人就是我們房主,要去接來甚易。」遂回家來見文英,接他同去。文英見他來接,心中甚喜。遂換了衣冠,同余婆來劉府。

  夫人留在堂上,坐下細說得病根由。文英假意道:「夫人可曉得書上望聞問切麼?大凡醫人治病,先望其顏色枯潤,聞其聲音清濁,問其得病根源,然後切其脈息,遲速斟酌下藥,無不取效。」夫人聽了這些正經道理,自然信從。引文英同到小姐房中,夫人掀開羅帳,迎著笑臉道:「接一位名醫在此。」

  文英把眼睛不住的向帳中偷看,這小姐在床上把秋波向外一轉,霎時怎麼認得文英,便將纖纖玉手伸出來。按了一會脈息,欲說幾句話挑逗小姐,見夫人在旁不敢啟齒,只說道:「小姐滿面邪氣,卻是鬼病相侵。若不經我看,十有八九將危。速往神前禱,方保無虞。」你看那婦人聽說這話,無有不信的,那曉得是計,便齊往神前禱祝去了。

  這文英賺夫人出去,還瞻前顧後,恐有人瞧見,便把言語挑逗道:「小姐的病症,都是那一覩睛光,見了風流才子染成的。」小姐聽了暗自驚疑道:「這兩句是我昔日對那生吟的詩句,他怎將我心病看出?」便在帳裏凝眸遙望,卻有些記得起來,又想道:「此人與那生相似,莫非就是那生知我病重,喬作醫人進來探訪?我今也把他回我的詩句挑他,便知真假。」

  小姐道:「笑予恰似花邊蝶,偷香竊玉待何時。」文英道:「可憐夜長誰是伴,這是得病的根由。」小姐見念的又是那詩上的,明是那生,十分病減去五分。此時,他二人眉迎目送,正要說些衷腸話,不料夫人突的走進房來,文英忙又正言作色,低頭思想。夫人道:「神前已經禱過,小女的脈息看得如何?」文英道:「小姐脈息看了多時,尚沒頭緒。」

  余婆道:「待瞎子來把小姐八字一算,看是如何?」忽聽有瞎子走來,余婆喚入,請到堂上坐下,念出八字道:「辛卯年辛卯月戊子日壬子時。」瞎子向袖內取出一個小算盤,輪了一回道:「據我看來,此造格局清奇,若是男命必是腰金衣紫,若是女命定然鳳冠霞帔。」夫人道:「這是女命,求仔細推詳。」

  瞎子道:「這八字裏邊將來雖有大貴之局,只是目今邪魅生災,實是難過。依小子看來,倒是至誠禳解,方保無虞。」夫人聽說,面色如灰,問道:「這重關煞,若是解禳,可過得麼?」瞎子道:「如今的神課,都是要些水,若今日禳祭,明後日便好了。」夫人便喚院子買辦牲禮,可接陰陽來禳解。

  瞎子道:「不可!那陰陽生飲酒茹葷,不若小子吃長齋這樣至誠,他不過把舊話念幾句就要送神。如今必要動響器,神鬼才喜。況且小子口中許出的,若尋陰陽生來,反生災惹禍。」夫人道:「就借重你禳解吧!」

  瞎子道:「非是小子科派那鬼神,也是看人家的假,如貧家不過一碗羹、一碗飯,便送好了。你們鄉宦人家,若不用付豬羊,做個半宗願心,那神也看不在眼內。」余婆在旁攛掇道:「是了,今晚借重過來,便當重謝。」瞎子作別出門。

  夫人吩咐收拾空房與文英住,又吩咐把禳解之事一應買辦完備。待至天晚,見那瞎子同一斑歌司,挑著箱子在堂前鋪設起來,吹打一番,發過了符,接過了神。那瞎子打起油腔,跪在神前禱告,眾人吹打響落一場後,將十供養中,卻念得可聽,都是打覷人的話。只見瞎子捧著一副骨牌獻上神前,道:

  這副骨牌,好像如今的脫空人,轉背之時,沒處尋。一朝撞著格子眼,打得像個拆腳雁鵝形。

  念畢,又將剪刀獻上,道:

  這把剪刀,好像如今的生青毛,口快舌尖,兩面刀。有朝撞著生摩手,摩得個光不光來糙不糙。

  念畢,又將算子承上,道:

  這把算子,好像如今做蔑的人,見了金銀就小心。有朝頭重斷了線,翻身跳出定盤星。

  念畢,又將銀錠獻上,道:

  這個銀錠,好像如今做光棍的人,面上粧就假絲紋。用不著時兩頭蹺,一加斧鑿便頭疼。

  念畢,又將玉蟹獻上,道:

  這隻玉蟹,好像如今做戲的人,粧成八腳是為尊。兩隻眼睛高突起,燒茶燒水就橫行。

  念畢,又將紙花獻上,道:

  這朵紙花兒,好像如今的老騷頭,粧出形香惹蝶偷。腳骨一條銅絲顫,專要在蔥草上逞風。

  念畢,又將簪兒獻上,道:

  這隻通氣簪兒,好像如今的喬富翁,外面粧成裏面空。有朝一日沒了法,撓破頭皮問他通不通。

  念畢,又將鏡子貢上,道:

  這面鏡子,好像如今說謊的人,無形無影沒正經。一朝對著真人面,這張醜臉現了形。

  念畢,又將算盤貢上,道:

  這個算盤,好像如今做經紀的人,毫厘絲忽甚分明。有時脫了錢和鈔,高高擱起沒人尋。

  念畢,又將金針貢上,道:

  這枝金針,好像如今老小官,眼兒還要別人穿。一朝生了沿釭症,一掛線尋衣難上難。

  眾人把十供養念完,便吹打送神。瞎子一個徒弟就去併了神前油來,一個去收了馬下三牲。迨至吃過酒飯,天表將一封銀總送眾人。那瞎子接了,同眾人散去。

  且說文英留寓在家,托言看病,不時進房與小姐見面。夫人緊緊陪著,總不能交一言。那小姐見了文英,也足慰相思一念。未及六七日,十分病去八九。夫人大喜,便留文英在家,如至親相待。

  不知後來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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