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十二、中計</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十二、中計</h3><br /><br />  這個問題,倒有了答案,那喇嘛怪笑了兩聲:「是你認出了我,何曾是我認出了你?」<br /><br />  我一怔,一想當時情形,可不是如此,我自己也不禁失笑,那喇嘛破例,加了一句:「有緣千里來相會。」<br /><br />  我隨口讚道:「上師說得好!」<br /><br />  一路上,有不少岔路,我見他每次都不猶豫,逕自向正確的方向走去,心中的疑慮,也漸漸消減。<br /><br />  不多久,已行近那片林子了。到了林子邊上,我看到那喇嘛停了下來,用手中的幡竿,向前一指,啞著聲道:「你自己進去吧!」<br /><br />  我向他合什致謝──是衷心地致謝,因為我本來,對他還不免有點懷疑,但是他不進林子去,可以說是一點嫌疑也沒有了!<br /><br />  他也合什還禮,我急急向林子中走去。一路之上,我想見到七叔的心情,越來越是焦切,到這時,已到了急不可及的地步,走出了十幾步之後,我撒腿奔跑,好幾次,幾乎撞在迎面而來的樹上。<br /><br />  我甚至想張口大叫,請七叔早一些現身,與我相見。<br /><br />  我這時向前去的勢子,真可以說是疾逾奔馬,林子中的樹木,在我的兩旁,排山倒海一樣,向後退去,就在我實在忍不住,想要張口大叫的那一剎間,陡然之間,因為奔跑而擺向後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br /><br />  那一下阻力極大,而我前衝之勢子急,陡然之間,幾乎把我的手臂扯斷,我連忙一回氣,身子一轉,卸去了那般力道,已看清了扯住我手臂的,是一個蒙面人,就是那個在錄影帶中見過的蒙面人,當然也就是我自小就崇敬的七叔。<br /><br />  到了這時候,我張口想叫,但是卻叫不出來,不知是甚麼東西,塞住了喉嚨,只是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響。<br /><br />  倒是對方先開口:「理哥兒好久不見了!」<br /><br />  那聲音,宛若當年,他遨遊四海歸來,見到了我之後所說的一樣。<br /><br />  我心中一熱,這才啞著聲叫了出來:「七叔!」<br /><br />  他鬆開了手:「說來話太長,現在不必說,快跟我來!」<br /><br />  他身形極快,向前掠出,我緊跟在後面,又前進了百來步,前面有四五株兩人合抱粗細的參天大樹,生長得很近,七叔到了樹前,發出了一下很是古怪的聲音,就見樹縫之中,走出了一個人來。<br /><br />  那人的身形,瘦小之極,看來像是弱不禁風,一身服飾,古怪之至,頭上帶著一頂極長的尖角形帽子,若非她一出來,就正面向我望來,我根本認不出是甚麼人,而在一望之下,我更是詫異,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黃蟬帶來的秋英!<br /><br />  看她現時這一身打扮,分明是宗教中的神巫之類的人物,而更奇的是,她手中持著一隻小小的銅鈴,正是三件法物之一!<br /><br />  她向我望來,相距雖有五大步,但我只覺得她的目光,深邃無比,遠非我所見過的秋英!<br /><br />  我和她對望著,她緩緩向我走來,越是隔得近,我越是覺得她陌生無比,所以,我自然而然問:「你是誰?」<br /><br />  在我這樣發問的時候,我早已忘了她沒有聽覺,也不會說話(由此可知,她給我的陌生感,是如何之甚),一問之後,省起了這一點時,秋英已然有了回答,那真是突兀之極,她一開口,竟然語音清楚,充滿了自信。<br /><br />  她對我的問題的回答是:「我是丹瑪秋英。」<br /><br />  一時之間,我腦筋轉不過來,不知道她所報的名字,有甚麼特別意義。<br /><br />  七叔在一旁提醒我:「丹瑪!丹瑪森康裏的丹瑪!」<br /><br />  被七叔這樣一提,我如同遭到了雷殛一樣,陡然震動,失聲道:「丹瑪!」<br /><br />  秋英應聲道:「丹瑪秋英!」<br /><br />  這「丹瑪秋英」的稱呼,分成上下兩截,「秋英」是她的名字,而「丹瑪」則是她的身分。在喇嘛教的語言之中,那就是「大女神」的意思。<br /><br />  喇嘛教的教義特殊,教中的規矩,也很奇特。教中除了活佛之外,還有地位極高的神巫,神巫之中,有十二位女護法神,丹瑪女神,是其中之首。<br /><br />  丹瑪女神的地位,不在大活佛、二活佛之下,這丹瑪女神還有一樣奇特之處,是她的地位,不是靠轉世來接替,而是母女相傳的。<br /><br />  這母女之間,如何將神通傳遞,其間過程如何,神秘之極,一向不為人知。<br /><br />  喇嘛教眾對丹瑪女神,尊崇無比,不但有專門的神廟,叫著「丹瑪森康」,在大大小小的寺院之中,都永久設有丹瑪女神的寶座。在大活佛的神宮之中,丹瑪女神的寶座,就在大活佛寶座的對面。而大活佛的寢宮,只有兩個女性可以進入,一個是大活佛的母親,另一個,就是丹瑪女神!<br /><br />  每一代的丹瑪女神,只有法名,我眼前的這個,就採用了「秋英」作為法名。<br /><br />  在我一時之間可以想起來的所知常識之中,我還知道丹瑪女神會「降神」,有神靈附體的能力,會作種種預言,並且會顯種種神蹟。<br /><br />  在喇嘛教中,神巫地位最高的,就是丹瑪女神,猶在男性的涅功神漢之上!<br /><br />  這樣的一個身分異特的人物,突然出現,已是夠突兀的了,何況還是秋英!<br /><br />  我感到頸際有點僵硬,轉過頭,向七叔看去,七叔道:「其中詳情,我也不甚了了,只要聽到丹瑪有召喚,大活佛、二活佛,都不能不來。」<br /><br />  我思緒紊亂之至,但總算還明白一點,我失聲道:「你要召二活佛現身?」<br /><br />  七叔道:「是,我要把三件法物還給他,他明白這三件法物的玄機,可以憑它們而確立轉世二活佛的地位,這樣,我才不負所託。」<br /><br />  我隱隱覺得,七叔這樣做,很不對頭,因為二活佛自己有他的計畫,他在等那個「適當時機」,他要在那個適當時機,破解三件法物的暗號,使得他的身分,得到舉世公認。而如今,若是丹瑪女神把他召了來,是不是會破壞了他的計劃呢?<br /><br />  當時,我的而且確,想到了這一點。<br /><br />  可是,我卻沒有進一步想下去,甚至我沒有向七叔提出來。<br /><br />  一則,我由於從小就對七叔的無比崇敬,總覺得七叔不論作甚麼,都不會錯的,多年失散,重逢之後,這種感覺更濃,所以我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二則,我想七叔可以知道秋英原來是丹瑪女神的傳人,那麼他和喇嘛教之間,必然有我所不知的淵源在,我也不必多事了。三則,我未曾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個樣子,覺得二活佛就算來了,對他的那個「適當時機」來說,也不會有甚麼大妨礙。四則,我就算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因為丹瑪女神已震動手腕,她手中的那隻銅鈴,已發出了穿山裂石,震得人心頭直顫的鈴聲。<br /><br />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把這一剎間的經過,寫得如此詳細,是因為事後,我極其後悔,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在後悔之後,分析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確認我當時沒有採取行動的因素,這才不得不嘆一句時也命也,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自有連通靈如活佛也不能知悉的定數在,也就無話可說了。<br /><br />  卻說當時,鈴聲響起,我由於離丹瑪秋英近,不由自主,被鈴聲震退了幾步。<br /><br />  七叔靠近了我,在我耳邊道:「丹瑪女神,運用神力逼出鈴聲,百里之內,二活佛可以感應得到!」<br /><br />  鈴聲震耳,七叔的聲音,聽來卻很是清楚,可見他氣功修為之深。我也提氣問:「不會鬧到盡人皆知?」<br /><br />  七叔道:「不會,除了大活佛二活佛之外,那鈴聲只傳出百尺,要等二活佛來了,作法搖鈴,鈴聲才能傳出十里,屆時,聽到鈴聲的喇嘛,都會來參見二活佛。」<br /><br />  我很想問問七叔別後情形,但這時,鈴聲漸急,催得人心中,一陣緊似一陣,我也就不問與目前情勢發展無關之事了。<br /><br />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在丹瑪秋英女神的纖手振動之下,那鈴聲忽緊忽慢,漸漸地,把我帶進了一種迷惘恍惚的境地之中,我無法確知過了多久,在那段時間,一顆心就像懸宕在半空中一樣,極難形容那是一種甚麼境界,彷彿周遭的一切,全都變得朦朧了,不真實了,人也就處於半事半醒之中。<br /><br />  接著,忽然在滿耳鈴聲之中,另有一種聲音傳來。那另一種聲音,在入耳之初,可以聽作是在很遠的地方傳來,聲音也十分微弱,可是,在那樣每一下都叫人心驚肉跳的鈴聲之中,那微弱的聲音,一樣清楚可辨,而且,立刻認出,那是一種誦經之聲。<br /><br />  不一會,誦經聲漸漸近了,也漸漸響亮,轉眼之間,已可以和鈴聲分庭抗禮再不多久,竟漸漸蓋過了鈴聲。就在這時,七叔碰了我一下,向前一指,我也看到了一個少年喇嘛,正穩步向前走來。<br /><br />  那少年喇嘛一面向前走,一面單掌當胸,另一隻手,看來是在大袖之中,但我卻知道他根本沒有另一隻手──他就是我曾見過的轉世二活佛,天生就少了一隻手掌的!<br /><br />  這時,只見丹瑪秋英女神的雙眸之中,幽光閃閃,鈴聲也變得虛幻。一下子周圍的氣氛,變得神秘之至,我和七叔都感到,如今的情形,是喇嘛教中的頭等大事,不是教中的人,能夠參與,自屬有緣,但也不應該太接近了。所以我們,都不由自主,退開了幾步。<br /><br />  這時,我心中在奇怪:這鈴聲和誦經聲,可說是驚天動地,何以一點也沒有驚動別人?難道這裏,真的荒僻到十里內外,不見人煙?<br /><br />  正想著,只見二活佛已來到了丹瑪女神身前不遠處站定,陡然之間,鈴聲、經聲一起靜止。<br /><br />  在那一剎間,天地之間,像是再也沒有了聲音這回事。我也緊張得屏住了氣息。<br /><br />  突然之間,只見二活佛的臉上,現出了一股悲憤莫名的神情,目射精光,陡然發出怪聲,聲音之中,竟充滿了冤屈和悲痛。<br /><br />  這一下變化,可以說突兀之至,我感到身邊的七叔,也震動了一下。丹瑪女神在這時,發出了一連串急速的音節,我完全不明其意,但二活佛顯然是聽懂了的,只見他抬頭向天,神情悲愴,但又無可奈何。<br /><br />  丹瑪女神身形微俯,自寬大的衣服中,先取出一幅絹來,鋪在地上,又取出了一族鮮花,一隻斷掌,連同手中的鈴,一起放在絹上。<br /><br />  二活佛慢慢走向前,他走得極慢,彷彿一切全都凝止了一般,但他終於來到了那幅絹前,這時,丹瑪秋英女神,捧起了那幅絹來,三件法物,就在絹上。<br /><br />  二活佛盯著那三件法物看,陡然之間,雙目之中,精光迸射,而同時,發出了一下長嘯之聲。<br /><br />  那一下長嘯,如龍吟、如鶴唳,在嘯聲之中,還夾雜著隱隱的如雷動、如奔馬、如怒潮的聲音,像是他心中有千萬般不願,有無數冤屈,有無限的悲憤,全在這一陣長嘯中爆發了出來。<br /><br />  那一陣嘯聲,已彷彿地動山搖,震得人心神旌搖。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看得人目瞪口呆,幾疑不在人世,進入了虛幻境界!<br /><br />  只見二活佛嘯聲陡止,單掌當胸,另一隻手臂,寬袖一揮,露出了那隻禿腕來。這時,丹瑪女神發出了一陣古怪之極的聲音,二活佛禿腕向絹上的手掌伸出,我只覺得在我身邊的七叔,陡然震動──或許,那根本是我的震動,我看到,那隻手掌,一下子就接到了二活佛的禿腕之上,而等到二活佛再揚起手臂時,手掌已經牢牢地生長在他的手腕上了!<br /><br />  那本來就是二活佛的手掌,現在又回到了二活佛腕上!<br /><br />  剎時之間,我只覺得腦際轟轟作響,我明白了,我甚麼都明白了!<br /><br />  那就是暗號之二!<br /><br />  那隻斷掌,會回到二活佛的手掌之上!<br /><br />  同時,我也如同遭到了電殛一樣,因為我明白了我和七叔,做了甚麼樣的錯事──二活佛破解暗號之二的行動,那斷掌接上他的手腕,這種情景,應該在二活佛所說的「最佳時機」時發生,而不是現在!<br /><br />  二活佛一再強調的「最佳時機」,是指強權勢力樹立偽二活佛的盛大儀式上,有數以萬計的教眾,和世界各地的觀禮者。<br /><br />  在那樣的場合中,真的轉世二活佛突然現身,破解暗號之二。<br /><br />  設想一下那時的情景,將會是如何轟動!<br /><br />  毫無疑問,真正轉世二活佛的身分,會立刻得到舉世公認,連強權勢力也不能不承認,強權要立偽二活佛的陰謀,自然也徹底破產!<br /><br />  可是,如今,這行為竟在這樣的情形下發生──只有我、七叔和丹瑪女神三個目擊者!<br /><br />  就算我們三個人,傾畢生之力去宣揚這件事,又有多少人會相信?<br /><br />  二活佛這種驚人的舉動,實在是進行得太不合時宜了──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把他的手,再齊腕斷一次,等有了「適當時機」,再進行剛才的那一幕!<br /><br />  我的思緒紊亂之至,而就在這時,只見二活佛雙手齊伸,一手持花,一手持鈴,鈴一到手,就振動起來,比起剛才丹瑪女神振鈴發聲,更要震人心魄百倍,我只覺得我如同置身於汪洋中的一艘小船,隨著滔天巨浪也似的鈴聲,來回震盪。<br /><br />  在這樣的情形下,要維持身子站立著,不跌倒,已是大大不易之事,哪裏還能做旁的甚麼事!<br /><br />  只見二活佛一面搖著鈴,一手拿著花,漸漸向林子深處走去,丹瑪女神跟在他的身後。林中樹木極其茂密,走出不多遠,兩人的身形已看不見了。<br /><br />  再接著,鈴聲戛然而止──十分肯定鈴聲已止,但耳際還是有嗡嗡的聲響,直到又過了兩三分鐘,才徹底靜了下來,一下子靜得如同不在人間。<br /><br />  我直到這時,才定過神來,啞著聲道:「快追!」<br /><br />  我身形一閃,但才閃出半米,就被七叔一把拉住,他沉聲喝道:「不必追,十里之內,有喇嘛教徒,聽到這鈴聲,自然會追隨二活佛。」<br /><br />  七叔說了之後,略停了一停,才又道:「奇怪,十里之內,竟連一個喇嘛地無?」<br /><br />  我順口道:「至少有一個──你派來聯絡我的那個喇嘛。」<br /><br />  七叔陡然一震,向我望來,目光凌厲,而且冷峻無比,疾聲道:「甚麼我派來聯絡你的喇嘛?」<br /><br />  我先是一怔,但隨即我大大明白了一切,剎那之間,我整個人就如同結成了冰一樣,連血液也為之凍結!<br /><br />  我中計了!<br /><br />  從頭到尾,我都在別人的計算之中!<br /><br />  從黃蟬帶著秋英出現開始,我就墮入了人家精心策劃的計謀之中,陷阱一個接一個,圈套一個套一個,如同天羅地網,將我罩個密不透風,而我卻還以為自己在一個個擊破別人的陰謀。<br /><br />  當然,中計的不單是我,還有白素,甚至七叔!<br /><br />  我向七叔看去,只見他身子微顫,顯然他也知道自己中計了──他沒有派過人和我聯絡,忽然在林子外見到了一個拿著七雁幡的喇嘛,這已足以證明他也中了計。<br /><br />  七叔只問了一句:「為了甚麼?」<br /><br />  我反問:「是不是二活佛一見斷掌,立刻就要接上,不能延遲?」<br /><br />  七叔道:「是。」<br /><br />  我長嘆一聲:「這就是了,目的是要二活佛錯過『最佳時機』,使他身分不能確立,這方可以扶植偽二活佛。」<br /><br />  七叔用力一頓足,抬頭向天,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也一望而知,他心中悲憤莫名。<br /><br />  我忍不住問:「七叔,有關喇嘛教的一切……秋英是丹瑪女神,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br /><br />  七叔的回答簡單之至,但也足以令我震動,他說:「一個喇嘛!」<br /><br />  一個喇嘛,當然就是我曾見到過,手持七雁幡的那一個了!<br /><br />  而那個喇嘛,我估計,十之八九,就是黃蟬的化妝!<br /><br />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黃蟬知道了秋英的秘密,她把使秋英恢復女神靈智異能的方法,和偷入寶庫的秘密,設法告訴了七叔。七叔想起了當年所受的託付,就毅然出山,幫助喇嘛教。<br /><br />  問題是,七叔這些年來在哪裏,黃蟬又是怎會找到他的呢?我把這些問題,全提了出來。七叔當然不會對我隱瞞甚麼,但是「說來話長」,好多年的事,擇要來說,也足足說了一個月。<br /><br />  這一個月,我們都在不丹的山區中度過,我一早和白素聯絡,告訴她這裏的情形。<br /><br />  在這一個月中,我們和不少喇嘛教中地位高低不同的人,有過接觸,他們都知道真正的二活佛轉世,已經完成,也知道丹瑪女神和二活佛在一起,但是傳說只是慢慢地在傳開去,真要令萬眾信服,還要有一段長時間。<br /><br />  看來,要成就大事業,並不能一朝一夕,一蹴而成,總要經過不斷的磨練才成──這算不算是一種「禪意」的指引呢?<br /><br />  至於七叔對我所說的,當年過了新年之後,他離開了家鄉之後所發生的事,其曲折和匪夷所思,比起來,我的一些經歷,簡直如小巫之見大巫,但那不屬於這個故事的範圍,甚至不屬於衛斯理故事的範圍,要另立專案,寫成許多本《衛七傳奇》才說得明白的了。<br /><br />  和七叔分手,他重又「雲深不知處」,去過他選擇的生活。我回家,和白素、紅綾一商量,一時之間,卻找不出我們中計如此之深,究竟錯在何處。<br /><br />  我們對黃蟬已經算是處處提防,步步為營的了,如何還會著了道兒?<br /><br />  在接下來的日子中,白素比我更能接受失敗的打擊,她四出活動了一陣,回來時很是興奮,說轉世二活佛解開了暗號之事,已迅速傳了開去,雖然沒有證據,但相信的人,也越來越多,情勢不如想像中那樣悲觀。<br /><br />  而且,黃蟬雖然成功地使二活佛在「適當時機」出現的計劃成為泡影,但她也失去了三件法物,那三件法物的存在,知者甚多,他們要樹立偽二活佛,在典禮上,若沒有這三件法物出現,也是大大的難堪。<br /><br />  所以,估計強權勢力確立偽二活佛一事,會一拖再拖,用盡方法拖下去。<br /><br />  這樣說來,黃蟬也只是慘勝而已。但是我總認為,那是我的一次挫敗,而且,不知中計的原因何在。一直到了若干時日之後,幾個天南地北,難得一敘的朋友,把盞閒談,忽然說到了「純種海冬青」,其中一個對此有研究的朋友道:「這種珍罕已極的獵隼,是世界上最稀少的禽鳥,估計不會超過二十五隻──只有大約七隻是雄的。這種隼,一雄配多雌,有雄的出現處,雌的必追隨左右。雌雄體型相去極遠,雄的俊偉,氣勢非凡,雌的卻小如鴿子,毫不起眼。但是雌的卻機靈兇悍,遠在雄的之上,曾有人見過一隻雌隼,被大蟒吞進腹中之後,竟啄裂蟒腹而出,真是驃悍絕倫!」<br /><br />  聽到了這一番說話,我明白了!<br /><br />  那隻海冬青,雄是,是故意給我們發現的。另外還有三隻雌的,我們根本看也沒有看到,但是我們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br /><br />  那就難怪一敗如此了!<br /><br />  那位朋友發完了偉論,問我:「衛斯理,這種獵隼,你說可怕不?」<br /><br />  我還有甚麼回答可供選擇的嗎?當然沒有!<br /><br />      (全文完)</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暗號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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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中計



  這個問題,倒有了答案,那喇嘛怪笑了兩聲:「是你認出了我,何曾是我認出了你?」

  我一怔,一想當時情形,可不是如此,我自己也不禁失笑,那喇嘛破例,加了一句:「有緣千里來相會。」

  我隨口讚道:「上師說得好!」

  一路上,有不少岔路,我見他每次都不猶豫,逕自向正確的方向走去,心中的疑慮,也漸漸消減。

  不多久,已行近那片林子了。到了林子邊上,我看到那喇嘛停了下來,用手中的幡竿,向前一指,啞著聲道:「你自己進去吧!」

  我向他合什致謝──是衷心地致謝,因為我本來,對他還不免有點懷疑,但是他不進林子去,可以說是一點嫌疑也沒有了!

  他也合什還禮,我急急向林子中走去。一路之上,我想見到七叔的心情,越來越是焦切,到這時,已到了急不可及的地步,走出了十幾步之後,我撒腿奔跑,好幾次,幾乎撞在迎面而來的樹上。

  我甚至想張口大叫,請七叔早一些現身,與我相見。

  我這時向前去的勢子,真可以說是疾逾奔馬,林子中的樹木,在我的兩旁,排山倒海一樣,向後退去,就在我實在忍不住,想要張口大叫的那一剎間,陡然之間,因為奔跑而擺向後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

  那一下阻力極大,而我前衝之勢子急,陡然之間,幾乎把我的手臂扯斷,我連忙一回氣,身子一轉,卸去了那般力道,已看清了扯住我手臂的,是一個蒙面人,就是那個在錄影帶中見過的蒙面人,當然也就是我自小就崇敬的七叔。

  到了這時候,我張口想叫,但是卻叫不出來,不知是甚麼東西,塞住了喉嚨,只是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響。

  倒是對方先開口:「理哥兒好久不見了!」

  那聲音,宛若當年,他遨遊四海歸來,見到了我之後所說的一樣。

  我心中一熱,這才啞著聲叫了出來:「七叔!」

  他鬆開了手:「說來話太長,現在不必說,快跟我來!」

  他身形極快,向前掠出,我緊跟在後面,又前進了百來步,前面有四五株兩人合抱粗細的參天大樹,生長得很近,七叔到了樹前,發出了一下很是古怪的聲音,就見樹縫之中,走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的身形,瘦小之極,看來像是弱不禁風,一身服飾,古怪之至,頭上帶著一頂極長的尖角形帽子,若非她一出來,就正面向我望來,我根本認不出是甚麼人,而在一望之下,我更是詫異,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黃蟬帶來的秋英!

  看她現時這一身打扮,分明是宗教中的神巫之類的人物,而更奇的是,她手中持著一隻小小的銅鈴,正是三件法物之一!

  她向我望來,相距雖有五大步,但我只覺得她的目光,深邃無比,遠非我所見過的秋英!

  我和她對望著,她緩緩向我走來,越是隔得近,我越是覺得她陌生無比,所以,我自然而然問:「你是誰?」

  在我這樣發問的時候,我早已忘了她沒有聽覺,也不會說話(由此可知,她給我的陌生感,是如何之甚),一問之後,省起了這一點時,秋英已然有了回答,那真是突兀之極,她一開口,竟然語音清楚,充滿了自信。

  她對我的問題的回答是:「我是丹瑪秋英。」

  一時之間,我腦筋轉不過來,不知道她所報的名字,有甚麼特別意義。

  七叔在一旁提醒我:「丹瑪!丹瑪森康裏的丹瑪!」

  被七叔這樣一提,我如同遭到了雷殛一樣,陡然震動,失聲道:「丹瑪!」

  秋英應聲道:「丹瑪秋英!」

  這「丹瑪秋英」的稱呼,分成上下兩截,「秋英」是她的名字,而「丹瑪」則是她的身分。在喇嘛教的語言之中,那就是「大女神」的意思。

  喇嘛教的教義特殊,教中的規矩,也很奇特。教中除了活佛之外,還有地位極高的神巫,神巫之中,有十二位女護法神,丹瑪女神,是其中之首。

  丹瑪女神的地位,不在大活佛、二活佛之下,這丹瑪女神還有一樣奇特之處,是她的地位,不是靠轉世來接替,而是母女相傳的。

  這母女之間,如何將神通傳遞,其間過程如何,神秘之極,一向不為人知。

  喇嘛教眾對丹瑪女神,尊崇無比,不但有專門的神廟,叫著「丹瑪森康」,在大大小小的寺院之中,都永久設有丹瑪女神的寶座。在大活佛的神宮之中,丹瑪女神的寶座,就在大活佛寶座的對面。而大活佛的寢宮,只有兩個女性可以進入,一個是大活佛的母親,另一個,就是丹瑪女神!

  每一代的丹瑪女神,只有法名,我眼前的這個,就採用了「秋英」作為法名。

  在我一時之間可以想起來的所知常識之中,我還知道丹瑪女神會「降神」,有神靈附體的能力,會作種種預言,並且會顯種種神蹟。

  在喇嘛教中,神巫地位最高的,就是丹瑪女神,猶在男性的涅功神漢之上!

  這樣的一個身分異特的人物,突然出現,已是夠突兀的了,何況還是秋英!

  我感到頸際有點僵硬,轉過頭,向七叔看去,七叔道:「其中詳情,我也不甚了了,只要聽到丹瑪有召喚,大活佛、二活佛,都不能不來。」

  我思緒紊亂之至,但總算還明白一點,我失聲道:「你要召二活佛現身?」

  七叔道:「是,我要把三件法物還給他,他明白這三件法物的玄機,可以憑它們而確立轉世二活佛的地位,這樣,我才不負所託。」

  我隱隱覺得,七叔這樣做,很不對頭,因為二活佛自己有他的計畫,他在等那個「適當時機」,他要在那個適當時機,破解三件法物的暗號,使得他的身分,得到舉世公認。而如今,若是丹瑪女神把他召了來,是不是會破壞了他的計劃呢?

  當時,我的而且確,想到了這一點。

  可是,我卻沒有進一步想下去,甚至我沒有向七叔提出來。

  一則,我由於從小就對七叔的無比崇敬,總覺得七叔不論作甚麼,都不會錯的,多年失散,重逢之後,這種感覺更濃,所以我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二則,我想七叔可以知道秋英原來是丹瑪女神的傳人,那麼他和喇嘛教之間,必然有我所不知的淵源在,我也不必多事了。三則,我未曾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個樣子,覺得二活佛就算來了,對他的那個「適當時機」來說,也不會有甚麼大妨礙。四則,我就算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因為丹瑪女神已震動手腕,她手中的那隻銅鈴,已發出了穿山裂石,震得人心頭直顫的鈴聲。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把這一剎間的經過,寫得如此詳細,是因為事後,我極其後悔,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在後悔之後,分析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確認我當時沒有採取行動的因素,這才不得不嘆一句時也命也,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自有連通靈如活佛也不能知悉的定數在,也就無話可說了。

  卻說當時,鈴聲響起,我由於離丹瑪秋英近,不由自主,被鈴聲震退了幾步。

  七叔靠近了我,在我耳邊道:「丹瑪女神,運用神力逼出鈴聲,百里之內,二活佛可以感應得到!」

  鈴聲震耳,七叔的聲音,聽來卻很是清楚,可見他氣功修為之深。我也提氣問:「不會鬧到盡人皆知?」

  七叔道:「不會,除了大活佛二活佛之外,那鈴聲只傳出百尺,要等二活佛來了,作法搖鈴,鈴聲才能傳出十里,屆時,聽到鈴聲的喇嘛,都會來參見二活佛。」

  我很想問問七叔別後情形,但這時,鈴聲漸急,催得人心中,一陣緊似一陣,我也就不問與目前情勢發展無關之事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在丹瑪秋英女神的纖手振動之下,那鈴聲忽緊忽慢,漸漸地,把我帶進了一種迷惘恍惚的境地之中,我無法確知過了多久,在那段時間,一顆心就像懸宕在半空中一樣,極難形容那是一種甚麼境界,彷彿周遭的一切,全都變得朦朧了,不真實了,人也就處於半事半醒之中。

  接著,忽然在滿耳鈴聲之中,另有一種聲音傳來。那另一種聲音,在入耳之初,可以聽作是在很遠的地方傳來,聲音也十分微弱,可是,在那樣每一下都叫人心驚肉跳的鈴聲之中,那微弱的聲音,一樣清楚可辨,而且,立刻認出,那是一種誦經之聲。

  不一會,誦經聲漸漸近了,也漸漸響亮,轉眼之間,已可以和鈴聲分庭抗禮再不多久,竟漸漸蓋過了鈴聲。就在這時,七叔碰了我一下,向前一指,我也看到了一個少年喇嘛,正穩步向前走來。

  那少年喇嘛一面向前走,一面單掌當胸,另一隻手,看來是在大袖之中,但我卻知道他根本沒有另一隻手──他就是我曾見過的轉世二活佛,天生就少了一隻手掌的!

  這時,只見丹瑪秋英女神的雙眸之中,幽光閃閃,鈴聲也變得虛幻。一下子周圍的氣氛,變得神秘之至,我和七叔都感到,如今的情形,是喇嘛教中的頭等大事,不是教中的人,能夠參與,自屬有緣,但也不應該太接近了。所以我們,都不由自主,退開了幾步。

  這時,我心中在奇怪:這鈴聲和誦經聲,可說是驚天動地,何以一點也沒有驚動別人?難道這裏,真的荒僻到十里內外,不見人煙?

  正想著,只見二活佛已來到了丹瑪女神身前不遠處站定,陡然之間,鈴聲、經聲一起靜止。

  在那一剎間,天地之間,像是再也沒有了聲音這回事。我也緊張得屏住了氣息。

  突然之間,只見二活佛的臉上,現出了一股悲憤莫名的神情,目射精光,陡然發出怪聲,聲音之中,竟充滿了冤屈和悲痛。

  這一下變化,可以說突兀之至,我感到身邊的七叔,也震動了一下。丹瑪女神在這時,發出了一連串急速的音節,我完全不明其意,但二活佛顯然是聽懂了的,只見他抬頭向天,神情悲愴,但又無可奈何。

  丹瑪女神身形微俯,自寬大的衣服中,先取出一幅絹來,鋪在地上,又取出了一族鮮花,一隻斷掌,連同手中的鈴,一起放在絹上。

  二活佛慢慢走向前,他走得極慢,彷彿一切全都凝止了一般,但他終於來到了那幅絹前,這時,丹瑪秋英女神,捧起了那幅絹來,三件法物,就在絹上。

  二活佛盯著那三件法物看,陡然之間,雙目之中,精光迸射,而同時,發出了一下長嘯之聲。

  那一下長嘯,如龍吟、如鶴唳,在嘯聲之中,還夾雜著隱隱的如雷動、如奔馬、如怒潮的聲音,像是他心中有千萬般不願,有無數冤屈,有無限的悲憤,全在這一陣長嘯中爆發了出來。

  那一陣嘯聲,已彷彿地動山搖,震得人心神旌搖。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看得人目瞪口呆,幾疑不在人世,進入了虛幻境界!

  只見二活佛嘯聲陡止,單掌當胸,另一隻手臂,寬袖一揮,露出了那隻禿腕來。這時,丹瑪女神發出了一陣古怪之極的聲音,二活佛禿腕向絹上的手掌伸出,我只覺得在我身邊的七叔,陡然震動──或許,那根本是我的震動,我看到,那隻手掌,一下子就接到了二活佛的禿腕之上,而等到二活佛再揚起手臂時,手掌已經牢牢地生長在他的手腕上了!

  那本來就是二活佛的手掌,現在又回到了二活佛腕上!

  剎時之間,我只覺得腦際轟轟作響,我明白了,我甚麼都明白了!

  那就是暗號之二!

  那隻斷掌,會回到二活佛的手掌之上!

  同時,我也如同遭到了電殛一樣,因為我明白了我和七叔,做了甚麼樣的錯事──二活佛破解暗號之二的行動,那斷掌接上他的手腕,這種情景,應該在二活佛所說的「最佳時機」時發生,而不是現在!

  二活佛一再強調的「最佳時機」,是指強權勢力樹立偽二活佛的盛大儀式上,有數以萬計的教眾,和世界各地的觀禮者。

  在那樣的場合中,真的轉世二活佛突然現身,破解暗號之二。

  設想一下那時的情景,將會是如何轟動!

  毫無疑問,真正轉世二活佛的身分,會立刻得到舉世公認,連強權勢力也不能不承認,強權要立偽二活佛的陰謀,自然也徹底破產!

  可是,如今,這行為竟在這樣的情形下發生──只有我、七叔和丹瑪女神三個目擊者!

  就算我們三個人,傾畢生之力去宣揚這件事,又有多少人會相信?

  二活佛這種驚人的舉動,實在是進行得太不合時宜了──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把他的手,再齊腕斷一次,等有了「適當時機」,再進行剛才的那一幕!

  我的思緒紊亂之至,而就在這時,只見二活佛雙手齊伸,一手持花,一手持鈴,鈴一到手,就振動起來,比起剛才丹瑪女神振鈴發聲,更要震人心魄百倍,我只覺得我如同置身於汪洋中的一艘小船,隨著滔天巨浪也似的鈴聲,來回震盪。

  在這樣的情形下,要維持身子站立著,不跌倒,已是大大不易之事,哪裏還能做旁的甚麼事!

  只見二活佛一面搖著鈴,一手拿著花,漸漸向林子深處走去,丹瑪女神跟在他的身後。林中樹木極其茂密,走出不多遠,兩人的身形已看不見了。

  再接著,鈴聲戛然而止──十分肯定鈴聲已止,但耳際還是有嗡嗡的聲響,直到又過了兩三分鐘,才徹底靜了下來,一下子靜得如同不在人間。

  我直到這時,才定過神來,啞著聲道:「快追!」

  我身形一閃,但才閃出半米,就被七叔一把拉住,他沉聲喝道:「不必追,十里之內,有喇嘛教徒,聽到這鈴聲,自然會追隨二活佛。」

  七叔說了之後,略停了一停,才又道:「奇怪,十里之內,竟連一個喇嘛地無?」

  我順口道:「至少有一個──你派來聯絡我的那個喇嘛。」

  七叔陡然一震,向我望來,目光凌厲,而且冷峻無比,疾聲道:「甚麼我派來聯絡你的喇嘛?」

  我先是一怔,但隨即我大大明白了一切,剎那之間,我整個人就如同結成了冰一樣,連血液也為之凍結!

  我中計了!

  從頭到尾,我都在別人的計算之中!

  從黃蟬帶著秋英出現開始,我就墮入了人家精心策劃的計謀之中,陷阱一個接一個,圈套一個套一個,如同天羅地網,將我罩個密不透風,而我卻還以為自己在一個個擊破別人的陰謀。

  當然,中計的不單是我,還有白素,甚至七叔!

  我向七叔看去,只見他身子微顫,顯然他也知道自己中計了──他沒有派過人和我聯絡,忽然在林子外見到了一個拿著七雁幡的喇嘛,這已足以證明他也中了計。

  七叔只問了一句:「為了甚麼?」

  我反問:「是不是二活佛一見斷掌,立刻就要接上,不能延遲?」

  七叔道:「是。」

  我長嘆一聲:「這就是了,目的是要二活佛錯過『最佳時機』,使他身分不能確立,這方可以扶植偽二活佛。」

  七叔用力一頓足,抬頭向天,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也一望而知,他心中悲憤莫名。

  我忍不住問:「七叔,有關喇嘛教的一切……秋英是丹瑪女神,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七叔的回答簡單之至,但也足以令我震動,他說:「一個喇嘛!」

  一個喇嘛,當然就是我曾見到過,手持七雁幡的那一個了!

  而那個喇嘛,我估計,十之八九,就是黃蟬的化妝!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黃蟬知道了秋英的秘密,她把使秋英恢復女神靈智異能的方法,和偷入寶庫的秘密,設法告訴了七叔。七叔想起了當年所受的託付,就毅然出山,幫助喇嘛教。

  問題是,七叔這些年來在哪裏,黃蟬又是怎會找到他的呢?我把這些問題,全提了出來。七叔當然不會對我隱瞞甚麼,但是「說來話長」,好多年的事,擇要來說,也足足說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我們都在不丹的山區中度過,我一早和白素聯絡,告訴她這裏的情形。

  在這一個月中,我們和不少喇嘛教中地位高低不同的人,有過接觸,他們都知道真正的二活佛轉世,已經完成,也知道丹瑪女神和二活佛在一起,但是傳說只是慢慢地在傳開去,真要令萬眾信服,還要有一段長時間。

  看來,要成就大事業,並不能一朝一夕,一蹴而成,總要經過不斷的磨練才成──這算不算是一種「禪意」的指引呢?

  至於七叔對我所說的,當年過了新年之後,他離開了家鄉之後所發生的事,其曲折和匪夷所思,比起來,我的一些經歷,簡直如小巫之見大巫,但那不屬於這個故事的範圍,甚至不屬於衛斯理故事的範圍,要另立專案,寫成許多本《衛七傳奇》才說得明白的了。

  和七叔分手,他重又「雲深不知處」,去過他選擇的生活。我回家,和白素、紅綾一商量,一時之間,卻找不出我們中計如此之深,究竟錯在何處。

  我們對黃蟬已經算是處處提防,步步為營的了,如何還會著了道兒?

  在接下來的日子中,白素比我更能接受失敗的打擊,她四出活動了一陣,回來時很是興奮,說轉世二活佛解開了暗號之事,已迅速傳了開去,雖然沒有證據,但相信的人,也越來越多,情勢不如想像中那樣悲觀。

  而且,黃蟬雖然成功地使二活佛在「適當時機」出現的計劃成為泡影,但她也失去了三件法物,那三件法物的存在,知者甚多,他們要樹立偽二活佛,在典禮上,若沒有這三件法物出現,也是大大的難堪。

  所以,估計強權勢力確立偽二活佛一事,會一拖再拖,用盡方法拖下去。

  這樣說來,黃蟬也只是慘勝而已。但是我總認為,那是我的一次挫敗,而且,不知中計的原因何在。一直到了若干時日之後,幾個天南地北,難得一敘的朋友,把盞閒談,忽然說到了「純種海冬青」,其中一個對此有研究的朋友道:「這種珍罕已極的獵隼,是世界上最稀少的禽鳥,估計不會超過二十五隻──只有大約七隻是雄的。這種隼,一雄配多雌,有雄的出現處,雌的必追隨左右。雌雄體型相去極遠,雄的俊偉,氣勢非凡,雌的卻小如鴿子,毫不起眼。但是雌的卻機靈兇悍,遠在雄的之上,曾有人見過一隻雌隼,被大蟒吞進腹中之後,竟啄裂蟒腹而出,真是驃悍絕倫!」

  聽到了這一番說話,我明白了!

  那隻海冬青,雄是,是故意給我們發現的。另外還有三隻雌的,我們根本看也沒有看到,但是我們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那就難怪一敗如此了!

  那位朋友發完了偉論,問我:「衛斯理,這種獵隼,你說可怕不?」

  我還有甚麼回答可供選擇的嗎?當然沒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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