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十二部:密謀奪取政權】</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十二部:密謀奪取政權】</h3><br /><br />  這其間,不知道還有多少大秘密在。<br /><br />  而這些堪稱為驚天大秘密的事,當然都記載在那十二冊記錄之中。<br /><br />  而我仔細讀過那十二冊記錄,卻找不到有關事情的片言隻語,道理也很簡單──全叫鐵天音撕走了。<br /><br />  我這才想起,鐵蛋在一聽到「十二天官」,就整個人忘形地激動,我還未曾向他說鐵天音的行為。而這時已不忙說,不然,更會形成思緒的紊亂。<br /><br />  至少,我已知道,鐵天音這個時代青年,會對老十二天官有興趣,是由他父親那邊的關係。多半是鐵蛋在酒後曾失言,向鐵天音提起過十二天官的事。<br /><br />  「後來證明確然如此。」<br /><br />  至於鐵天音把十二天官這個天大的秘密,據為己有的用意何在,以及他此際去了何處,我仍然一無所知。<br /><br />  我喝了一口酒:「真了不起,這龍天官想做李世民。不過他打錯了算盤,第一,領袖不是李淵,第二,李世民一直南征北討,大唐的江山,倒有一半是他打下來的,龍天官哪有這些功跡,何以服眾?」<br /><br />  鐵蛋嘆了一聲:「是啊,我勉力定神之後,也感到事態十分嚴重,所以便說了一些話。」<br /><br />  鐵蛋那時,喉嚨像是有火在燒一樣,他啞著聲音問:「可有酒。」<br /><br />  一個身形極高大的漢子「哈哈」一笑,山洞之中,響起了轟然的回音:「旁的沒有,酒還能沒有嗎?」<br /><br />  他說著,就走向山洞一角,鐵蛋看到那一角,堆著不少竹筒,只見那漢子拿起一個來,向鐵蛋直拋了過來。<br /><br />  竹筒帶著「呼呼」的勁風,向鐵蛋飛到,要不是鐵蛋也有兩下子,就怕會給那筒酒砸死。<br /><br />  這個極高大的漢子,自然就是十二天官中的牛天官,也就是和紅綾飲酒的那個牛天官的師傅,說是一天要喝十筒酒,活到了九十九歲的那個,我當時隨口說了一句「老天官的事早已湮沒,作不得準」,就引出了那一盒記錄來,才有了逐步揭露大秘密的這些過程。<br /><br />  一切的開始,只不過是隨便一句話。<br /><br />  鐵蛋接住了竹筒,大口喝酒,一面搖頭:「龍哥兒,現在不是封建王朝了,父位子承──這樣的事,不是沒有,可是──」<br /><br />  他話還沒有講完,龍天官已沉聲道:「我們主意已決,你不必多言。」<br /><br />  鐵蛋這時,已從極度的震駭之中,恢復了過來,一聽得龍天官這樣說,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立即回答:「你們決定了有甚麼用,也要領袖肯才好。」<br /><br />  龍天官伸手直指鐵蛋,神態無禮之極,可以說,除了領袖之外,還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鐵蛋的心中,自然不免大怒,想要發作。<br /><br />  可是一轉念間,想到對方是領袖的小兒子,自幼失散,要是再回到父親的身邊,必然大大得到父親的鍾愛,說不定會成為極有權勢的人,自己又何必得罪他?<br /><br />  鐵蛋身在權勢之口,自然深知權力鬥爭的可怕和殘酷無情,所以,他硬是忍了下來,沒有發作。<br /><br />  而龍天官就指著鐵大將軍的鼻子發話:「這就得靠你,靠你們這班大將了。要是你,你們個個都奉我當領袖,老頭子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br /><br />  若是說剛才,鐵蛋一知道了龍天官的身分,猶如五雷轟頂,三魂七魄去了一半。那麼現在他一聽得龍天官這樣說,就是百雷轟頂,魂魄全無了。<br /><br />  他才因為龍天官的無禮,而臉漲得通紅,卻一下子在面上變得血色全無,全身冰涼。<br /><br />  龍天官不但要對付他的兄弟,也要對付他的父親!<br /><br />  他準備用十年的時間,登上領袖的寶座。<br /><br />  這是甚麼樣的野心──而更可怕的是,他的這種野心,很有實現的可能。<br /><br />  龍天官對著完全怔呆了的鐵蛋,嘿嘿冷笑:「鐵將軍,你放心,我決不是扶不起的劉阿斗,也不像我那兩個哥哥那樣的草包,只要你們肯站在我這一邊,十年八載,必能如願以償,到時,也不會虧待你們。」<br /><br />  鐵蛋想說甚麼,可是舌頭像是被凍僵了一樣,硬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br /><br />  別說他當時駭絕,那麼多年了,他向我敘述到這一段時,仍然舌頭像是打著結一樣,說話不是那麼流利。他說到這裏,又向我望來。<br /><br />  我雖知這樣的事,結果沒有發生,龍天官的野心,並沒有影響歷史,但是也不免聽得心驚肉跳。<br /><br />  (請注意,上面的句子,看來沒有甚麼不對,但是卻只有一半是對的,尤其是那句:「龍天官的野心,並沒有影響歷史」,充其量只對了一半而已。但那是要等好久之後才能理解的事。)<br /><br />  我知道鐵蛋望向我的意思──龍天官後來甚至沒有公開出現,只是在藍家峒中終老,這當然是鐵蛋竭力抗爭的結果了。<br /><br />  所以,我點了點頭:「你做得對,這種陰謀野心,太可怕了,而且,有可能實現,不必全體將領擁護他,只要有少數,譬如說,以你鐵大將軍為首,有分量的一批。只要一鬧事,局面就會亂。而在那十年八載之中,以他特殊的地位,和特別的才能,再加上十二天官得心應手的恐怖手段──」<br /><br />  說到這裏,我感到龍天官的野心,得到實現的計劃,竟是大大增加,所以也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br /><br />  鐵蛋嘆息:「當時我想誰來當領袖,對老百姓來說,都是那麼一回事。但是想想,若是讓黑道中的亡命之徒,見了也望風而逃,處事手段如此兇狠的十二天官當了領袖,那一定是差之極矣的一種情形了──至於後來,領袖的作為,叫人想起可能十二天官當任,也不會如此之糟,那自然又是後話了,當時,誰能料得到?」<br /><br />  我攤了攤手:「你若是答應了他,榮華富貴,可以更進一步,而且,情勢也不容許你拒絕,你是怎麼應付的?」<br /><br />  鐵蛋忽然仰天長嘆,半晌不語。<br /><br />  當時,在火把光芒之下,龍天官侃侃而談,把他如何奪天下的計劃說出來。所以他看出去,彷彿又回到了初初打天下的時候,被敵方大軍重重包圍,可是領袖卻鎮定如恆,每喜手叉著腰,來回踱步,談論天下大事,胸懷必勝之心。<br /><br />  眼前的龍天官,就完全是這種神態,可見他雖是大言炎炎,也還真有真材實料。<br /><br />  鐵蛋當時,就長嘆了一聲,龍天官站定,疾聲道:「我們計劃已久,我一口鄉談,學得怎樣?若不是為了使領袖對我父子親情不致有隔膜,誰去學那種鄉談?」<br /><br />  一直,只是龍天官一個人在說話,別的十一人,只是陰森森地看著旁聽,這時,那長臉女人才忽然一聲冷笑,令人毛髮悚然,而她接下來說的話,更叫人吃驚。<br /><br />  她道:「照我說,哪有那麼多麻煩,也不要十年八載,這就上京去,解決了老頭子,由你假扮他,立時三刻,就去登大寶座,誰也認不出你是假貨。」<br /><br />  這話更是匪夷所思之至,但也確然,實行起來,更直截了當。<br /><br />  因為龍天官扮起領袖來,是如此維妙維肖,本就不易被人識破。<br /><br />  而且,就算有人心中起疑,又誰敢出聲,真要出聲,十二天官的手段高強,高過「血滴子」百倍,要製造若干「意外」,易如反掌。<br /><br />  再加上領袖的權威,已經被抬到了「神」的位置上,他真要大誅功臣起來,「金口」一開,不知多少人前仆後繼,為他效忠。<br /><br />  所以,這時鐵蛋的驚駭,又進入了更高的程度,但是他身經百戰,在槍林彈雨之中,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時卻心頭咚咚亂跳,要用手扶住了洞壁,才能站穩身子。<br /><br />  他還未曾對那長臉女人的話,作出反應,又一個有著水蛇腰,身形細長的女人失聲道:「說得對,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一不做二不休,哪有那麼拖拖拉拉的,十年八載,人都等老了。」<br /><br />  看起來,女性的心腸,要是狠毒起來,比男性更甚。這兩個女人的話,就狠辣之極。<br /><br />  鐵蛋當時,由於過度的震駭,雙手亂搖,牙齒相叩,竟至於說不出話來。<br /><br />  另一個圓臉胖身,看來十分和善相的女人笑了起來:「看來鐵大將軍徒有虛名,膽子小得很,我們找他商量這樣的大事,是不是找錯人了?」<br /><br />  鐵蛋一聽得那女人這樣說,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br /><br />  這女人說起話來,軟綿綿地,像是十分溫和,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厲害之至,要是大家都認為是「找錯人了」,那麼,被鐵蛋知道了這樣的大秘密大陰謀,就自然非殺他滅口不可。<br /><br />  鐵蛋這時,倒也未必是怕死,他怕的是,他一死在這山洞之中,這大秘密就再沒有人知道,無法防禦對付,只怕陰謀會有變成了事實的一天。<br /><br />  鐵蛋很是傳神地把當年事情發生時,他的想法也一一說出。當我聽到「陰謀會有變成事實的一天」之際,心中陡然一動。<br /><br />  本來,聽鐵蛋的敘述,已是驚心動魄之至,我不知道鐵蛋後來是如何應付過去的。<br /><br />  需要說明的是,當鐵蛋把這一切秘密,向我和盤托出之時,離當年事情發生時,已過去了超過四分之一世紀。<br /><br />  在這四分之一世紀之中,又發生了許多事,都已成了歷史,而這些歷史之中,包括了領袖忽然大失狀態,真正出現了極度混亂,而且毫不容情地放手誅殺功臣,天下大亂到了不可理喻的瘋狂程度,鐵大將軍也是這狂亂歷史的受害人,他能全身而退,還可以坐在輪椅上剪花喝酒,已是上上大吉了。多少功勳蓋世的將相,都在領袖的狂亂行為之中,死得慘不堪言。<br /><br />  不必等到後世,現代的歷史學家,也都大惑不解,何以英明神武的領袖,會有這種倒行逆施,令人難以置信的狂亂行為。<br /><br />  那絕不是一個充滿了智慧的人所作所為,而只是一個暴戾乖張,絕不正常的人的行為。<br /><br />  那使我想到,是不是真的陰謀已經成功?是不是作出狂亂行為的領袖,已經不是真正的領袖,而是那個龍天官所假冒的?<br /><br />  那場狂亂的結果,是數以千萬計的人死於非命,而且遺下了再過一個世紀也恢復不了的傷害,是不是陰謀已實現了的結果?<br /><br />  剎那之間,那段時間內的許多事,都從記憶中湧了出來,確然大有可疑之處。<br /><br />  我一面想,一面向鐵蛋望去,鐵蛋顯然知道我想問他甚麼,他也神情迷惘,表示他也不知道,至少,是他無法肯定。<br /><br />  我又想到,陰謀是否實現,在十二天官的記錄之中,必有記載──給鐵天音取走了。<br /><br />  鐵天音要這個大秘密來幹甚麼呢?<br /><br />  疑問越來越多,全都像是堵在胸口一樣,令人極不舒服。我連喝了好幾口酒,才吁了一口氣。<br /><br />  鐵蛋道:「那兩個女子的毒計,當然令我驚上加驚,但是卻也激發了我的鬥志,我知道,這十二個人,是一個極大的禍胎,必須消滅,絕不能留。」<br /><br />  一下定了這樣的決心,鐵蛋雖然知道自己的決定,領袖一定不會喜歡,但也必須這樣做,而且,看來領袖雖然知道自己失散的小兒子在十二天官之中,但並不能肯定,要不然,也不會給他的指示那麼空泛了。<br /><br />  他只消向領袖報告,說「注意」了那十二個人,沒有甚麼值得「注意」之處,就可以過關了。<br /><br />  至於那大秘密,就一輩子藏在心中算了。<br /><br />  接下來,他聽到的兩個人對話,證明了他判斷是對的。一個獐頭鼠目的人向龍天官道:「老實說,老頭子沒念甚麼父子之情,我們透露消息給他,說了你的下落,他就一點行動也沒有。」<br /><br />  龍天官沉吟了一下:「只是透點消息,又沒有真憑實據,他自然不信。」<br /><br />  鐵蛋心中暗叫:不信才好。<br /><br />  他判斷形勢,十二天官中,主張龍天官去假冒領袖的居多,而龍天官還有點不敢弒父。<br /><br />  於是,鐵蛋嘆了一聲:「你阿姨在不久之前,還到江西去找你,不幸遇車禍喪生。龍哥兒,當領袖不是站出來樣子像就可以,多少國家大事要做,你一下子絕對替代不了。」<br /><br />  鐵蛋的話,不但動之以情,而且動之以理。<br /><br />  在鐵蛋說了之後,各人都不言語,那幾個女天官,只是盯著龍天官看,氣氛相當緊張。<br /><br />  鐵蛋又道:「要做一國之王,豈是簡單的事,若是一個差錯,掉下來,也就屍骨無存。要是常在領袖身邊,先得了領袖的信任,再花些功夫,熟悉了治國之道,又有了自己的勢力,將士聽令,那就水到渠成了。」<br /><br />  鐵蛋自己也料不到,事情到了危急的關頭,自己竟會有那麼好的口才。<br /><br />  而他那樣說法,等於是同意了龍天官開始提出來的那個計劃了。<br /><br />  他心跳劇烈,龍天官來回踱了幾步,緩緩點頭,鐵蛋雖然知道事情不是就此了結,可是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br /><br />  龍天官一面點頭,一面道:「這正是我們原來的計劃,鐵將軍,掌權首重掌軍,你可要多出點力,使我能在最短時期之內,掌到軍權。」<br /><br />  鐵蛋故作沉吟,緩緩點頭。「軍中很重資歷,可以這樣,我把你們十二人的名字,造一份報告,說這次任務,多虧了你們陣前起義,又憑藉你們的軍事天才,為國家立了大功。龍哥兒你是領袖的兒子,就算破格提升,也不算是甚麼。」<br /><br />  這一番話出口,十二天官陰森的臉上,也居然各自有了喜色──試想想,在這個山洞中訂下的陰謀,竟可以使他們竊據全國,這足以令任何人心動了。<br /><br />  鐵蛋見到這種情形,知道十二天官正處於權利慾熏心的情況之下,不論甚麼人,在這種情形下,總是最容易受騙的,總是一廂情願,甚麼事都向最好的方向去想。<br /><br />  所以,鐵蛋索性做戲做到十足,他又道:「就算有人不服,反正時間長,可以逐一用各種方法剷除,反倒可以看出誰是不服的,誰是忠的。」<br /><br />  龍天官受了鐵蛋的話鼓舞,神情更是興奮,用力一揮手:「首先要剷除北京的那兩個,揚州的那一個。」<br /><br />  龍天官這句話一出口,鐵蛋就怔了一怔。<br /><br />  「北京的那兩個」,指的自然是這天官的兩個哥哥。古今中外,若是要爭奪帝位,必然先殺同樣也有承繼權的兄弟,這是萬古不易的至理,別看中國是禮儀之邦,歷代的龍子龍孫,也很懂得剷除兄弟之道。<br /><br />  可是,「揚州的那一個」,又是甚麼意思呢?<br /><br />  鐵蛋在一轉念之間,心頭又怦怦亂跳了起來──「揚州的那一個」,和「北京的兩個」,相提並論,可知地位也是一樣的。<br /><br />  那就是有一個可能了:領袖另一個失蹤的兒子,龍天官知道是在揚州。<br /><br />  鐵蛋實在想問個明白,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問才好──<br /><br />  我一聽到他講到這裏,就失聲叫:「不能問。」<br /><br />  我也不由自主,緊張得喘氣:「一問就要糟──這是大秘密中的大秘密。」<br /><br />  鐵蛋氣息急促:「我沒有問,沒有問。」<br /><br />  當時,鐵蛋沒有問,好幾個天官都向龍天官使眼色,示意他剛才說漏了口。龍天官卻大是得意忘形,揚聲道:「既然和鐵將軍共事,自然不應該有事瞞他,鐵將軍,你剛才聽到了甚麼?」<br /><br />  鐵蛋是何等樣人,豈會沒有經驗,他不動聲色:「聽到了甚麼?甚麼也沒有聽到啊。」<br /><br />  龍天官走向前去,在鐵蛋的肩頭上,重重拍了一下:「答得好,鐵將軍,將來的榮華富貴,除了我們,就輪到是你了。」<br /><br />  鐵蛋這時,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他心中暗嘆了一聲,因為他看出這個龍天官,是個志大才疏之輩,而且在草莽中久了,匪氣極重,若真是登上了領袖的位置,哪有半分體統在。<br /><br />  他當然不露半分真情,搓著手,裝出很是熱中的神情:「你們在這裏等我,我找人來接你們,你們不能出現得太突兀,換上軍裝,先在我司令部委屈一些日子,我再專程帶你們上京去。」<br /><br />  龍天官不滿:「為甚麼不先向領袖報告?」<br /><br />  鐵蛋這次,說的倒是實話:「你們不知道領袖的性格,我接受任務的時候──」<br /><br />  他把自己如何和領袖對話,領袖後來又和雷九天的談話,都說了一遍,這些全是事實,自然毫無破綻。他的結論是:「領袖顯然不欲張揚,我們這裏,先報告上去,他就有可能置之不理。不如出其不意,一起上京,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一見龍哥兒,如同照鏡子一樣,自然父子相認,順理成章,再無波折了。」<br /><br />  這一番話,令得桀驁不馴的十二天官,也連連點頭,可知鐵蛋的大將之才,也不是吹牛的。<br /><br />  鐵蛋吸了一口氣:「這裏多半崎嶇隱秘,不好尋找,不如我們同到一處軍隊容易到達的所在,你們等候我帶部隊前來。」<br /><br />  鐵蛋在說到這裏的時候,補充道:「當時我心中,緊張之至──打了一輩子仗,沒有那麼緊張過。要是他們一起疑,不肯讓我獨自離開,那就糟了。」<br /><br />  我已約略可以猜到接下來發生了一些甚麼事。我道:「兵行險著,你這一著,險到了極點。我想,他們相信你,主要是為了想不到你膽敢欺騙領袖。」<br /><br />  鐵蛋接口:「也想不到我竟然會放著那麼大的功勞不要──他們都是盜賊,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以國家前途為重,個人利益為次。」<br /><br />  他最後兩句話,大有賣狗皮膏藥,我沒有和他爭,只是看了他一會,他有點不好意思,嘆了一聲:「若是讓十二天官陰謀得逞,必然更糟。」<br /><br />  我悶哼一聲,不予置評。<br /><br />  當下,他們離開山洞下山去,鐵蛋看到那山洞處於一個懸崖之上,直上直下,根本沒有山路,想起剛才他竟是由牛天官揹了上來的,不禁咋舌。<br /><br />  這時,是事情的緊要關頭,所以他又把十二天官的戰功,大大誇獎了一番,又道:「領袖特地派雷九天帶了一些武術高手來,也是為了你們,可見他不是不重視你們透露的訊息。」<br /><br />  十二天官想是以為收服了這位鐵大將軍,計劃已跨出了第一步,所以很是興奮。<br /><br />  到了山腳下,已是天色微明時分,那三輛吉普車還在,鐵蛋道:「日落之前,就可以來到,你們在這裏等候。」<br /><br />  他看到那山腳下的一小片平地,只有一條崎嶇的路可以通出去,堵死了那條路,全是峭壁,插翅雞飛,是殲滅敵人最好機會,那又令得他心頭一陣狂跳。<br /><br />  龍天官在他登上車子之前,還約略向他指點了他司令部所在的方向。這一點,鐵蛋倒不需要指點,作為剿滅戰的司令,他對這一帶的地形,研究有素,十分熟悉。<br /><br />  我想,十二天官放心鐵蛋離去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們十二人有奇怪的規矩,行動必須一致之故。不然,派出幾個人來跟住鐵蛋,事情就不相同了。</div></body></html>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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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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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部:密謀奪取政權】



  這其間,不知道還有多少大秘密在。

  而這些堪稱為驚天大秘密的事,當然都記載在那十二冊記錄之中。

  而我仔細讀過那十二冊記錄,卻找不到有關事情的片言隻語,道理也很簡單──全叫鐵天音撕走了。

  我這才想起,鐵蛋在一聽到「十二天官」,就整個人忘形地激動,我還未曾向他說鐵天音的行為。而這時已不忙說,不然,更會形成思緒的紊亂。

  至少,我已知道,鐵天音這個時代青年,會對老十二天官有興趣,是由他父親那邊的關係。多半是鐵蛋在酒後曾失言,向鐵天音提起過十二天官的事。

  「後來證明確然如此。」

  至於鐵天音把十二天官這個天大的秘密,據為己有的用意何在,以及他此際去了何處,我仍然一無所知。

  我喝了一口酒:「真了不起,這龍天官想做李世民。不過他打錯了算盤,第一,領袖不是李淵,第二,李世民一直南征北討,大唐的江山,倒有一半是他打下來的,龍天官哪有這些功跡,何以服眾?」

  鐵蛋嘆了一聲:「是啊,我勉力定神之後,也感到事態十分嚴重,所以便說了一些話。」

  鐵蛋那時,喉嚨像是有火在燒一樣,他啞著聲音問:「可有酒。」

  一個身形極高大的漢子「哈哈」一笑,山洞之中,響起了轟然的回音:「旁的沒有,酒還能沒有嗎?」

  他說著,就走向山洞一角,鐵蛋看到那一角,堆著不少竹筒,只見那漢子拿起一個來,向鐵蛋直拋了過來。

  竹筒帶著「呼呼」的勁風,向鐵蛋飛到,要不是鐵蛋也有兩下子,就怕會給那筒酒砸死。

  這個極高大的漢子,自然就是十二天官中的牛天官,也就是和紅綾飲酒的那個牛天官的師傅,說是一天要喝十筒酒,活到了九十九歲的那個,我當時隨口說了一句「老天官的事早已湮沒,作不得準」,就引出了那一盒記錄來,才有了逐步揭露大秘密的這些過程。

  一切的開始,只不過是隨便一句話。

  鐵蛋接住了竹筒,大口喝酒,一面搖頭:「龍哥兒,現在不是封建王朝了,父位子承──這樣的事,不是沒有,可是──」

  他話還沒有講完,龍天官已沉聲道:「我們主意已決,你不必多言。」

  鐵蛋這時,已從極度的震駭之中,恢復了過來,一聽得龍天官這樣說,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立即回答:「你們決定了有甚麼用,也要領袖肯才好。」

  龍天官伸手直指鐵蛋,神態無禮之極,可以說,除了領袖之外,還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鐵蛋的心中,自然不免大怒,想要發作。

  可是一轉念間,想到對方是領袖的小兒子,自幼失散,要是再回到父親的身邊,必然大大得到父親的鍾愛,說不定會成為極有權勢的人,自己又何必得罪他?

  鐵蛋身在權勢之口,自然深知權力鬥爭的可怕和殘酷無情,所以,他硬是忍了下來,沒有發作。

  而龍天官就指著鐵大將軍的鼻子發話:「這就得靠你,靠你們這班大將了。要是你,你們個個都奉我當領袖,老頭子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若是說剛才,鐵蛋一知道了龍天官的身分,猶如五雷轟頂,三魂七魄去了一半。那麼現在他一聽得龍天官這樣說,就是百雷轟頂,魂魄全無了。

  他才因為龍天官的無禮,而臉漲得通紅,卻一下子在面上變得血色全無,全身冰涼。

  龍天官不但要對付他的兄弟,也要對付他的父親!

  他準備用十年的時間,登上領袖的寶座。

  這是甚麼樣的野心──而更可怕的是,他的這種野心,很有實現的可能。

  龍天官對著完全怔呆了的鐵蛋,嘿嘿冷笑:「鐵將軍,你放心,我決不是扶不起的劉阿斗,也不像我那兩個哥哥那樣的草包,只要你們肯站在我這一邊,十年八載,必能如願以償,到時,也不會虧待你們。」

  鐵蛋想說甚麼,可是舌頭像是被凍僵了一樣,硬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別說他當時駭絕,那麼多年了,他向我敘述到這一段時,仍然舌頭像是打著結一樣,說話不是那麼流利。他說到這裏,又向我望來。

  我雖知這樣的事,結果沒有發生,龍天官的野心,並沒有影響歷史,但是也不免聽得心驚肉跳。

  (請注意,上面的句子,看來沒有甚麼不對,但是卻只有一半是對的,尤其是那句:「龍天官的野心,並沒有影響歷史」,充其量只對了一半而已。但那是要等好久之後才能理解的事。)

  我知道鐵蛋望向我的意思──龍天官後來甚至沒有公開出現,只是在藍家峒中終老,這當然是鐵蛋竭力抗爭的結果了。

  所以,我點了點頭:「你做得對,這種陰謀野心,太可怕了,而且,有可能實現,不必全體將領擁護他,只要有少數,譬如說,以你鐵大將軍為首,有分量的一批。只要一鬧事,局面就會亂。而在那十年八載之中,以他特殊的地位,和特別的才能,再加上十二天官得心應手的恐怖手段──」

  說到這裏,我感到龍天官的野心,得到實現的計劃,竟是大大增加,所以也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

  鐵蛋嘆息:「當時我想誰來當領袖,對老百姓來說,都是那麼一回事。但是想想,若是讓黑道中的亡命之徒,見了也望風而逃,處事手段如此兇狠的十二天官當了領袖,那一定是差之極矣的一種情形了──至於後來,領袖的作為,叫人想起可能十二天官當任,也不會如此之糟,那自然又是後話了,當時,誰能料得到?」

  我攤了攤手:「你若是答應了他,榮華富貴,可以更進一步,而且,情勢也不容許你拒絕,你是怎麼應付的?」

  鐵蛋忽然仰天長嘆,半晌不語。

  當時,在火把光芒之下,龍天官侃侃而談,把他如何奪天下的計劃說出來。所以他看出去,彷彿又回到了初初打天下的時候,被敵方大軍重重包圍,可是領袖卻鎮定如恆,每喜手叉著腰,來回踱步,談論天下大事,胸懷必勝之心。

  眼前的龍天官,就完全是這種神態,可見他雖是大言炎炎,也還真有真材實料。

  鐵蛋當時,就長嘆了一聲,龍天官站定,疾聲道:「我們計劃已久,我一口鄉談,學得怎樣?若不是為了使領袖對我父子親情不致有隔膜,誰去學那種鄉談?」

  一直,只是龍天官一個人在說話,別的十一人,只是陰森森地看著旁聽,這時,那長臉女人才忽然一聲冷笑,令人毛髮悚然,而她接下來說的話,更叫人吃驚。

  她道:「照我說,哪有那麼多麻煩,也不要十年八載,這就上京去,解決了老頭子,由你假扮他,立時三刻,就去登大寶座,誰也認不出你是假貨。」

  這話更是匪夷所思之至,但也確然,實行起來,更直截了當。

  因為龍天官扮起領袖來,是如此維妙維肖,本就不易被人識破。

  而且,就算有人心中起疑,又誰敢出聲,真要出聲,十二天官的手段高強,高過「血滴子」百倍,要製造若干「意外」,易如反掌。

  再加上領袖的權威,已經被抬到了「神」的位置上,他真要大誅功臣起來,「金口」一開,不知多少人前仆後繼,為他效忠。

  所以,這時鐵蛋的驚駭,又進入了更高的程度,但是他身經百戰,在槍林彈雨之中,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時卻心頭咚咚亂跳,要用手扶住了洞壁,才能站穩身子。

  他還未曾對那長臉女人的話,作出反應,又一個有著水蛇腰,身形細長的女人失聲道:「說得對,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一不做二不休,哪有那麼拖拖拉拉的,十年八載,人都等老了。」

  看起來,女性的心腸,要是狠毒起來,比男性更甚。這兩個女人的話,就狠辣之極。

  鐵蛋當時,由於過度的震駭,雙手亂搖,牙齒相叩,竟至於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圓臉胖身,看來十分和善相的女人笑了起來:「看來鐵大將軍徒有虛名,膽子小得很,我們找他商量這樣的大事,是不是找錯人了?」

  鐵蛋一聽得那女人這樣說,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

  這女人說起話來,軟綿綿地,像是十分溫和,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厲害之至,要是大家都認為是「找錯人了」,那麼,被鐵蛋知道了這樣的大秘密大陰謀,就自然非殺他滅口不可。

  鐵蛋這時,倒也未必是怕死,他怕的是,他一死在這山洞之中,這大秘密就再沒有人知道,無法防禦對付,只怕陰謀會有變成了事實的一天。

  鐵蛋很是傳神地把當年事情發生時,他的想法也一一說出。當我聽到「陰謀會有變成事實的一天」之際,心中陡然一動。

  本來,聽鐵蛋的敘述,已是驚心動魄之至,我不知道鐵蛋後來是如何應付過去的。

  需要說明的是,當鐵蛋把這一切秘密,向我和盤托出之時,離當年事情發生時,已過去了超過四分之一世紀。

  在這四分之一世紀之中,又發生了許多事,都已成了歷史,而這些歷史之中,包括了領袖忽然大失狀態,真正出現了極度混亂,而且毫不容情地放手誅殺功臣,天下大亂到了不可理喻的瘋狂程度,鐵大將軍也是這狂亂歷史的受害人,他能全身而退,還可以坐在輪椅上剪花喝酒,已是上上大吉了。多少功勳蓋世的將相,都在領袖的狂亂行為之中,死得慘不堪言。

  不必等到後世,現代的歷史學家,也都大惑不解,何以英明神武的領袖,會有這種倒行逆施,令人難以置信的狂亂行為。

  那絕不是一個充滿了智慧的人所作所為,而只是一個暴戾乖張,絕不正常的人的行為。

  那使我想到,是不是真的陰謀已經成功?是不是作出狂亂行為的領袖,已經不是真正的領袖,而是那個龍天官所假冒的?

  那場狂亂的結果,是數以千萬計的人死於非命,而且遺下了再過一個世紀也恢復不了的傷害,是不是陰謀已實現了的結果?

  剎那之間,那段時間內的許多事,都從記憶中湧了出來,確然大有可疑之處。

  我一面想,一面向鐵蛋望去,鐵蛋顯然知道我想問他甚麼,他也神情迷惘,表示他也不知道,至少,是他無法肯定。

  我又想到,陰謀是否實現,在十二天官的記錄之中,必有記載──給鐵天音取走了。

  鐵天音要這個大秘密來幹甚麼呢?

  疑問越來越多,全都像是堵在胸口一樣,令人極不舒服。我連喝了好幾口酒,才吁了一口氣。

  鐵蛋道:「那兩個女子的毒計,當然令我驚上加驚,但是卻也激發了我的鬥志,我知道,這十二個人,是一個極大的禍胎,必須消滅,絕不能留。」

  一下定了這樣的決心,鐵蛋雖然知道自己的決定,領袖一定不會喜歡,但也必須這樣做,而且,看來領袖雖然知道自己失散的小兒子在十二天官之中,但並不能肯定,要不然,也不會給他的指示那麼空泛了。

  他只消向領袖報告,說「注意」了那十二個人,沒有甚麼值得「注意」之處,就可以過關了。

  至於那大秘密,就一輩子藏在心中算了。

  接下來,他聽到的兩個人對話,證明了他判斷是對的。一個獐頭鼠目的人向龍天官道:「老實說,老頭子沒念甚麼父子之情,我們透露消息給他,說了你的下落,他就一點行動也沒有。」

  龍天官沉吟了一下:「只是透點消息,又沒有真憑實據,他自然不信。」

  鐵蛋心中暗叫:不信才好。

  他判斷形勢,十二天官中,主張龍天官去假冒領袖的居多,而龍天官還有點不敢弒父。

  於是,鐵蛋嘆了一聲:「你阿姨在不久之前,還到江西去找你,不幸遇車禍喪生。龍哥兒,當領袖不是站出來樣子像就可以,多少國家大事要做,你一下子絕對替代不了。」

  鐵蛋的話,不但動之以情,而且動之以理。

  在鐵蛋說了之後,各人都不言語,那幾個女天官,只是盯著龍天官看,氣氛相當緊張。

  鐵蛋又道:「要做一國之王,豈是簡單的事,若是一個差錯,掉下來,也就屍骨無存。要是常在領袖身邊,先得了領袖的信任,再花些功夫,熟悉了治國之道,又有了自己的勢力,將士聽令,那就水到渠成了。」

  鐵蛋自己也料不到,事情到了危急的關頭,自己竟會有那麼好的口才。

  而他那樣說法,等於是同意了龍天官開始提出來的那個計劃了。

  他心跳劇烈,龍天官來回踱了幾步,緩緩點頭,鐵蛋雖然知道事情不是就此了結,可是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龍天官一面點頭,一面道:「這正是我們原來的計劃,鐵將軍,掌權首重掌軍,你可要多出點力,使我能在最短時期之內,掌到軍權。」

  鐵蛋故作沉吟,緩緩點頭。「軍中很重資歷,可以這樣,我把你們十二人的名字,造一份報告,說這次任務,多虧了你們陣前起義,又憑藉你們的軍事天才,為國家立了大功。龍哥兒你是領袖的兒子,就算破格提升,也不算是甚麼。」

  這一番話出口,十二天官陰森的臉上,也居然各自有了喜色──試想想,在這個山洞中訂下的陰謀,竟可以使他們竊據全國,這足以令任何人心動了。

  鐵蛋見到這種情形,知道十二天官正處於權利慾熏心的情況之下,不論甚麼人,在這種情形下,總是最容易受騙的,總是一廂情願,甚麼事都向最好的方向去想。

  所以,鐵蛋索性做戲做到十足,他又道:「就算有人不服,反正時間長,可以逐一用各種方法剷除,反倒可以看出誰是不服的,誰是忠的。」

  龍天官受了鐵蛋的話鼓舞,神情更是興奮,用力一揮手:「首先要剷除北京的那兩個,揚州的那一個。」

  龍天官這句話一出口,鐵蛋就怔了一怔。

  「北京的那兩個」,指的自然是這天官的兩個哥哥。古今中外,若是要爭奪帝位,必然先殺同樣也有承繼權的兄弟,這是萬古不易的至理,別看中國是禮儀之邦,歷代的龍子龍孫,也很懂得剷除兄弟之道。

  可是,「揚州的那一個」,又是甚麼意思呢?

  鐵蛋在一轉念之間,心頭又怦怦亂跳了起來──「揚州的那一個」,和「北京的兩個」,相提並論,可知地位也是一樣的。

  那就是有一個可能了:領袖另一個失蹤的兒子,龍天官知道是在揚州。

  鐵蛋實在想問個明白,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問才好──

  我一聽到他講到這裏,就失聲叫:「不能問。」

  我也不由自主,緊張得喘氣:「一問就要糟──這是大秘密中的大秘密。」

  鐵蛋氣息急促:「我沒有問,沒有問。」

  當時,鐵蛋沒有問,好幾個天官都向龍天官使眼色,示意他剛才說漏了口。龍天官卻大是得意忘形,揚聲道:「既然和鐵將軍共事,自然不應該有事瞞他,鐵將軍,你剛才聽到了甚麼?」

  鐵蛋是何等樣人,豈會沒有經驗,他不動聲色:「聽到了甚麼?甚麼也沒有聽到啊。」

  龍天官走向前去,在鐵蛋的肩頭上,重重拍了一下:「答得好,鐵將軍,將來的榮華富貴,除了我們,就輪到是你了。」

  鐵蛋這時,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他心中暗嘆了一聲,因為他看出這個龍天官,是個志大才疏之輩,而且在草莽中久了,匪氣極重,若真是登上了領袖的位置,哪有半分體統在。

  他當然不露半分真情,搓著手,裝出很是熱中的神情:「你們在這裏等我,我找人來接你們,你們不能出現得太突兀,換上軍裝,先在我司令部委屈一些日子,我再專程帶你們上京去。」

  龍天官不滿:「為甚麼不先向領袖報告?」

  鐵蛋這次,說的倒是實話:「你們不知道領袖的性格,我接受任務的時候──」

  他把自己如何和領袖對話,領袖後來又和雷九天的談話,都說了一遍,這些全是事實,自然毫無破綻。他的結論是:「領袖顯然不欲張揚,我們這裏,先報告上去,他就有可能置之不理。不如出其不意,一起上京,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一見龍哥兒,如同照鏡子一樣,自然父子相認,順理成章,再無波折了。」

  這一番話,令得桀驁不馴的十二天官,也連連點頭,可知鐵蛋的大將之才,也不是吹牛的。

  鐵蛋吸了一口氣:「這裏多半崎嶇隱秘,不好尋找,不如我們同到一處軍隊容易到達的所在,你們等候我帶部隊前來。」

  鐵蛋在說到這裏的時候,補充道:「當時我心中,緊張之至──打了一輩子仗,沒有那麼緊張過。要是他們一起疑,不肯讓我獨自離開,那就糟了。」

  我已約略可以猜到接下來發生了一些甚麼事。我道:「兵行險著,你這一著,險到了極點。我想,他們相信你,主要是為了想不到你膽敢欺騙領袖。」

  鐵蛋接口:「也想不到我竟然會放著那麼大的功勞不要──他們都是盜賊,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以國家前途為重,個人利益為次。」

  他最後兩句話,大有賣狗皮膏藥,我沒有和他爭,只是看了他一會,他有點不好意思,嘆了一聲:「若是讓十二天官陰謀得逞,必然更糟。」

  我悶哼一聲,不予置評。

  當下,他們離開山洞下山去,鐵蛋看到那山洞處於一個懸崖之上,直上直下,根本沒有山路,想起剛才他竟是由牛天官揹了上來的,不禁咋舌。

  這時,是事情的緊要關頭,所以他又把十二天官的戰功,大大誇獎了一番,又道:「領袖特地派雷九天帶了一些武術高手來,也是為了你們,可見他不是不重視你們透露的訊息。」

  十二天官想是以為收服了這位鐵大將軍,計劃已跨出了第一步,所以很是興奮。

  到了山腳下,已是天色微明時分,那三輛吉普車還在,鐵蛋道:「日落之前,就可以來到,你們在這裏等候。」

  他看到那山腳下的一小片平地,只有一條崎嶇的路可以通出去,堵死了那條路,全是峭壁,插翅雞飛,是殲滅敵人最好機會,那又令得他心頭一陣狂跳。

  龍天官在他登上車子之前,還約略向他指點了他司令部所在的方向。這一點,鐵蛋倒不需要指點,作為剿滅戰的司令,他對這一帶的地形,研究有素,十分熟悉。

  我想,十二天官放心鐵蛋離去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們十二人有奇怪的規矩,行動必須一致之故。不然,派出幾個人來跟住鐵蛋,事情就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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