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is_file(): File name is longer than the maximum allowed path length on this platform (4096):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zh-TW"> <head> <title>第四部:教中劫難</title> <link href="stylesheet.css" type="text/css" rel="stylesheet"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application/vnd.adobe-page-template+xml" href="page-template.xpgt"/> </head> <body> <div> <h3>第四部:教中劫難</h3><br /><br />  所以,老喇嘛的話,究竟是甚麼意思,一直不是十分瞭解。以後,我有多次和喇嘛教接觸的經歷,也說不上是有緣還是無緣。許多年之後,由於沒有甚麼特別的事發生,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br /><br />  直到這時,才又勾起了久遠的回憶,事態往下發展,出人意表之至,下文自有交代。<br /><br />  卻說當時,七叔等老喇嘛說因果,老喇嘛示意七叔在他對面坐下來,七叔很自然地,也學了對方打坐的姿勢。<br /><br />  老喇嘛一開口,就出言驚人:「若干年後,天下大亂,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br /><br />  七叔一聽對方開口,題目竟然如此之大,而且所作的預言,如此駭人,他也不禁打了一個突。<br /><br />  (在這裏,我要作若干聲明。我現在記述這件事,有些地方,並不完全照實,例如,老喇嘛告訴七叔,七叔再轉告我,一些大事發生的年份、時間,都是很確切,很肯定的。但我的記述之中,就變成了模稜兩可的「若干年後」、「某一天」等等──這是我記述經歷的一貫作風,老朋友都知道的。)<br /><br />  (不但是時間,還有一些地點、人名、稱號,我也棄原來的不用,而代以他詞。這也是我的舊作風,例如在一些故事中的「最高領袖」之類,說我是故弄玄虛,也無不可,總之我不會直說,但在有改動之處,我一定會加以括弧說明。)<br /><br />  七叔肅然起敬,老喇嘛頓了一頓,才又道:「在大變化中,本教將有七大劫難,第一大劫,是大活佛離開神宮,遠走他方。」<br /><br />  (這裏的「大活佛」,和下文會出現的「二活佛」,都是我杜撰的名詞,他們本身都有專門的尊稱。「神宮」也是一樣。)<br /><br />  七叔聽得目瞪口呆──他當然知道大活佛在喇嘛教中的地位,不但在宗教上,在政教合一制度之下,在政治上,地位也是至高無上,更是神宮主人,如何會離開?若真有這樣的事發生,那變化之大,也只有天翻地覆可以形容,當然也是喇嘛教的大劫難!<br /><br />  老喇嘛喟然長嘆:「大活佛和二活佛之間,本就一直不和,大活佛一走,二活佛自然地位大大提高,只可惜,這個二活佛是假的!」<br /><br />  七叔聽到這裏,不由自主,發出了呻吟聲來。<br /><br />  二活佛的地位雖然不如大活佛,但也是信徒萬千,非同小可的教中領袖,怎麼會是假的?<br /><br />  七叔對喇嘛教也不是一無所知,所以他疑惑:「不會罷!活佛每一代轉世,都經過手續繁複的確認,怎麼會是假的?」<br /><br />  老喇嘛半晌不語,才道:「其中緣故,我下面會說,主要是他告訴我的。」<br /><br />  這是老喇嘛第二次提及「他」了,七叔又追問了幾次「他是誰」,可是沒有回答。老喇嘛卻有點不耐煩:「你只管聽我說,別打岔。」<br /><br />  七叔心中雖不以為然,但急於聽對方還有甚麼驚人的預言,所以就忍住了不作聲。<br /><br />  老喇嘛續道:「這個假的二活佛,並起不了甚麼作用,只是一個木頭人,他不會活很久,問題是在他死了之後的轉世靈童身上──」<br /><br />  七叔聽到這裏,忍不住打岔:「那二活佛既然是假的,自然不會有轉世靈童,還會有甚麼問題?」<br /><br />  老喇嘛這次並沒有不耐煩,長嘆了一聲:「巧的是,上一任二活佛的真正轉世靈童,在相隔了數十年之後才托世,也正在那時出生,你明白了嗎?」<br /><br />  事情是相當複雜,但七叔是聰明人,略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br /><br />  事情是上一任的二活佛去世之後,他的轉世靈童要在幾十年之後才出生。但是別人卻弄錯了,找了一個不是靈童的小孩,當作了二活佛,所以這個二活佛是假的。<br /><br />  等到這個假的二活佛也死了,就要再找轉世靈童。若是根據假二活佛臨終的指示去找,找到的也必然是假的,那就一直假下去了。<br /><br />  所以,必須找到真的二活佛的轉世靈童,糾正過去幾十年來的錯誤。<br /><br />  七叔漸漸覺出事態的嚴重性,因為二活佛地位高,權勢大,這其中牽涉到如宗教、政治、權力和財富種種問題,甚至可以令得歷史改寫!<br /><br />  他也感到,他正在陷入這個複雜無比的真假二活佛的糾葛之中,他並不願有這種情形出現,所以再一次推辭:「我只是一個俗家漢人,我看,大師不必再向我說這段因果了!」<br /><br />  老喇嘛卻堅持:「不,你是有緣人,殆無疑問,且聽我說下去。」<br /><br />  七叔無可奈何,只好繼續聽下去。<br /><br />  老喇嘛又道:「上一任二活佛圓寂時,我是在他身邊,唯一聽到他遺言的人。」<br /><br />  說到這裏,老喇嘛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了極度深切的悲哀。他停了好一會,才又道:「可是為了一些原因,他們故意不相信我的話,自作主張,把一個根本不是轉世靈童的孩子,硬當成了二活佛轉世。」<br /><br />  七叔知道,這其中必然涉及可怕的權力鬥爭,老喇嘛沒有明說,他也沒有問下去。<br /><br />  老喇嘛又道:「他們甚至無視二活佛留下的三件遺物,把我趕出寺院,這些年來,我忍辱偷生,遠走他鄉,為的就是要等真正的轉世靈童出世,可是我知道自己等不及了,我已油盡燈枯,今世的生命將要結束──」<br /><br />  聽到此處,七叔已經有點明白老喇嘛會要他做些甚麼了,他雙手連搖:「你今世生命結束,可以等來世!」<br /><br />  老喇嘛苦笑一下:「我知道我再托世,會在許多年之後,已經有了一代假的二活佛,不能再有第二代,這尋找真正二活佛轉世靈童的責任,就要落在有緣人的身上!」<br /><br />  老喇嘛說這話時,直視七叔,七叔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是教外之人,就算我找到了,教中各級活佛,肯信我嗎?」<br /><br />  老喇嘛居然道:「這一點,我也不解,但你既然是他的手招來的,必屬有緣。」<br /><br />  這已是第三次提到「他」了。七叔悶哼一聲:「他的手?他人在何處?」<br /><br />  老喇嘛笑:「他人早已坐化,招你來的,是他的手!」<br /><br />  七叔想大笑,可是又感到詭異莫名,笑不出來。那時,老喇嘛挪了挪身子,現出了他身後的一個很大的樹洞來,洞中斜放著一隻長形的箱子。<br /><br />  老喇嘛並不轉身,他雙臂竟能彎出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自身後取到了那箱子,放到了身前──這種扭曲肢體的本領,是瑜迦術的一種,七叔本也知道,但那老喇嘛使得如此自然,也叫人大開眼界。<br /><br />  等到老喇嘛打開了箱子,展現了箱中三件物事時,七叔才真的傻了眼,他盯著那手掌看,依稀感到,在樹後向他招手的,就是這隻手,一隻手單獨存在,這實在是難以想像的怪事。<br /><br />  七叔想伸手去碰那手掌,可是又不敢。不去碰它,還可以說那是假的,要是碰了,是真的,真不知心理上是否能負擔得起這樣怪異的事實。<br /><br />  我在聽七叔說到這裏的時候,曾問:「你到底有沒有碰過它?」<br /><br />  七叔吸了一口氣:「沒有,我不敢,你敢嗎?」<br /><br />  我也吸了一口氣,我想說我敢,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可怕,所以又搖了搖頭。<br /><br />  那手掌,竟一直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br /><br />  當時,老喇嘛極其鄭重地道:「真正二活佛的轉世靈童,就要靠這三樣東西來確認。」<br /><br />  七叔神情充滿了疑惑,等他作進一步解釋。<br /><br />  老喇嘛的神情,更是嚴肅,看來莊重無比。他一字一頓地道:「靈童不必打開盒子,就知道盒中的三樣法物是甚麼,能一一叫出它們的名稱。」<br /><br />  七叔聽了,心想,那一鈴一花,還有可能憑瞎猜猜中,盒內竟然會有一隻手掌在,那是萬萬猜不中的了。能不打開盒子而說中盒內的物事,其人當然是貨真價實的轉世靈童了。<br /><br />  老喇嘛又道:「說出盒中的物事,只是轉世的暗號之一,接著,打開盒子,他會先取手掌,令掌拈花,再取鈴搖動,那鈴雖小,但是西方真金所鑄,發出的聲響,極其驚人。」<br /><br />  (這一點,我領教過。)<br /><br />  老喇嘛續道:「他會搖鈴九十九下,鈴聲遠振,可達百里之外。凡在百里之內的喇嘛,一聽鈴聲,就會知道真正的二活佛轉世已成,自然會趕來迎駕,那時,就大功告成了!」<br /><br />  七叔聽得心中暗暗稱奇,他道:「今日得聞這段因果,幸何如之。」<br /><br />  老喇嘛一笑:「不是聽了就算,自今日始,這三件法物,就由你保管了!」<br /><br />  七叔大吃一驚:「這是貴教極重要的……寶物,怎可由我來保管?」<br /><br />  老喇嘛卻自顧自道:「教中必有不肖之徒,想來謀奪,但若說不出暗號,他們也不敢強取,你是有緣人,這就拜託了!」<br /><br />  老喇嘛說畢,雙手作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就此靜止不動,七叔叫了他幾聲,了無反應,一探鼻息全無,老喇嘛竟自圓寂,去見宗喀巴祖師,不知何年何月,再轉世降臨人間了!<br /><br />  七叔做夢也沒有想到,林中漫步,會生出這等事來,他當然可以不加理會,逕自離去,但是好奇心又強烈,想知道事情發展下去,究竟會怎樣。<br /><br />  所以,他就把老喇嘛的法體,移進了樹洞之中,帶著那長盒子回鄉來了。<br /><br />  一路上,也不知是怎麼走漏了風聲,第七八天起,就有喇嘛釘上了他。終於,在七叔回家之後,有大批喇嘛,找上門來。<br /><br />  七叔採取了一回老家,便公開了那三件物事的法子,因為他知道,若有人要謀奪,他一人之力保不住,放在大堂的正樑之上,等於以全族力量去保護,來的人再多,也決計取不走的。<br /><br />  等到七叔把經過說完,我不禁目瞪口呆:「那是幾十年之後的事了,這三件物事,你要保管幾十年?」<br /><br />  七叔皺著眉:「看來只好如此,我當然會找一個要害的所在存放,但轉世靈童出現時,我未必還在人世,這就要轉托你了!」<br /><br />  我心想,這事也不難,反正那靈童到時,自會找來,不費甚麼功夫,所以也沒有異議。<br /><br />  七叔在初七那天,帶著盒子離去,臨走我送他到碼頭,上船時他道:「下次再來,我告訴你把三件寶物存放在何處。」<br /><br />  可是,再也沒有想到,七叔那一去,再也沒有回來過……<br /><br />  在他走了一年,了無音訊之後,族中長老曾廣派眼線,去探明他的下落,可是竟無法獲得半分消息!<br /><br />  沒有了七叔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那和二活佛轉世靈童有關的三件法物的下落──七叔足跡無定,誰也無法猜到他把東西放到哪裏去了。<br /><br />  不多久,我也離開了家鄉,在外闖蕩,定期設法探聽老家的消息,都沒有七叔的下落。<br /><br />  常言說得好:光陰如箭,日月如流,若干年之後,喇嘛教之中,果真發生了大劫難,大活佛離開了神宮,成了流浪者,二活佛立時受了重用,地位大大提高。<br /><br />  我記得七叔告訴過我的話:這個二活佛是假的。但這種話,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除了和白老大、白素提起過之外,誰也未曾說過。<br /><br />  白老大在聽到七叔那段經歷時,也嘖嘖稱奇,以他的人面之廣,傳出話去,要找衛七先生,可是也一樣沒有結果,反倒有些不明究裏的人,以為衛七先生就是我,著實令人啼笑皆非。<br /><br />  這件事,就一直存在我的心中,我幾次和喇嘛教中人有來往,也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實在是由於事情牽連太廣的緣故,我也不想去淌這個渾水。<br /><br />  不久之前,那個被老喇嘛認為是假的二活佛,又突然去世。大活佛出走,二活佛去世,這二活佛的轉世靈童,頓時被推到了極重要的地位上。關係著數以百萬計的人的信仰和未來,是宗教世界中的一件大事。<br /><br />  那時,我正在忙著,聽到了這個消息,又知道了一些二活佛不合身分的行為,自然想起「假的」這個問題來。<br /><br />  白素早年,曾和一些地位崇高的喇嘛有過來往,她為喇嘛出死入生,做了一件大事,所以很得一些活佛的尊敬。我曾和她討論過,是不是由她出面,向喇嘛教有地位的活佛,說一說這件事。<br /><br />  但是考慮下來,還是作罷了。一則,那三件法物,不知所蹤,口說無憑。二則,這件事,關係到一大幅土地的統治權,和政治有關,事情大到可以產生暴亂,發動戰爭,演出屠殺,不能輕舉妄動。<br /><br />  我和白素的結論,很具黑色幽默。我們兩人一致認為,活佛既然神通廣大,總有可以使他的轉世者被信徒確認的方法,活佛的神通之中,包括了「他心通」在內,可以運用這種神通,使教中長老找到靈童──一有了這樣的結論,把這件事放過一邊,也就心安理得了!<br /><br />  雖然決定不加理會,但是有關這方面的消息,也時時加以留意。二活佛圓寂之後,葬禮風光之極,而各方面的勢力,也展開了尋找轉世靈童的工作,不過,並未曾有結果。根據那老喇嘛的說法,不論是哪方面的勢力,找到的都不會是真的,這事情不知如何才是了局。<br /><br />  而今,突然之間,一封經由我轉交衛七先生的信,自天而降,溫寶裕利用儀器,看出了信上並無文字,只是畫著三樣物事,銅鈴、手掌、花,正是三件法物,本來擱過一邊的事,忽然又變得非處理不可了。<br /><br />  我把當年的事,向溫寶裕、紅綾說著,時間已彷彿一下又回到了好多年之前,頗是唏歔。<br /><br />  等到我說完,各人都靜了下來。<br /><br />  過了一會,溫寶裕才苦笑:「這信是無法轉交的了,只是不知道發信人是誰,在這種情形下,拆開來看個清楚,總可以吧!」<br /><br />  我搖頭道:「更不可,不看信,可以說找不到七叔,事情與我無關,看了信,等於把事情拉上了身!」<br /><br />  紅綾不以為然:「七叔早就把事情交給了你,你推也推不掉。」<br /><br />  紅綾對於輩份不是很明白,她以為「七叔」是人名了。我皺眉:「這事,最好不理,讓喇嘛教和各方面的勢力去弄,找出來的靈童,真也好,假也罷,只要有人信,也就都一樣。」<br /><br />  溫寶裕和紅綾都不滿意我的說法──他們年輕,有了這樣稀奇的事,自然躍躍欲試,哪裏去理會事情的輕重。<br /><br />  我明白他們的心理,就笑言問:「依你們之見,又該當如何?」<br /><br />  溫寶裕裝模作樣,來回踱了幾步:「最終目的,是幫助喇嘛教,找出二活佛的真正轉世靈童,莫讓幾百萬有虔誠信仰的教徒,受了矇騙。」<br /><br />  紅綾也一反常態,竟然很是嚴肅:「宗教信仰涉及的範圍極廣,可以探討的地方極多,像活佛在結束了一次生命之後,可以轉世,就奇妙之極,那是生命最大的奧秘,值得研究。」<br /><br />  對於兩人的說法,我心中其實很同意,但是我故意道:「轉世托生,也沒有甚麼了不起,不外乎是靈魂和身體的關係,道理並不深奧。」<br /><br />  紅綾的回答,一語道破:「道理雖然不深,可是人類至今為止,對這個問題,還只是種種假設,一點實際的研究收穫都沒有!」<br /><br />  我笑了起來:「我見過一位,肯定是教中的活佛轉世,這人生長在一個十分閉塞的小島上,可是卻熟知喇嘛教的一切,但是問他,轉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茫然,一無所知。」<br /><br />  溫寶裕道:「為了發明電燈泡,愛迪生也試用了上百種材料。人類生命上的最大秘奧,總不能在三兩個例子之中,就得到解決。」<br /><br />  我攤開雙手:「好,這件事,所有的資料,你們知道得和我一樣多,我就交給你們去處理好了。」<br /><br />  溫寶裕和紅綾互望了一眼,溫寶裕道:「不公平,你至少見過那三件法物,而且,又不准我們拆信。」<br /><br />  我反駁:「我在許久之前,見過一次,情形已和盤托出。信你等於看過了,只要找到七叔,信你愛怎麼看都可以──你究竟接不接手?」<br /><br />  溫寶裕笑:「當然接手,處理這事,最好的方法是以逸待勞,容易得很。」<br /><br />  我悶哼了一聲,紅綾道:「怎麼個以逸待勞?」<br /><br />  溫寶裕豎起手指來:「首先,我假定發信人,就是二活佛的轉世靈童!」<br /><br />  他這一說,我暗暗點頭──這小子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想法。溫寶裕一看我的神情,便知道我和他「英雄所見略同」,他頓時手舞足蹈了起來。<br /><br />  他又道:「只有轉世靈童才知道暗號,而信中所示,正是暗號,所以發信人就是轉世靈童!」<br /><br />  紅綾皺著眉,她顯然是就這個問題,進行思索──她這時的情形,很是獨特,十足和電腦在運作一樣。她腦中儲存的記憶,資料極多,要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作用,她的腦細胞正在迅速而繁忙地活動。<br /><br />  她先搖了搖頭,這才道:「未必,當年,整個族人,都見過這三件法物,都有可能發出這樣的信。」<br /><br />  溫寶裕道:「可是族人不知道那三樣法物,是確認轉世的暗號!」<br /><br />  紅綾的思路,自然比溫寶裕縝密得多,她道:「信上也沒有說明那是暗號──當年見過法物的人,也經歷過喇嘛上門索討的場面,他忽然到了錫金,想起了往事,又不知七叔在何處,爸卻是個大名人,就發了這樣的一封信。」<br /><br />  溫寶裕眨著眼:「目的何在?」<br /><br />  紅綾道:「不一定,或許是想敘舊,或許是想和七叔聯絡,和爸聯絡,或是表示一下回憶的樂趣,這些可能都存在。」<br /><br />  溫寶裕仍然眨著眼:「我提出的可能,總也成立!」<br /><br />  紅綾道:「當然成立!而且,你說的『以逸待勞』,也大是可取──發信人不論是誰,我想,他很快就會來找我們!」<br /><br />  我和白素都大奇:「何所據?」<br /><br />  紅綾道:「七叔下落不明,人人皆知,發信人偏要爸轉信給七叔,其實目的是借這封信,作為可以和爸見面的進階!」<br /><br />  白素一直在加強紅綾的語文能力,看來效果很好,像「何所據」這樣的問題她也聽得懂,又會運用『進階』這樣的名詞,所以我立時鼓掌,表示讚賞。<br /><br />  溫寶裕笑道:「那得在這裏貼一幅告示:欲知衛七先生消息者,請到陳氏大宅,給溫寶裕面談。」<br /><br />  我笑:「真有人來,第一時間通知你就是。」<br /><br />  溫寶裕在告辭離去之前道:「像這類有趣的信件,若是天天都有,那就好了。」<br /><br />  我揮手令他速去,在他走了之後,我拍打著那封要我轉交的信,望向白素。<br /><br />  白素明白我的心思,她徐徐地道:「這其中牽涉到的權益太大,為了爭權奪利,人甚麼醜惡的行為都做得出來,我並不看好。」</div></body></html> in /var/www/vhosts/enjoyreadinghour.com/zh.enjoyreadinghour.com/eKatab/REST.class.php on line 799
轉世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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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教中劫難



  所以,老喇嘛的話,究竟是甚麼意思,一直不是十分瞭解。以後,我有多次和喇嘛教接觸的經歷,也說不上是有緣還是無緣。許多年之後,由於沒有甚麼特別的事發生,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這時,才又勾起了久遠的回憶,事態往下發展,出人意表之至,下文自有交代。

  卻說當時,七叔等老喇嘛說因果,老喇嘛示意七叔在他對面坐下來,七叔很自然地,也學了對方打坐的姿勢。

  老喇嘛一開口,就出言驚人:「若干年後,天下大亂,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七叔一聽對方開口,題目竟然如此之大,而且所作的預言,如此駭人,他也不禁打了一個突。

  (在這裏,我要作若干聲明。我現在記述這件事,有些地方,並不完全照實,例如,老喇嘛告訴七叔,七叔再轉告我,一些大事發生的年份、時間,都是很確切,很肯定的。但我的記述之中,就變成了模稜兩可的「若干年後」、「某一天」等等──這是我記述經歷的一貫作風,老朋友都知道的。)

  (不但是時間,還有一些地點、人名、稱號,我也棄原來的不用,而代以他詞。這也是我的舊作風,例如在一些故事中的「最高領袖」之類,說我是故弄玄虛,也無不可,總之我不會直說,但在有改動之處,我一定會加以括弧說明。)

  七叔肅然起敬,老喇嘛頓了一頓,才又道:「在大變化中,本教將有七大劫難,第一大劫,是大活佛離開神宮,遠走他方。」

  (這裏的「大活佛」,和下文會出現的「二活佛」,都是我杜撰的名詞,他們本身都有專門的尊稱。「神宮」也是一樣。)

  七叔聽得目瞪口呆──他當然知道大活佛在喇嘛教中的地位,不但在宗教上,在政教合一制度之下,在政治上,地位也是至高無上,更是神宮主人,如何會離開?若真有這樣的事發生,那變化之大,也只有天翻地覆可以形容,當然也是喇嘛教的大劫難!

  老喇嘛喟然長嘆:「大活佛和二活佛之間,本就一直不和,大活佛一走,二活佛自然地位大大提高,只可惜,這個二活佛是假的!」

  七叔聽到這裏,不由自主,發出了呻吟聲來。

  二活佛的地位雖然不如大活佛,但也是信徒萬千,非同小可的教中領袖,怎麼會是假的?

  七叔對喇嘛教也不是一無所知,所以他疑惑:「不會罷!活佛每一代轉世,都經過手續繁複的確認,怎麼會是假的?」

  老喇嘛半晌不語,才道:「其中緣故,我下面會說,主要是他告訴我的。」

  這是老喇嘛第二次提及「他」了,七叔又追問了幾次「他是誰」,可是沒有回答。老喇嘛卻有點不耐煩:「你只管聽我說,別打岔。」

  七叔心中雖不以為然,但急於聽對方還有甚麼驚人的預言,所以就忍住了不作聲。

  老喇嘛續道:「這個假的二活佛,並起不了甚麼作用,只是一個木頭人,他不會活很久,問題是在他死了之後的轉世靈童身上──」

  七叔聽到這裏,忍不住打岔:「那二活佛既然是假的,自然不會有轉世靈童,還會有甚麼問題?」

  老喇嘛這次並沒有不耐煩,長嘆了一聲:「巧的是,上一任二活佛的真正轉世靈童,在相隔了數十年之後才托世,也正在那時出生,你明白了嗎?」

  事情是相當複雜,但七叔是聰明人,略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事情是上一任的二活佛去世之後,他的轉世靈童要在幾十年之後才出生。但是別人卻弄錯了,找了一個不是靈童的小孩,當作了二活佛,所以這個二活佛是假的。

  等到這個假的二活佛也死了,就要再找轉世靈童。若是根據假二活佛臨終的指示去找,找到的也必然是假的,那就一直假下去了。

  所以,必須找到真的二活佛的轉世靈童,糾正過去幾十年來的錯誤。

  七叔漸漸覺出事態的嚴重性,因為二活佛地位高,權勢大,這其中牽涉到如宗教、政治、權力和財富種種問題,甚至可以令得歷史改寫!

  他也感到,他正在陷入這個複雜無比的真假二活佛的糾葛之中,他並不願有這種情形出現,所以再一次推辭:「我只是一個俗家漢人,我看,大師不必再向我說這段因果了!」

  老喇嘛卻堅持:「不,你是有緣人,殆無疑問,且聽我說下去。」

  七叔無可奈何,只好繼續聽下去。

  老喇嘛又道:「上一任二活佛圓寂時,我是在他身邊,唯一聽到他遺言的人。」

  說到這裏,老喇嘛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了極度深切的悲哀。他停了好一會,才又道:「可是為了一些原因,他們故意不相信我的話,自作主張,把一個根本不是轉世靈童的孩子,硬當成了二活佛轉世。」

  七叔知道,這其中必然涉及可怕的權力鬥爭,老喇嘛沒有明說,他也沒有問下去。

  老喇嘛又道:「他們甚至無視二活佛留下的三件遺物,把我趕出寺院,這些年來,我忍辱偷生,遠走他鄉,為的就是要等真正的轉世靈童出世,可是我知道自己等不及了,我已油盡燈枯,今世的生命將要結束──」

  聽到此處,七叔已經有點明白老喇嘛會要他做些甚麼了,他雙手連搖:「你今世生命結束,可以等來世!」

  老喇嘛苦笑一下:「我知道我再托世,會在許多年之後,已經有了一代假的二活佛,不能再有第二代,這尋找真正二活佛轉世靈童的責任,就要落在有緣人的身上!」

  老喇嘛說這話時,直視七叔,七叔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是教外之人,就算我找到了,教中各級活佛,肯信我嗎?」

  老喇嘛居然道:「這一點,我也不解,但你既然是他的手招來的,必屬有緣。」

  這已是第三次提到「他」了。七叔悶哼一聲:「他的手?他人在何處?」

  老喇嘛笑:「他人早已坐化,招你來的,是他的手!」

  七叔想大笑,可是又感到詭異莫名,笑不出來。那時,老喇嘛挪了挪身子,現出了他身後的一個很大的樹洞來,洞中斜放著一隻長形的箱子。

  老喇嘛並不轉身,他雙臂竟能彎出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自身後取到了那箱子,放到了身前──這種扭曲肢體的本領,是瑜迦術的一種,七叔本也知道,但那老喇嘛使得如此自然,也叫人大開眼界。

  等到老喇嘛打開了箱子,展現了箱中三件物事時,七叔才真的傻了眼,他盯著那手掌看,依稀感到,在樹後向他招手的,就是這隻手,一隻手單獨存在,這實在是難以想像的怪事。

  七叔想伸手去碰那手掌,可是又不敢。不去碰它,還可以說那是假的,要是碰了,是真的,真不知心理上是否能負擔得起這樣怪異的事實。

  我在聽七叔說到這裏的時候,曾問:「你到底有沒有碰過它?」

  七叔吸了一口氣:「沒有,我不敢,你敢嗎?」

  我也吸了一口氣,我想說我敢,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可怕,所以又搖了搖頭。

  那手掌,竟一直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時,老喇嘛極其鄭重地道:「真正二活佛的轉世靈童,就要靠這三樣東西來確認。」

  七叔神情充滿了疑惑,等他作進一步解釋。

  老喇嘛的神情,更是嚴肅,看來莊重無比。他一字一頓地道:「靈童不必打開盒子,就知道盒中的三樣法物是甚麼,能一一叫出它們的名稱。」

  七叔聽了,心想,那一鈴一花,還有可能憑瞎猜猜中,盒內竟然會有一隻手掌在,那是萬萬猜不中的了。能不打開盒子而說中盒內的物事,其人當然是貨真價實的轉世靈童了。

  老喇嘛又道:「說出盒中的物事,只是轉世的暗號之一,接著,打開盒子,他會先取手掌,令掌拈花,再取鈴搖動,那鈴雖小,但是西方真金所鑄,發出的聲響,極其驚人。」

  (這一點,我領教過。)

  老喇嘛續道:「他會搖鈴九十九下,鈴聲遠振,可達百里之外。凡在百里之內的喇嘛,一聽鈴聲,就會知道真正的二活佛轉世已成,自然會趕來迎駕,那時,就大功告成了!」

  七叔聽得心中暗暗稱奇,他道:「今日得聞這段因果,幸何如之。」

  老喇嘛一笑:「不是聽了就算,自今日始,這三件法物,就由你保管了!」

  七叔大吃一驚:「這是貴教極重要的……寶物,怎可由我來保管?」

  老喇嘛卻自顧自道:「教中必有不肖之徒,想來謀奪,但若說不出暗號,他們也不敢強取,你是有緣人,這就拜託了!」

  老喇嘛說畢,雙手作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就此靜止不動,七叔叫了他幾聲,了無反應,一探鼻息全無,老喇嘛竟自圓寂,去見宗喀巴祖師,不知何年何月,再轉世降臨人間了!

  七叔做夢也沒有想到,林中漫步,會生出這等事來,他當然可以不加理會,逕自離去,但是好奇心又強烈,想知道事情發展下去,究竟會怎樣。

  所以,他就把老喇嘛的法體,移進了樹洞之中,帶著那長盒子回鄉來了。

  一路上,也不知是怎麼走漏了風聲,第七八天起,就有喇嘛釘上了他。終於,在七叔回家之後,有大批喇嘛,找上門來。

  七叔採取了一回老家,便公開了那三件物事的法子,因為他知道,若有人要謀奪,他一人之力保不住,放在大堂的正樑之上,等於以全族力量去保護,來的人再多,也決計取不走的。

  等到七叔把經過說完,我不禁目瞪口呆:「那是幾十年之後的事了,這三件物事,你要保管幾十年?」

  七叔皺著眉:「看來只好如此,我當然會找一個要害的所在存放,但轉世靈童出現時,我未必還在人世,這就要轉托你了!」

  我心想,這事也不難,反正那靈童到時,自會找來,不費甚麼功夫,所以也沒有異議。

  七叔在初七那天,帶著盒子離去,臨走我送他到碼頭,上船時他道:「下次再來,我告訴你把三件寶物存放在何處。」

  可是,再也沒有想到,七叔那一去,再也沒有回來過……

  在他走了一年,了無音訊之後,族中長老曾廣派眼線,去探明他的下落,可是竟無法獲得半分消息!

  沒有了七叔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那和二活佛轉世靈童有關的三件法物的下落──七叔足跡無定,誰也無法猜到他把東西放到哪裏去了。

  不多久,我也離開了家鄉,在外闖蕩,定期設法探聽老家的消息,都沒有七叔的下落。

  常言說得好:光陰如箭,日月如流,若干年之後,喇嘛教之中,果真發生了大劫難,大活佛離開了神宮,成了流浪者,二活佛立時受了重用,地位大大提高。

  我記得七叔告訴過我的話:這個二活佛是假的。但這種話,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除了和白老大、白素提起過之外,誰也未曾說過。

  白老大在聽到七叔那段經歷時,也嘖嘖稱奇,以他的人面之廣,傳出話去,要找衛七先生,可是也一樣沒有結果,反倒有些不明究裏的人,以為衛七先生就是我,著實令人啼笑皆非。

  這件事,就一直存在我的心中,我幾次和喇嘛教中人有來往,也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實在是由於事情牽連太廣的緣故,我也不想去淌這個渾水。

  不久之前,那個被老喇嘛認為是假的二活佛,又突然去世。大活佛出走,二活佛去世,這二活佛的轉世靈童,頓時被推到了極重要的地位上。關係著數以百萬計的人的信仰和未來,是宗教世界中的一件大事。

  那時,我正在忙著,聽到了這個消息,又知道了一些二活佛不合身分的行為,自然想起「假的」這個問題來。

  白素早年,曾和一些地位崇高的喇嘛有過來往,她為喇嘛出死入生,做了一件大事,所以很得一些活佛的尊敬。我曾和她討論過,是不是由她出面,向喇嘛教有地位的活佛,說一說這件事。

  但是考慮下來,還是作罷了。一則,那三件法物,不知所蹤,口說無憑。二則,這件事,關係到一大幅土地的統治權,和政治有關,事情大到可以產生暴亂,發動戰爭,演出屠殺,不能輕舉妄動。

  我和白素的結論,很具黑色幽默。我們兩人一致認為,活佛既然神通廣大,總有可以使他的轉世者被信徒確認的方法,活佛的神通之中,包括了「他心通」在內,可以運用這種神通,使教中長老找到靈童──一有了這樣的結論,把這件事放過一邊,也就心安理得了!

  雖然決定不加理會,但是有關這方面的消息,也時時加以留意。二活佛圓寂之後,葬禮風光之極,而各方面的勢力,也展開了尋找轉世靈童的工作,不過,並未曾有結果。根據那老喇嘛的說法,不論是哪方面的勢力,找到的都不會是真的,這事情不知如何才是了局。

  而今,突然之間,一封經由我轉交衛七先生的信,自天而降,溫寶裕利用儀器,看出了信上並無文字,只是畫著三樣物事,銅鈴、手掌、花,正是三件法物,本來擱過一邊的事,忽然又變得非處理不可了。

  我把當年的事,向溫寶裕、紅綾說著,時間已彷彿一下又回到了好多年之前,頗是唏歔。

  等到我說完,各人都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溫寶裕才苦笑:「這信是無法轉交的了,只是不知道發信人是誰,在這種情形下,拆開來看個清楚,總可以吧!」

  我搖頭道:「更不可,不看信,可以說找不到七叔,事情與我無關,看了信,等於把事情拉上了身!」

  紅綾不以為然:「七叔早就把事情交給了你,你推也推不掉。」

  紅綾對於輩份不是很明白,她以為「七叔」是人名了。我皺眉:「這事,最好不理,讓喇嘛教和各方面的勢力去弄,找出來的靈童,真也好,假也罷,只要有人信,也就都一樣。」

  溫寶裕和紅綾都不滿意我的說法──他們年輕,有了這樣稀奇的事,自然躍躍欲試,哪裏去理會事情的輕重。

  我明白他們的心理,就笑言問:「依你們之見,又該當如何?」

  溫寶裕裝模作樣,來回踱了幾步:「最終目的,是幫助喇嘛教,找出二活佛的真正轉世靈童,莫讓幾百萬有虔誠信仰的教徒,受了矇騙。」

  紅綾也一反常態,竟然很是嚴肅:「宗教信仰涉及的範圍極廣,可以探討的地方極多,像活佛在結束了一次生命之後,可以轉世,就奇妙之極,那是生命最大的奧秘,值得研究。」

  對於兩人的說法,我心中其實很同意,但是我故意道:「轉世托生,也沒有甚麼了不起,不外乎是靈魂和身體的關係,道理並不深奧。」

  紅綾的回答,一語道破:「道理雖然不深,可是人類至今為止,對這個問題,還只是種種假設,一點實際的研究收穫都沒有!」

  我笑了起來:「我見過一位,肯定是教中的活佛轉世,這人生長在一個十分閉塞的小島上,可是卻熟知喇嘛教的一切,但是問他,轉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茫然,一無所知。」

  溫寶裕道:「為了發明電燈泡,愛迪生也試用了上百種材料。人類生命上的最大秘奧,總不能在三兩個例子之中,就得到解決。」

  我攤開雙手:「好,這件事,所有的資料,你們知道得和我一樣多,我就交給你們去處理好了。」

  溫寶裕和紅綾互望了一眼,溫寶裕道:「不公平,你至少見過那三件法物,而且,又不准我們拆信。」

  我反駁:「我在許久之前,見過一次,情形已和盤托出。信你等於看過了,只要找到七叔,信你愛怎麼看都可以──你究竟接不接手?」

  溫寶裕笑:「當然接手,處理這事,最好的方法是以逸待勞,容易得很。」

  我悶哼了一聲,紅綾道:「怎麼個以逸待勞?」

  溫寶裕豎起手指來:「首先,我假定發信人,就是二活佛的轉世靈童!」

  他這一說,我暗暗點頭──這小子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想法。溫寶裕一看我的神情,便知道我和他「英雄所見略同」,他頓時手舞足蹈了起來。

  他又道:「只有轉世靈童才知道暗號,而信中所示,正是暗號,所以發信人就是轉世靈童!」

  紅綾皺著眉,她顯然是就這個問題,進行思索──她這時的情形,很是獨特,十足和電腦在運作一樣。她腦中儲存的記憶,資料極多,要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作用,她的腦細胞正在迅速而繁忙地活動。

  她先搖了搖頭,這才道:「未必,當年,整個族人,都見過這三件法物,都有可能發出這樣的信。」

  溫寶裕道:「可是族人不知道那三樣法物,是確認轉世的暗號!」

  紅綾的思路,自然比溫寶裕縝密得多,她道:「信上也沒有說明那是暗號──當年見過法物的人,也經歷過喇嘛上門索討的場面,他忽然到了錫金,想起了往事,又不知七叔在何處,爸卻是個大名人,就發了這樣的一封信。」

  溫寶裕眨著眼:「目的何在?」

  紅綾道:「不一定,或許是想敘舊,或許是想和七叔聯絡,和爸聯絡,或是表示一下回憶的樂趣,這些可能都存在。」

  溫寶裕仍然眨著眼:「我提出的可能,總也成立!」

  紅綾道:「當然成立!而且,你說的『以逸待勞』,也大是可取──發信人不論是誰,我想,他很快就會來找我們!」

  我和白素都大奇:「何所據?」

  紅綾道:「七叔下落不明,人人皆知,發信人偏要爸轉信給七叔,其實目的是借這封信,作為可以和爸見面的進階!」

  白素一直在加強紅綾的語文能力,看來效果很好,像「何所據」這樣的問題她也聽得懂,又會運用『進階』這樣的名詞,所以我立時鼓掌,表示讚賞。

  溫寶裕笑道:「那得在這裏貼一幅告示:欲知衛七先生消息者,請到陳氏大宅,給溫寶裕面談。」

  我笑:「真有人來,第一時間通知你就是。」

  溫寶裕在告辭離去之前道:「像這類有趣的信件,若是天天都有,那就好了。」

  我揮手令他速去,在他走了之後,我拍打著那封要我轉交的信,望向白素。

  白素明白我的心思,她徐徐地道:「這其中牽涉到的權益太大,為了爭權奪利,人甚麼醜惡的行為都做得出來,我並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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